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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斩海

“这个世界就一片森林,一片草原。今天狼把羊吃了,明天虎把狼吃了。虽然有时候狼群会聚集起来反抗,甚至杀死虎。但森林之王终究还是虎,老的虎死去了就有新的虎冲出来。他们继续统御着森林,踩着死去的老虎的尸体,撕扯着狼尸。然后在被新的虎给取代。这是不变的法则,谁都无法更改。谁也想存活下去,百年前银龙岛的主人,冰族。百年后的海族,或者是以后的埃及神系。但是在新的王面前,旧的王唯有用失败的鲜血为他加冕,这是弱者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老人突然直起身体一口气说出了所有憋在胸口的话,声音带着沉重的悲凉却又充满了力量。很难相信,这个身负重伤的男人还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吉赛尔被突然坐起说话的彭杰烈惊住,彭杰烈的话语让他一怔。

“这样子的你怎么和诗人一样多愁善感。”

吉赛尔苦笑道。他进到彭杰烈的身旁,把空荡的袖子理顺,让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狼狈。

彭杰烈没有在说话,只是一下子把头低垂到胸前,粗粗的喘息。仿佛刚才充满力量的话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呼.呼.呼.”屋子里充满着沉重的喘息声,仿佛一个不甘的怪兽在咆哮。

“对不起,原谅我不能插手这件事。即使你是我一生中不多的朋友。”

吉赛尔将虚弱的彭杰烈抱住,撑着他无力的头。

“世界上需要保护的弱者那么多,如果都要你去保护他们,强者又怎么得以在纷乱的世界里存活。”

彭杰烈说完之后就静静的靠在吉赛尔的肩膀上,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

“所谓的守护者又是再守护什么呐?吉赛尔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彭杰烈的空袖。吉赛尔还记得,当初袖子里的手曾和自己一起拿过同一柄刀剑,沾着同一场战斗中留下的鲜血,

怒吉利·彭杰烈,这个曾经的海上霸主,征服了大海的男人。在月光下悄悄的离去。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族人和他的深爱的家乡。幸好,等天亮了,所有的海族人都会死去,和他一起离开,亚特兰蒂斯终究要迎来新的主人。

他死去的时候,依偎在吉赛尔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微弱,一直到空气中再也听不见那种轻轻的呼吸声。

几年后的某个下午,原时问起吉赛尔为什么这个海上的霸主会死在桐枯的手里时,原时才真正的把他当做一生都会敬仰的男人。

吉赛尔说:“在一个人阻挡诺亚之后,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经破碎。”

原时在慵懒的阳光里楞了很久,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撑手挡住巨船的男人,背影伟岸得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银龙海外围,十道光芒在海面上急速掠过。光尾上掀起长长的水线,他们避开了凌晨时分所有还在海上航行的船只。朝着银龙岛飞去。

是召唤师公会的光执事,有人说,他们是神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光之子。

与此同时,一条幽暗的密道里。光影分离,充满了时光的重叠感,光源从出口远远的探进来,却截断在隧道的某个地方。那个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怪异的黑袖长服,一手顺着墙壁上古老的花纹滑下,一手负在身后。

许久,他面前图案一亮,微微的毫光如同流水一般在他的指尖波动。他抬着头望着隧道的出口出,沉默了很久。突然,明亮的刺眼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漆黑如墨的瞳孔静静的盯着出口,好像在等着谁前来。

果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隧道口,穿着黑袍的身体蒙在微光中,遮住了大部分的光芒,让隧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男子轻轻的敲了敲刻满花纹的墙壁,墙壁上的忽然全部亮起,如同全部活了过来,隧道一片幽光。

