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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日历一页页地翻去,就像记忆中飞去的纸鹤,扑扇着翅膀,带着飞逝而去的时光,消失在了过去泛黄的照片中,带走了我的思念..“宁文婧轻轻地念着,她意味深长地望了周围的两个女生一眼,合上了书本。旁边的白君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呜呜呜呜..好想哭..好唯美..“白君瑶红着眼圈呜咽说,她坐在床上,用劲地抓着怀里的抱枕。

“啪!“张雨兰用力的合上了作业本,据白君瑶这一个星期来对张雨兰的了解,张雨兰肯定又要教育她们了。果然,张雨兰又摆出了大哲学家的姿势:“要注意的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能只追求所谓的浪漫..“

“砰砰砰!“一阵砸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雨兰发表她的长篇大论。白君瑶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小胖子庞阳在外面,果然,薄薄的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庞阳的重量,“吱呀“地惨叫着把庞阳吐了出来。庞阳“啊啊“地惊叫着,拖着他胖乎乎的身躯、抱着一堆小山一样的书,踉跄着挤了进来。伴随着庞阳的惨叫的,还有一阵刺耳的“哗啦啦“声,白纸扑扇着漫天飞舞,像下雪一样,三个女生的卧室瞬间变得宁文婧之前描述的“千纸鹤扑扇着飞进了记忆“那样唯美壮观。

庞阳挣扎着从纸堆里站起来,身体表面积的优势使他又掀起了一阵小型的白纸巨浪。在哗哗的纸片摩擦声中,他狼狈地抬头看向白君瑶:“这..这些是我们在何肖旭的房间里找到的书,你们还有哪些垃圾,我可以一起带走..“

张雨兰高冷地轻叹了口气,继续把视线聚焦在她的那本《数学培优竞赛》上。而宁文婧毒舌地说了句:“本来还有垃圾的,可是灰尘什么的已经被这股气流给送去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白君瑶心情很不好地和庞阳一起收拾着飘落在她们床上的纸片,当她无意中瞄到一张写着“霞光中学“的文件时,她的好奇心被这张纸牢牢地勾住了。

霞光中学年度学生前十名排行榜:

第一名初一(5)班时御尘686分

白君瑶的思维在那一刻猛地刹住。她自己不就是初一(5)班的吗?怎么班上没看见一个叫时御寒的人?忽然她意识到,这肯定是何肖旭六年级选初中时那个高大的管家阿福给何肖旭看的中学简介。意思就是说:这个时御尘现在是初二(5)班的。

时御尘,白君瑶还没见到他的面就对他很感兴趣了。起了个这样独特的名字就说明他这个人一定不普通,还考了686分,绝对是个学霸..万一他长得帅,那么不就可以上演一场浪漫的、像偶像剧那样的爱情大戏..白君瑶闭上眼睛兴奋地想,她感觉到了脸在发烫,呼吸变得急促,一种奇妙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内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窦初开?

“白君瑶?你是不是梦见手抓饼了?“庞阳的声音好像从外太空传来,把白君瑶从柔软舒适的梦中喊醒。白君瑶慢慢睁开眼睛,她发现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都用那种在一个泳池旁看见一个穿棉衣棉裤的人的眼神看着她。白君瑶努力地回想刚才她的表情是不是像吃了一整瓶****。

显然,答案是肯定的。庞阳摇着头,抱着那堆收拾好了的书,像躲病毒一样地冲出了三个女生的房间。

“我建议,以后安个防盗门,男生们就不会随便进来了。你说对不对,君瑶?“宁文婧说。

白君瑶根本不理会宁文婧说些什么,她的心里全都是那种奇妙的感觉。她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我睡了!“她偷偷笑着,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没救了..“张雨兰盯着书,也像庞阳那样摇着头,“早饭才吃饱呢..“

女生的情感,特别是初中小女生的情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而充满了憧憬感。随着时代的推进,小学生谈恋爱都已经不再新鲜,可是,这些感情的本质,永远都是美好而青涩的。

