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试用期已到,例外的是晨希的录用并不由分公司人事部决定,而是当初特招他的总经理方宣,他是当初晨希进入公司的面试官,由他直接干涉人事部的内务缘于小霞临走前的拜托。
刚到公司,写字台的的凳子还未坐热,他的小组长走进属于他狭小的办公区域,比他年长几岁的组长露出和蔼的微笑递给他一份文件说:“恭喜你,在上面签字吧,从今天起就真正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沉寂的办公气氛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高兴的露出那口大白牙,签完字后递交文件时,他连声感谢那时在他印象中如幸运神的男人。趁着工作间隙,他偷溜到楼下的公司食堂刷了饮料和吃的,悄声的送到同组的同事手里,以示庆祝。兴奋的劲儿还在脑中回荡的时候,组长又来了,这次是通知他去楼上总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女秘书没有再给他倒咖啡,因为他已是正式员工。见面仍然是熟悉的鞠躬,方宣微笑着说:“气色很好嘛!升为正式员工心情如何?”晨希腼腆着说:“激动,感谢您给我锻炼得机会。”方宣坐在椅子上举着一个文件袋说:“你的人事档案,下去的时候交到人事部备案。你不该感谢我,是引荐你的那两个女孩。”晨希恭敬的接过文件袋说:“她们帮了我很多,没齿难忘。”方宣说:“听说小霞对你有好感,你拒绝了?”他解释道:“因为我有女友,所以不允许暧昧的存在。”方宣有些嘲笑他说:“知道她们是谁吗?”看到晨希一脸茫然,他说:“看来真不知道,她们是董事长的千金,后悔了吧。”晨希听后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还是选择相信小霞她们有自己的理由。一个久经职场的四十岁男人,把爱情当作交易的观念是有些令人作呕,但现实中何尝不是历历在目。晨希非常不赞成他,碍于他上司的身份,索性看成是个玩笑罢了,便强颜附和道。
把自己的档案递交到人事部备案那一刻,他停留在北城这段时间第一次感到莫名的归属感,兴奋的跑到公司楼顶,自恋的拿起手机把车水马龙的北城与自己融在一起,给照片添加一个主题“我终于活下来了”。本打算在社交软件上发条状态与朋友分享那份快乐,考虑到扬倪都会看见,他让照片冰封在相册里,期待重见天日的时刻。作为正式员工上班的第一天,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
中午和同事就餐时,他往餐盘里多要了个鸡蛋,是为自己庆祝的。在他之前进入公司的小凌不明就里的说:“你喜欢吃鸡蛋?我这个给你吧。”小凌个子比他矮,身体有些单薄,举手投足间露出特有的娘气,带着眼镜,更加显小,不过人蛮善良,晨希刚进公司那会儿,他就负责带着晨希整天在街边摆点兜售房屋,倒是有前辈的模样。现在晨希却像个哥哥似的说:“前辈,你留着自己吃吧,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到的。”小凌显得不服的撩起袖口说:“别看我单薄,有肌肉的。”他边吃边说:“我发觉你讲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后面走来个人把餐盘放在他们旁边说:“祝贺你呀,晨希。”晨希点头感谢着。这人叫亚兰,是公司出名的八卦女,典型的外貌协会,当然她长的挺漂亮,又偏爱化妆,传说中的的绯闻男友数不胜数,大多是些富二代。从她嘴里蹦出的小道消息足以让你瞠目结舌,包括公司高层的秘密话题,她都无所不知。小凌说:“今儿有点奇怪啊,居然跑来跟我们坐,又吹了?”