时有南疆名地南诏,物产丰饶,又曾为小国首都,逐渐繁盛起来。当今天下太平,南诏重新兴盛,已为南疆大城之一。此节,正值春分,世界走出荒芜的严冬,迈步到春天。此时旭红日斜挂于枝头,光晖旋转,旭日边天空一片灰暗,云朵却又染成火红色,瑰丽难言。
“哒哒哒哒哒……”
南诏城外十数里外,但见一条朝阳大道转过来,在一座山峰的旁边,马蹄声响,车轮粼粼,一列车队从群山转过来。车队共有十辆马车,每一辆皆由四匹白色骏马。每一匹马洁白如玉,马车则丝绢缭绕,雕龙纹凤,显得十分华贵。
车队最前方一匹骏马,毛发赤红,没有一根杂毛。骏马身体悍而不肥,十分匀称修长。头颅高昂迈步如飞,意态神闲,但见骏马马鞍之上,皆插着一杆铁枪。
马背上端坐着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身高体壮,坐在马背上,仿佛一座小山。一身紫衣长袍,脚踏一双泥黄皂靴。一张国字脸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十分迫人。
紫衣汉子身后跟着三十多名修士,装扮与紫衣汉子相差无几。一身淡紫色长袍,手中清一色铁枪。众人表情淡然,神态悠闲,却给人一种肃然起敬之感。余下两百多人,组成则有些复杂。最醒目的是一名约莫五十来岁,身着黑色蟒袍的秃顶老者。身后跟着十数名修士,除此之外,都是头戴皮帽,身着黑蓝色劲装的武师。
另外有着三四十名赶马的车夫、挑货的脚夫,以及打杂的仆人小厮等等!
车队最前方那辆马车绸缎锦被、装饰豪华,更有几分清幽雅致。车中右方是一名十二三岁,眉清目秀,一身淡绿色袄裙,十分稚嫩天真的青衣小鬟。左方则是一位约莫三十四五岁年纪,姿色娟丽的妇人。妇人着淡黄色的袄子,衣角玄纹金线银丝。头发高高盘起成髻,上面别着凤钗,配上各色衣饰,华贵典雅。
妇人对面是一名华服少年,观上十四五岁年纪。少年眉目如画,脸庞棱角分明,实在俊美至极,有如仙人。身上淡黄色的华服,衣衫边锈有纹饰,五彩丝线捻的丝绦将一块洁白光亮,通透温润的玉佩悬挂腰间。少年虽然是坐着,但身量也是甚高,足足对对面妇人高了近半个头。当真是清清朗朗,华华美美,好一个烛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为何这么急着赶路?我问了娘亲多次,为何总不告诉我呢?”
少年掀开车帘,眉头微挑,着实有些诧异。
妇人微笑道:“禅儿何必明知故问。娘不是早便告诉过你,我们这次是访你舅舅。清早赶路,也是想早日见到你舅舅,禅儿难道不想见到你舅舅吗?”
少年摇首道:“娘亲,您可真不会撒谎!”
妇人愠怒道:“禅儿放肆,这是甚么话来?”
少年道:“我们离家已有十多天,就算到舅舅家,算来也还有一半路程。禅儿虽只在五岁去过舅舅家里一次,但禅儿隐约记得路程。”说到这里,少年高深莫测的说道:“娘亲,假如是去舅舅家,我们好像不会经过这里吧?”
妇人不解道:“禅儿你这话甚么意思?”
少年拨开车帘,鼻子朝一名修士努了努,说道:“娘亲,我们如果去舅舅家。有自家修士武师也就可以,为何还会修仙门派护送。况且,而且还是兄长那家…兄长师门里的高手呢?”
妇女道:“禅儿,我们这次路途遥远,你父亲专程烦请‘飘川谷’南宫风先生护送,禅儿不要再胡乱猜测。”
少年大感震惊,哗然道:“娘亲,正所谓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这人的天性应该是真诚的,因此就能明晓事理。就算天性不诚,亦可教导真诚。可是娘亲这样教导禅儿,自己却以言语哄骗着禅儿。这算甚么‘自明诚,更何来诚谓之教’?”
妇女倒是一愣,不禁有些生气,愠怒道:“你少要胡说八道。为娘以经义教导你,却不是要你用来狡辩。你这本就是胡言乱语,为娘既是实言,又何必要解释‘诚谓之教’?”
少年顿时笑了起来,笑得非常愉悦,整个车内都是灿然生光!
妇人神色一黯,沉声道:“也罢!你这人也是怪了,幼时乖巧听话。却不知为何,变成现在这个忤逆模样。早知如此,当初生下就应该把你送走,省得见了烦心。说吧,你是否又无理取闹了?”
少年眼见母亲暗怒,咳嗽两声,方道:“娘亲务恼,禅儿昨日趁你不注意,偷偷去听过他们谈话。那位飘川阁‘神枪惊雷’南宫风先生,这次除了护送我们去目的地外,更带着飘川城城主南宫一的重礼,前去拜访甚么派德甚么人?”
妇人秀眉一皱,疑问道:“你又偷偷施展道法了?”眼见他微微点头,她手支起额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沉声道:“天回派,德宵真人!”
少年乍然耳闻,双眸顿时一闪,极为迫人,神情也非常激动。
妇人好奇道:“你难道知道?”
少年道:“娘亲一心一意为了家族,不知修仙界中事,也属正常。天回派为南疆第一修仙大派,天下名门大派之一。其掌教德宵真人,更是当今天下有数的得道高人!”
妇人脸色一缓,说道:“原来如此!”言罢,神情有些黯然,似是想到了甚么。
少年见状,握住妇人双手,问道:“娘亲怎么了?”
妇人轻轻一笑,喟叹道:“罢、罢、罢!一转眼,你都已经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的。早些离开,晚些离开,也没有甚么差别。”
少年眼圈顿时有些红了,静默半晌,终是问道:“娘亲,不知道我们为甚么要去天回派?”
妇人叹一口气,说道:“好,我素性全都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