星期一,一个美妙的日子。白君瑶在平常起得最早的张雨兰还在说梦话时就早早地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换上了刚刚新洗好的校服,背上了洗得油光发亮的书包,白君瑶甚至都没有按惯例去楼下买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喝。她早早地来到学校门口,做出准备了一个周末的青春阳光女孩的造型,等待着那个学霸时御尘。

一阵自行车铃穿破了初秋清冷的空气,一个蹬着黑色油漆老自行车的高个男孩出现在了校门口空旷的黑色柏油路上。白君瑶兴奋地伸长了脖子去仔细端详那个男孩。他虽然不是黑发锃亮白色皮肤瓜子脸,但是他梳着帅气的斜留海,瘦瘦的脸上镶嵌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略微显方的甲字脸也不比小鲜肉差到哪去,他并不是大长腿却拥有一米七的个子--这虽然不算高但是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初中学生来说已经是一个很理想的身高了。

白君瑶抿了抿嘴,一屁股坐在了校门口的台阶上,完全不顾背后书包砸在台阶上的“咣咣“抗议声。她端坐在楼梯上,装作在读从张雨兰那里拿来的《物理培优竞赛》,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翻在编辑人员表那一页。当那个帅气的男生跳下自行车,坐到她旁边时,白君瑶忍不住瞟了那个男生一眼,接着,他胸口上的校牌映入她的眼帘:

霞光中学初二(5)班时御尘

白君瑶在这一刻感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挣脱了她心脏的束缚,不可控制地冲向了全身。此时她的心里的小天使在对她说:“不要不要!不要早恋!“小恶魔在对她说:“快去快去!小鲜肉不快挑就烂了!“

“呃..同学,你怎么了?“在这个节骨眼,时御寒怯生生地问了白君瑶一句。

“啊?啊..“白君瑶如梦初醒般把头转向了时御寒。就依时御寒看自己的眼神,她敢说刚才她的表情就像用****伴着苍蝇汁给自己洗了个澡。

“时..时御寒,我..我是白君瑶。奶斯图米图(很高兴认识你)..嗯..你的成绩很好..“白君瑶结结巴巴地哼道。她狠狠地骂自己:平常骂熊军昊的口才哪去了?快出来!快出来!

“你是新生吧?“时御尘很自然地问道,他看见白君瑶脸上的表情消失之后,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我..我是!“白君瑶说。

“白君瑶,我认得你。“时御尘盯着白君瑶很认真地说,白君瑶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考了全年级前十?知道自己和何肖旭有交情?然而他的后半句话使她大跌眼镜,“你不就是上周和教官捣蛋被抓起来的新生之一么?“

白君瑶:“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学校的电动伸缩门缓缓地打开了。时御尘不再与白君瑶交谈,把自行车抬上了台阶,连看都没看白君瑶一眼,就忽地骑着自行车又消失在了校园里。

白君瑶呆呆地站在校门口,心里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现在她的心里就好像被灌满了百分百纯天然无添加的柠檬汁,还是超浓缩精华版的,把她酸得差点心肌梗塞。

“岂有此理!”张雨兰听完白君瑶的叙述后,愤怒地把书拍在了桌子上,白君瑶使劲的点头,可是她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一种想直接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他竟然无视一个拥有《物理培优竞赛》的人!”

庞阳摇了摇头,把他脸上肥肥的、粉嫩的肉甩得一抖一抖的:“不就是考了686分嘛,白君瑶居然会喜欢他……白君瑶说什么也不应该去追一个学霸呀,那太无聊了,还闷得慌!”

在这些反对声里,只有宁文婧一个人对白君瑶竖起了大拇指:“不错!身在初一心在御尘啊!不过哪一天和他成了,一定叫我!我带上一群姐妹认识一下他,顺便拍几张照片上网,竞选最帅校草!不错!不错!”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当天晚上白君瑶把宁文婧放在冰箱里的可乐全都狠狠地摇了一遍,宁文婧在第二天拖着满身的可乐气泡气冲冲地去找白君瑶绝交。

白君瑶因为这次的追男生风波闹得全组人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所以她的计划只好暂时搁浅。但是随着学校里的物理培优竞赛开始,白君瑶又开始忙起来了。