她高傲的撩着刘海说:“那男人太TM傻,家里有几个钱就目中无人,以为世界是他家的。”她扬言那人被她甩了,至于真实性,晨希将就着相信,小凌埋头细嚼慢咽的吃,完全忽略她的谈话,她推着小凌肩膀睁大眼睛说:“不信?”小凌不停地点头说:“信,信,我信。”小凌长的娇小,一个大男人竟成了她欺负的对象,晨希尴尬的笑着默默的吃饭,她却停不下来,喝口牛奶说:“你俩每天都一起,不是Gay吧?”晨希差点笑喷说:“师姐,您看我们像吗?”她说:“像啊,一个单薄的像张纸,一个标准的帅哥。”说到这里,晨希竟无言以对,他向来吃饭迅速,几下扒拉完撤走餐盘说:“您俩慢慢吃,我先上去了。”离开餐桌后他心里还在猛地震了一下,都市的人们观念很前卫,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回到办公室的晨希拿着手机刷微博,里面的特别关心跳出扬倪的状态,上面写着“学音乐的竟然布置翻译这么具有国际性的英文,我真信了你的邪。”晨希在社交软件发信息说:“有那么难?”一会儿她回信说:“你以为呢!要不你试试。”她给晨希发来截图,大概5、6百个单词,晨希随意说了句:“没多少啊。”她发来个阴险笑脸的表情说:“我看到关于历史的内容就犯困。整个早上,我翻译了一半,现在好想睡觉。”晨希知道她有午休的习惯,发个摸头的表情说:“快睡吧,这个交给我,什么时候要?”她说明天,因为要上班,只有下班后才能翻译,偶尔有间隙的时候,他也会掏出手机看看那段翻译,正准备百度查看上面的翻译时,组长通知开会,有个项目即将开展,底层的他们又要像开春的农民忙碌起来。
累了一天的晨希搭公交的时候还在帮扬倪翻译作业,拉着扶手的他不时揉着眼睛,在他前面坐着的小女孩盯着他说:“大哥哥,我妈妈说经常看手机会近视的,身体会不健康。”小女孩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他尴尬的收起手机,摸摸小女孩的头微笑说:“谢谢。”女孩的妈妈看起来是个很有素养的女人,急忙抱歉道:“小孩子,童言无忌,不好意思。”晨希表示很赞同,夸着小女孩很可爱。
到站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小区前的夜市摊上,想起小女孩的话,他顿时感觉这段时间真是拼的太过,想改善下伙食,多点了份小菜。老板娘很和蔼的说:“小伙子又来了,这份小菜不用付钱。”晨希不好意思的说:“阿姨,要付,你们也不容易。”老板娘爽快的说:“都是熟客,我说了算。”晨希很感激,连忙鞠躬。老板娘说:“听你口音是外地人?”晨希答应道,她又说:“年轻人来北城,开始是挺艰难的,但老天总不会饿死勤奋的人。”老板娘的话仿佛强针剂,使疲劳的晨希重获新生,更加坚定自己努力的目标,那个遥远的作家梦。
回到住处,他抓紧漱洗接着给扬倪翻译作业,专注的他有些废寝忘食,稍不注意到了十一点。虽然是短短的几百个单词,但专业术语过多,翻译软件的结果需要根据常识去更正,他稍微显得力不从心。过一会儿时扬倪来了电话问睡了么,晨希放松心情说:“还不困。”然后催促她休息,因为她学业也很繁重,而且习惯早睡早起。她心疼的说:“辛苦了,你的礼物我托黄叔寄过去了。你也别太拼哈,我希望回来时看到一个健康的你。”晨希摸摸干涩的眼睛说:“健康着呢,不准你超过十二点睡觉,我要挂了。”扬倪享受着这份疼爱,乖乖听话的先挂了电话,她知道晨希从来不会先挂电话。晨希给她翻译作业直到凌晨才有时间练笔写作,每天他都会坚持,像夜市摊女人说的“老天总不会饿死勤奋的人”,这时他尤其想念家中的妈妈,于是练笔的内容叫《妈妈,我爱你》。他从未如此矫情的对母亲说“我爱你”,尽管只在文字里,但满满都是爱。念着心里的两个女人,他选择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