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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圈套

被称为莫道的儒雅男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清俊潇洒:“以前的莫道只是一个追求自由的浪荡子,可是这世间哪有真正的自由?就像这天道,又有谁能够说得明白呢?”

“追寻不到天道,便要沾染红尘意?莫道,莫非你已经弃了自己理想?莫非祁山三君子都要出手?”老人轻声问道。

他不怕眼前的莫道,可是如果对方三人齐上的话,今日或许真的会有危险。当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

祁山三君子,莫言莫道莫逍遥,是为一奶兄弟,三人皆为修仙者,只是所修门派略有不同。莫言修佛家闭口禅,一身金刚不坏神功据传已经入了门道。莫道修道家通玄术法,修为约莫在凝气上境,此人少年时代名声极亮,修行极勤,只是到了后来自知触摸天道无望,名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三君子中最小的莫逍遥,却是修为最高,心境最澄澈明亮,他修的是剑道,此人已入文昌书院第三层,据传实力已经隐隐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莫道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笑盈盈说道:“诸葛先生莫要担心,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拖住先生片刻而已。舍弟还要在书院读书修行,在下自然不敢太过造次。”

老人横古剑于胸,淡淡道:“既然知道那位身份,你还敢出手,也不知那人许了你何等好处?既然要拖住老夫,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话语刚毕,古剑一声轻颤后青色光芒大放,青光愈来愈浓,似要将苍穹上最后的那抹蔚蓝吸引下来!

剑吟如龙啸,剑芒如长虹,老人满头银发随风狂舞,肮脏袍子猎猎作响。他左手捏剑诀,将古剑朝天一撩,一道青色剑芒,闪电般射向十丈开外的儒雅男子!

莫道脸色凝重之极,知道对方确认自己为一人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或者将重创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对手,此行也是做好了受重伤的准备。

为了那人承诺的东西,莫道他不在乎受重伤,可是他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又要拖住对方片刻,那么莫道第一时间便使尽了全力。只见他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在自己的折扇上某些位置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淡青光芒大放间,云雾忽起,一座小山的虚影赫然出现在那道青色剑芒之前!

这把折扇当然不可能是山河扇,那把折扇实在太强大太有名也留下了太多传说,眼前此人当然没有资格拿山河扇。但是凝气上境能够幻化出一座恍若实体的山影,莫道已然尽了全力。

且,莫道一出手,便没想着进攻,只是将所有的力量放在了防御之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此也可看出莫道对于自己小命的珍惜。

青色剑芒射到山体虚影之上,便如将泥牛投入海中,没有丝毫波澜,然而山体那边的莫道,脸色却是刷的白了几分。

一击无效,欧阳宇老人神色不变,他将古剑竖于眉心前方三尺之地后,竟是缓缓闭上双目,随着闭目这一动作,老人周身青色光芒大放,就连银色的头发,似乎都要变为青色!

欧阳宇老人瞬间便被浓郁的青芒笼罩,随后这些青芒如液体一般流动凝固,直至最后变为一把模糊的青色巨剑。巨剑在外,剑心则是处于其中的欧阳宇老人。

剑意,撕裂着人心;剑气,割裂着空气!

茫茫剑气剑意叠加在一起,隐隐有种莫名的威压。

感受着对面隐约高出凝气境界的威压,莫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是说欧阳宇只是凝气巅峰的修士吗?对方怎么可能施出人剑合一的招数?

“这是一个圈套”!莫道心里悲愤喊道。

莫道他不想死,他还想感受普通人的敬畏目光,他还想享受普通富贵人家倾家荡产的供奉。感受着对面那裂人心魄的剑意,莫道将牙一咬,将心一横,猛然一下拍打在自己的心口,然后哇的一声将一口心血吐在了折扇之上。

随着一口心血的喷出,莫道瞬间苍老了几岁,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悔恨的光芒,然后将那折扇扔在了山体虚影之上。

云雾缭绕的山体蓦然变红,那巨剑终于带着千钧之力猛然刺下,一道怪异的响声以后,山体虚影消失,欧阳宇老人显出身形,莫道颓然趴在地上,他的身边扔着一把变成了垃圾的破烂折扇。

看似漫长的战斗,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负手而立面色略白的欧阳老人,看着莫道惨然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可惜说道:“二十多年前,祁山脚下出了三位可以修行的人,书院很是震惊。你的天资当然不如你弟弟,但却超过我太多。”

欧阳宇老人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你在最初的发光发热后,居然变成了今日这幅模样……不但道心不稳,而且如此痴恋红尘。”

“你既然如此爱煞了红红尘,那你就永远游弋于世间吧,”说完这句话后,老人手持古剑,便要离开。

莫道惨然一笑,鲜血顺着他的七窍如水般淌出,他知道从今日起,他再也无法修行,他道根已毁,道脉已断,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成为了普通人,可是欧阳宇很想知道这次行动的结果,所以他仰视着欧阳老人,沙哑问道:“难道这是个圈套?”

