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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原是故人来(上)

一个月前。

古树参天的崆梧禁地门口,一道身影如风而至。这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出头。他站在禁地门口焦急地望向内侧,不时顿一下脚,满脸通红。

过了一会几道身影飞速而至,为首两人俯身一揖到底:“师傅,大师兄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哼,你们两个怎么不拦住他?”云玄气极。“你们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师傅息怒,师兄为了追回远之才甘冒风险……”弥裳低着头,十分恭敬地说。

“远之这孩子,他怎么这么鲁莽!”云玄叹息到。

“师傅,远之原本在这后山练琴,想来是见到了外人才发信通知我们。远之一向懂事,遇事也机警,不是万急当不至于此。”文远征当下推算道。

“恩,也罢!”云玄长叹一声。“原本打算等你们全部到了圣阶九阶的时候再带你们一同闯闯禁地,如今事已至此,不防提前吧。”

众弟子一听,竟是心内欢喜大于担忧,几人大都于崆梧山中待过近百年,多年未见师傅出手,今日终能得见,心下自是窃喜。而且这崆梧禁地占据崆梧深处偌大的空间,本身已经吸引了他们若干年,今日能一睹禁地真容,也算是一件幸事。

云玄也不耽搁,当下率八子飞入禁地之中。几人速度极快,眨眼已经到了第一座凉亭之前。远远看见凉亭之前人影闪动,走近一看,正是阮纯风和一灰衣老者打斗。

原来当日阮纯风一路急着寻找宁远之,进了禁地便沿着唯一小道直直往前,一路上感觉树林之中威压异常,越往里走威压越是加强。心里正是诧异,却发现又回到了刚入禁地的地方。当下心里发觉不对,原来禁地之中还有阵法护持。阮纯风十年之前刚入圣阶九阶的时候云玄曾经带他来过一次禁地。当时云玄守在禁地门外,让他自己一人深入禁地,以期能有奇遇,顺势突破帝阶瓶颈。当时阮纯风也是一路沿着小路往内,不久之后就发现了第一座凉亭。那时第一第二座凉亭已经像宁远之看到的一样了。古琴虽玄,但是器灵已失。于是他也遇到了娥皇之琴,并且在那苍梧禁地之中被困半年有余。半年后云玄寻至,与娥皇器灵斗琴三日,约法三章,才将阮纯风救出。

如今二次入禁地,反而没有了当年第一次的路径。一条小路竟然存有阵法玄妙,这与当年却是极不一样。阮纯风于乐理之道早臻化境,而其人善博列,所学甚广,当下又走了几个来回,随即发现其中奥妙,原来眼前画面竟是真假相间,阵法轻易能破,但是阵法之中又夹杂了幻境,这份能力就不敢小视了。当下用心参研,终得突出迷阵。担心师傅寻来误入迷阵,遂伸手下了禁制,将幻境封锁起来。走了不远见到了第一座凉亭,却见凉亭之中古琴之前端坐着一位灰衣老者。老者面相慈善,仪表端庄。正手抚那具吴丝蜀桐款款轻吟。

阮纯风尝试察探这老者修为,但无论如何努力,却瞧不出任何端倪。看来这老者已经高出他许多。他自认圣阶九阶,于武道不逊,但在这老者面前,竟是瞧不出半点优越来。当下谦卑道:“晚辈阮纯风,打扰前辈清修。”

那老者闻言稍怒,怒视阮纯风:“既然知道打扰老夫清修,那你快快退去吧,老夫今日心情上好,就不与你计较些许。”

阮纯风转身本欲离去,突然想起这林中只此一道。这崆梧禁地之中闯入外人是不是就是这老人?就算不是,那他应该也知道宁远之的消息吧。当下转过身作了一揖,:“前辈不知何方高人,为何在我崆梧山中修行?”

“大胆,你一个小小圣阶九阶,竟然敢质问老夫来历,哼,就是你家家主云涛见了老夫,也要恭敬已待,你算什么东西。”老者暴怒,右手食指一勾琴弦,一道音刃瞬间斩向阮纯风。

阮纯风心下大惊,看老者发出音刃的手法,显然是他们天凤武学一道,但是天凤圣地成立短短两百余年,相传下来的也就寥寥百人。这老者到底是谁?那音刃发出一丝尖啸直击阮纯风肋下,气势之强却是罕见之极。阮纯风当下不敢大意,一伸手取出随身配琴“须弥”便挡了过去,却见那音刃直直撞上了“须弥”底部,嘭一声留下了一道浅痕。这须弥古琴虽不及他送给宁远之的云淡风轻,但也是古琴中的极品。如今刚一交手,竟被对手一道风刃划出浅痕,阮纯风震惊之余心里火气也彻底激发,席地而坐,摆好须弥,和那老者竟俩俩相对。左手两指撞向琴弦,右手三指同时拔刺,须弥大象顿时出现在身后,深邃广远,演化万般宇宙。

