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叫我们去骏马度假村?”当他们下楼梯时,白君瑶说出了她的疑惑也是大家的疑惑。
“秘密。”何肖旭又戴上了墨镜,故作神秘地说,“等上了车告诉你。”
说到车,几个人都疯了,纷纷猜测起了骏马度假村老总的车是什么牌子的:“福特”“宝马”“奔驰”..
“你们别说了,被我爸知道他要生气的。”何肖旭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地警告他们说。
“你老爸怎么那么奇怪,猜猜他的车是什么牌子的都要生气。”庞阳皱着他胖胖额头上的眉毛问。
“说不定是兰博基尼!”熊军昊说,他像一个吃到了冰淇淋的一年级小朋友一样兴奋地跳下了楼梯,“我先去看喽!”他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几个人预感熊军昊的体育成绩一定不错。
张雨兰面无表情地抨击熊军昊的资本主义不正之风:“你们说,那个兰博基尼有那么重要吗?我们真正要注意的是精神世界..”
要是现在竖起一块写着“雨兰有话说“的牌子,张雨兰就能申请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档播出这一弘扬社会主义精神和价值观的节目。
“兰博基尼就是一种精神。”庞阳转着脑袋,不懂装懂地说。他接着用胖胖的手肘捅捅于杰:“你说对不对?杰二哥?”
于杰还是抿着他的厚嘴唇,一言不发,他好像根本没听见庞阳说话似的,呆呆地望着地面。他简直比哑巴还哑,哑得能把哑巴逼得说出话来。庞阳只好没趣地停住。
他们几个急匆匆地跑下霞光中学的几十级台阶,全方位无死角地扫视着学校外马路边停着的一排排光滑锃亮的轿车,要是他们的眼睛能射出激光,这里就成了《迪迦奥特曼》的拍摄基地。
“何肖旭,哪辆车是你家的?”
“那个。”何肖旭漫不经心地一指。
何肖旭指的方向,只有一辆脏脏的卡车:它的侧栏上标注着“载重5吨”,是地道的载货卡车,轮子上和侧栏上还染满了被晒干的土黄色污泥。宽敞霸气的兰博基尼和脏兮兮的载货卡车,反差实在相当于姚明和潘长江的身高差。当几人幽怨地看着何肖旭时,熊军昊机关枪一样的笑声又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为..为什么你爸不,不要..别人问他车的牌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何肖旭白了熊军昊一眼:“我喜欢低调,不行吗?”
好一个低调,但也不至于低成这样吧!他们几个想。但何肖旭不理他们,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花花公子”被弄脏,像猴子一样爬上了蒙上了货车的载货箱。
他们几个只好跟着何肖旭爬上大货车的的载货箱,就着几张破纸板坐下了。他们几个此时脸上要是再抹几把灰,就是一群蹭车进城的乡下娃,唯独何肖旭不像,他那一身名牌就能把他和二组的五个人划为“天上”和“地下”两个级别。
“何肖旭,快叫司机把车开走吧。”白君瑶不自在地说。学校里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透过学校操场的绿色铁丝网好奇地望着这边,这让她浑身不自在,连忙躲到熊军昊身后,用他桃花泛滥的脸挡住自己,“你为什么让我们坐货箱啊?车厢里没人的嘛。”
“急什么?”何肖旭慢吞吞地说,他掏出一张画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图案的扇子不紧不慢的扇风,“旭哥今天要搬家。等一下,你一定会想坐货箱的。嘿!过来!”
没等几人想清楚何肖旭为什么突然喊“过来”,就有一张沙发从学校对面的小区门口长了脚一样慢慢地朝货车这边移动,接着一个床板也移了过来,床板后紧跟着一个空调机..家具一队一队地向何肖旭的货车这边移动过来,排成了一条长龙。何肖旭之外的五个人惊得目瞪口呆:这真的能称作一部惊悚大片。
大白天的出现这样一群鬼魅还不算什么,何肖旭居然还向这些家具大喊“过来”,而且这些家具还真的慢慢朝这边移动过来。
“何肖旭,你老实告诉我。”庞阳对何肖旭说,但是他还是目不转睛地、呆呆地盯着家具长龙,“你是不是霍格沃茨派来的卧底?”