晚自习的铃声像神经病一样嘶叫起来,表明了霞光中学又进入了令人窒息的学霸修炼模式。何肖旭又开始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叫着“作业好多啊”;熊军昊搂着面无表情的于杰给他强行讲着没笑点的笑话;张雨兰依旧写着不知名的辅导资料;庞阳偷偷地嚼着手抓饼……而白君瑶,一直在注意着教室门外黑乎乎的夜空,神情深邃的想着些什么。这时候,学校的广播里,时御尘的声音响了起来:

“霞光中学第四届物理培优竞赛从今天开始进行,正式考试将于九月二十日开始。有意者请在十五日前报名。”

安静的班上立即传来了阵阵骚动。两个女生交头接耳地说:“就是那个时御尘。白君瑶喜欢他很久了,我那天看见她在校门口和时御尘搭讪,可亲密了……”“真的?时御尘是初二年级的最帅校草了,那个白什么也不撒泡尿看看她自己,长得那么恶心……”“就是就是,又胖又丑还满脸青春痘,好意思嘛她……”那两个女生把视线投向白君瑶这边,就好像白君瑶不是在追男生而是在做什么卖国卖民的事。白君瑶赶忙是自己的视线转向桌上的作业,才使自己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些。她虽然一声不吭,但是越想越气:自己哪里长得又胖又丑了?说句公道话,白君瑶虽不瘦但是也不胖呀!白君瑶长得普通但也不算长得丑啊!自己脸上有几颗青春痘怎么了?又不多。那两个骂她的女生才算是满脸青春痘呢!

张雨兰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白君瑶的反常沉默,兴致勃勃地说:“我要申请破例让初一新生参加物理竞赛!虽然我没学过物理,但是《物理培优竞赛》上的题我都做出来了!就这么决定了!”

庞阳:“好啊那么我问你拉菲是个怎样的物理原理”

张雨兰爆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句粗话:“滚”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了,学生们都迅速收拾着课本好早点回家。白君瑶把语文阅读书放在凳子上的时候,那两个女生像两个青年小混混一样走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喂,丑八怪,还想追时御尘?你配吗?”说“配”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喷了她一脸口水。白君瑶心中的怒火就像蚂蚁一样,开始贪婪地啃食她的理智。不过白君瑶捏了捏拳头,强行把打这两个人渣的念头压下去:“对不起,我追不追时御尘好像不关你们两个的事。再有,你们如果不是喜欢时御尘,会来找我麻烦吗?”

“你放屁!”另外一个高个女生石破天惊的叫了起来。这时候全班的视线都聚焦在白君瑶和这两个女生身上了。白君瑶即使在怒火中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女生一定是吃自己的醋才会这样犯贱。她也毫不客气地回敬:“果然啊,说别人长得丑的人一般都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满脸麻子青春痘……”

白君瑶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女生就行动了起来。稍矮的那个揪住自己的马尾辫,使劲把她的头往下拉;稍高的那个,拿起一瓶墨水就往她的身上灌。冰凉凉的感觉就在那一刻覆盖了她全身。那蓝茵茵的液体从她的头顶流到脸上,从脸上流到脖子上,接着流满了她全身。

白君瑶真的快要气疯了!

白君瑶大喊了一声“贱人”接着猛地站起身来,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拳头朝其中一个女生那边挥去。好像就这么一拳头,把她全身怒火都发泄了出去。接着在一片“喳喳”的桌椅与地面的摩擦声中,白君瑶听见了那个女生的惨叫声。这个声音划破了夜空,刺穿了白君瑶的耳膜,直达到她的大脑,刻进了她的记忆。

因为,就在下一秒,白君瑶理清了自己脑子里乱麻似的思绪,定了定神,朝那个女生的方向看过去:一排倒下的、七歪八斜的桌椅,书本和文具散落一地。那个女生就茫然的坐在这些杂乱中间,呆呆地望着地上的一样东西——一滩口水和血静静地躺在地上。中间站在那里,好像在大声讥笑她的东西,是一颗洁白的、被血染得隐隐发红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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