那老者见此也是一顿,“呵呵,原来是有所持啊,难怪你一个小小的圣阶竟然胆敢挑衅于我。哼,就让老夫见识你这须弥领域,你且尝试本帝的六合神曲。”

两人当下较在一处。阮纯风一边展开须弥领域,一边动用天凤八音中的“凤舞九天”,而老者竟然只凭一曲“六合神曲”就将大须弥领域牢牢困住,不能蔓延。两人不时发出音刃,凤舞九天极致之时竟幻化出九道风影,而吴丝蜀桐弦下的六合神曲,竟将周遭空间扭曲,空间陷裂,六合衍化,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阮纯风知道自己不是老人对手,但是机会难得,自己九阶圣阶十年有余,能见识一下其他音域的高手也是难得,于是手上加劲,竟将天凤八音尽数使出。

“凤凰来仪!”

“百鸟朝凤!”

……

然而无论阮纯风如何进攻,那老者依然是一首“六合”不变,那黑洞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凤八音的音刃,里面时不时闪出几点寒光。

“哈哈,本帝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小朋友了,也罢,让你见识下本帝的手段。”老者说着右手轻挥,阮纯风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整个人瞬间被银色包裹起来。

“这是,这是……”

“不错,本帝的这绝招名叫‘神圣之光’,你可以受教了。”

“啊?”阮纯风大惊。

这神圣之光他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先机子《造化图》释招篇里,有四种神圣领域详细说明,其中一种便是这神圣之光。“神圣领域共出现过四种,一曰神圣之海,一曰神圣力量,一曰神圣之光,一曰神圣万象。此四域有者皆通神之能。”当年师尊云涛的领域被唤作“神圣之海”,而师傅云玄传承师尊领域也是“神圣之海”。只不过师傅当年曾经说过,神圣四域本不分先后强弱,但是如果硬性划分,也不是不能。神圣之海本身领域最小,神圣力量次之,神圣之光次强,而神圣万象则是至神领域,相传星河大陆自古以来也仅有一人拥有过。

既然知道对方的领域强大于自己,阮纯风也就不好再动手了。但那银色光芒慢慢退去之时,他手上的须弥竟被吸扯而去。阮纯风当下追出一掌,那老者见状飞身而出,两人战在一处。

阮纯风武技之道大部修为在于古琴之上,如今摩拳擦掌却多少有些生疏。而那老者双掌之上呼呼风响,拳风化虎,奔涌而至,赫然竟是一套天阶武技。

“呵呵,小辈敢尔!难道你没听说过,老夫面前不知琴么?既然敢出琴,难道还想收回去么?”那老者双掌齐平,掌心相对处缓缓凝出一个光球,那光球飞速旋转,疯狂变大,转瞬那光球便朝着阮纯风袭去。光影斑驳,一道蓝光比直划过。

阮纯风距离太近,本能伸出双手想要硬接这能量光球。却听见一声长喝,紧接着眼前一线黄光闪动,竟是一把长剑将那光球硬性逼出左右。那光球顺剑势歪曲,撞向阮纯风身后的古树,却是一声响亮,一棵万年古树轰然倒地。

阮纯风惊出一身冷汗,回首看到云玄站在身后,当下跪了下去。

“起来吧。”云玄见阮纯风无事,心才放了下来。九子之中,他最看好阮纯风,当然对阮纯风关心也多一些。

“弟子急着寻找远之,这位前辈挡住去路,弟子以前没见过他,以为是外人混入禁地,所以就动上手了。”阮纯风老实答道。

“哦。”云玄轻应一声,转身面对灰衣老者,当下就是一拜:“弟子云玄,拜见师伯!”众弟子一见,当即齐齐拜倒。阮纯风心中惊讶更甚,原来这灰衣老者真的是天凤门中,只是先前天凤楼的传说看来是有些不真了。当下也不敢多想,又深深行了一礼。

那灰衣老者见云玄拜倒,即伸手扶住,但却大方受了九子礼数。

“呵呵,玄儿,好久不见,你功力竟然如此精进。”那老者欣喜道。

“师伯过奖了。云玄早年得师伯指点,才能有今日成就,今日云玄门下弟子不肖,竟然敢越阶挑战师伯,虽然勇气可嘉,毕竟功力不怠,还望师伯海涵。”说着拉过阮纯风:“纯风,快给云机师祖赔礼道歉!”

阮纯风当下又是一拜。

那灰衣老人一听云玄“勇气可嘉”这四个字,当下就明白了云玄的主意,白髯抖动,别了云玄一眼,笑道:“你这小鬼,还是这般机灵!”

云玄当下脸一红,过百年纪被人叫做小鬼,也算是滑稽。几人稍作寒暄,随即走入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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