欧阳宇老人没有转身,叹息着说了声:“世人只知道她是陛下最喜爱的外甥女,却忘记了她父亲的身份。”说完后,老人脚踩古剑,化为一道流光而去。

莫道自嘲的笑了笑,对方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他太多,可笑他刚才还化为一道清风,飘荡于对方眼前,原来自己只是对方眼中的小丑而已。

可是那位大人物呢,难道也是个小丑?这不可能!

只是可不可能,已经不是他能够关心得了。

莫道挣扎着站起身来,像个普通人一样擦了擦满脸的血水,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颗造化丹?”

其时,暮色渐降,山风徐来,片刻前可化为山风的莫道,一人狼狈立于苍松岭某一普通地方,回想着少年成名时的意气风发,而立之年的心如死灰,和真正中年之后的惫懒无耻。而今,为了一时贪念,被打落凡尘。

第三幅画面。当侍卫首领化为裹带着雪亮刀光的黑影,朝着祁山口深处狂奔而去时,当欧阳老人傲立于树林深处的最高的枯树之上时,当那道淡青色影子如梭如电如梦如幻的朝着女子点射而来时,当贺光远高高的飞起的时候,一路以来这名冷漠骄傲,对贺光远厌恶到了极致的婢女,浑身上下开始腾起了青色的光芒。

大概由于婢女的真正身份贵不可言,所以从她身上浮现的青光,剑意十足的青光,显得无比的尊贵、无比的耀眼、无比的此人心魄。

这时夕阳最后的一抹光明还没有消失,于是高贵的青色光芒和金红的夕阳开始交相辉映,衬托的这名女子如同傲立九天的云端女神,贵不可言,不可逼视。

那道朝她点射而来的青芒,此刻显得是那般的暗淡,那般的不值一提。

然而,终究是修仙者的兵刃,片刻前的瞬间他就杀死了所有的侍卫,没有人真的会轻视它。

婢女没有轻视这道青芒,但是她首先要为那些死忠于她的侍卫们报仇,所以它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在刹那之间动了。

一把秀气的小剑,带着清淡的青光,朝着那些还在呆立着的强盗打扮的男人们的射去。

没有发生任何奇迹,这片战场中,除了还在高空的贺光远,再也没有活着的普通人。剩下的,都是修仙者,都是普通人眼中的神仙。

仿佛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那道青芒开始在空气中剧烈的颤抖起来,震得四周的空气发出嗡嗡利啸,像极了左突右奔想要逃跑的鸟。

然而青芒终究还是没有逃离,它颤抖着颤栗着向着贵人的眉心处射去,速度越来越缓,却是义无反顾。

意不能顾!

婢女双手自然下坠,望着眉心前不到一尺的青芒,目光如丝如缕,只是这丝缕之间,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力量。

青芒再也无法向前丝毫,只是它依旧颤抖着颤栗着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芒似乎终于被榨干了所有力量,颓然无力的坠向大地,却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接住。

青芒消散,露出了它的本体,原来是一柄薄如蝉翼的无柄秀气小剑,只是剑身之上,依旧蕴含着几缕莫名的牵引之力。

婢女微微蹙眉,指掌间青芒腾起,无柄小剑微微颤抖了一下后,不再有丝毫挣扎之力。

双目望向西方,隐约间似乎能够看到一抹光影在飞快离开,婢女知道再也无法留住这把小剑的主人,心底暗自叹息一声,脸上却没有太多可惜的表情。

突然,婢女嘴角微勾,似乎想笑,却又将脸一冷,右脚微微一顿,某人狼狈的身体终于从半空落了下来,只是快要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一股极为轻柔的力量出现,使得某人没有得了一个被摔死的悲惨结局。

然而,某人依旧狼狈,他的头发,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卷曲着向四周散开,他的鼻子和嘴,极为滑稽的向同一个方向歪着,他的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某人刚刚被狼狈的摔到地面后,没有管贵人目光中的嘲讽味道,只是粗暴甚至无礼的握着拳头,一拳砸在了婢女的腿弯,让对方在毫无防备之下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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