“修,你回来了?”男子将按在墙上的手也背负到身后,笑着浓浓的看着来人。

“主上,你又一个人跑来“黄昏”来了。”来人走到男子的面前,单膝轻轻跪下,膝盖触地时荡起一圈蓝色的波纹。

“没办法,我又预见了好玩的事情,我想把它们记下来。”那个被称作主上的男子眯着眼笑道,眼角狭长,透着妖异的美感。

“使徒们都还在圣殿里等着主上做决断,这次对于海族的图谋出了一些意外。”来人抬起头,微皱着眉头看着依旧沉醉在自己所刻的图案中的男子。

在他抬头的瞬间,借着墙壁上反射的幽光,他的脸才清晰起来,一张淡然得没有表情的脸,不过却精致得让人想要去呵护,如果不是眉心凝着一丝寒霜,应该是不可多见的绝色女子。

“南迦流梨,几日不见,又变漂亮许多啊!生命与美的神永远用她的光辉照耀着你。”男子微眯着眼,轻轻的赞叹。

“主上!”女子脸色露出怒气,墨眉倒竖。

“好了好了,开了玩笑。”男子尴尬的摆了摆手,摆出和身上印着诸天星宿的黑服完全不搭的架势。

男子接着开口:“让使徒们都退下吧!就说,“斩海一事”,已经完成,不必在做担忧。命运之神已经向我等抛下了他象征青眯的丝带,从此,我们埃及神系多了新的圣城。”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再将他化作风雷的声响缓缓吐出:“亚特兰蒂斯!”

“主上已经预见了吗!?”南迦流梨身体一震,震惊的看着身前长立的男子。虽然听闻过这个男人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但做为第一使徒的她从来不相信未来之神在世上留下了神种,留下了他的使徒。知道这个男人风雷般声音在隧道里回荡。

“都在墙上呐。”男子推开一步,被挡着的墙画浮现在南迦流梨的眼前,光纹比周围的要亮许多,明显是刚刻上去的。

石壁上,骷髅爬满了海龙的身体,海龙咆哮又无奈的沉入海底,亚特兰蒂斯被诺亚占领,海神的使者挂在朝天的战矛上。

“执长,已经踏入银龙海域。”一个全身笼罩在光芒里的光执事将手按在海边上,掌心蔓延出树枝一般的光触,探进水里。

“嗯。”站在众执事面前的中年人点了点头,海潮从他的身边分开,他仿佛是立在海面上的一把快刀。

“立刻前往,对海族进行救援吗?”那个人将手收进袖子里,光芒褪去,明净的瞳孔和干净的面庞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

“救援?”中年人笑了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他抬手示意众人从海面上飞起,自己带头转身飞去,但是却是远离银龙岛的方向。

光执事们都飞身而起,跟随在中年人的身后,作为天空召唤师,对他们来说在天空飞行不过是家常便饭。

只有刚才探测方位的执事还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突然跟随长官离去的光执事们。

“跟上来吧,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埃及神系的地盘了,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轻易的在闯进来。”中年人停顿了一会,回头看着还在发怔的青年。

“放弃支援海族了吗?”青年突然抬头说道,眼睛闪过莫名的光。

“一百年前,海族攻打银龙岛的主人冰族的时候,我也是向我的执长发问的。”中年人淡淡的开口,说完展开光翼,头也不回的朝着陆地飞去。

留下原地的青年身体震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似乎隐约触碰到了什么让他发抖绝望的事情,他回头看了看在黎明前的一片黑暗的银龙海域,身体不可察觉的在夜风中抖了抖。

随后,他展开橘黄色的光翼朝伙伴们赶去。

联合国大厦,顶层。

巨大的椭圆机械桌内缓缓的亮起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很多地方被标记上了特殊的红光点。

此时,位于大西洋海域的一个亮点,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围坐在左边的各国领导都面色严肃,看着面前浮现的三维全息投影地图。

“海族被灭了。”机械桌首座的人十指交叉在胸前,神情藏在阴影里,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

“开始了吗?”有人轻轻的发问。

“恩。”

“开始了,诸神黄昏之后的宿命,时隔千年的战争,我好像又看到神灵从天际陨落了。”一个全身笼罩在火红斗篷里的人站在雪山之巅,静静的俯视着眼下的世界。

黎明终将是要到来,初阳划破了寂静的天宇,冰原缓缓的融化,诺亚里涌出数量庞大的白袍召唤师,迎着绚烂的日初,亚特兰蒂斯奏响了血和泪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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