“小旭,麻烦你把货车侧栏打开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货箱后面响起。货车后架上的几人被吓了一跳,他们从货车上往沙发后面望,几个穿蓝色衣服的工人抬着沙发望着他们。
何肖旭漫不经心地把货车货架的侧架打开,“吱呀”一声货车侧栏就打开了,接着几个虎背熊腰的蓝衣工人把偌大的天蓝色沙发抬上了载货箱。像变魔术一样,这个脏兮兮的货车载货箱在添上这个沙发后忽然间有了一点露天火车车厢的感觉。
“坐啊。”何肖旭随和地说。他完全不搭理二组五个人惊异的眼神,一下就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接连不断有工人搬各种各样的家具上车,什么电视机、电脑、电话、床单、床板、窗帘..他们甚至惊恐地发现有一台油烟机!不一会,货车的载货箱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房车车厢。各种各样的家具摆在了他们的周围,让人有一种自己正处在一个房间里的错觉。
“哇!何肖旭,你哪请的工人?新东方还是蓝翔?”熊军昊拍拍何肖旭的肩,贱贱地说。
何肖旭甩掉了熊军昊的手,把侧栏“吱呀”地拉上来锁住。
“开车!‘何肖旭潇洒地叫道。货车立即“嗡嗡”地启动了,六个人酣畅地倒在了沙发上。熊军昊边倒边“咯咯咯咯咯咯咯”的贱笑,就像被戳到笑穴的曾小贤。
“哇噻!你看你看!”三个站在马路边、背着卡通书包的小学一年级的小男生尖着声音叫道,“房车!房车!哥哥姐姐坐房车!”
何肖旭一把推开熊军昊抢镜的脸,耍帅的朝小朋友们挥手。白君瑶拉起庞阳也站起来向小朋友大声呼喊,于杰只是呆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盯着面无表情看书的张雨兰。小朋友们欢呼着追赶着大货车,好像车上拉着的几个人就是他们终身的偶像。他们的身影不停地在周围的景物中倒退。几人不停地朝三个小朋友挥手、欢呼,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倒退的景物中消失。
“大富豪当够了?”张雨兰好不容易又开口说话了,她“砰“地一声合上了一本厚书,“你看你们,自己拜金主义就算了,还来误导小朋友。为了使社会主义能够持续发展..”
可是她的CCTV主持稿完全没有影响到大家高兴的心情,他们继续着他们的“资本主义不正之风”,还从何肖旭家的冰箱里鼓捣出了一些吃的。
“哇噻!”熊军昊用林志玲腔嗲嗲地说,声音活像之前追他们车的小朋友,“何肖旭!厉害哦!红酒!你违反了那个..”
“《中小学生行为准则》。”张雨兰提醒他。
“对,《中学生行为规范》。”熊军昊不懂装懂,结果把张雨兰给他提供的答案都说错了。何肖旭翻了个白眼(尽管他带着墨镜,但从他的拉长的嘴唇就能看出),哼道:
“这是我爸的。旭哥在18岁之前烟酒不沾!还有,你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拉菲!拉菲你认识不?”
“诶,容我说一句话啊。”庞阳插话道,“拉飞是一种很复杂的物理原理吧。你看,要用多少力才能拉飞一个东西……”
何肖旭面无表情地把红酒塞到了沙发下面。他现在的表情就像生吞活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一般。
“哇!”熊军昊丢掉红酒,又手痒的打开了一个和床头柜差不多大小的纸箱,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塑料摩擦声,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就从箱子的口子涌出,填满了沙发与其他家具中间的一小块空地,这时的货箱有一种儿童乐园里装满彩色球的游乐池的即视感。
张雨兰终于把视线从书堆里离开,她惊奇地注视着零食堆,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跪在零食堆旁边数起了零食:“小馋鬼牌薯片”“迷你草莓粒”..
小胖子庞阳像于杰一样抿了抿嘴唇,咽了咽了口水。他祈求般地向何肖旭挤眉弄眼,还不停地把胖胖的“猫爪”放在脸颊两旁,还发出了小女孩一般嫩的“喵喵”声向何肖旭卖萌。这时他的眼睛里射出的是数以万计的小星星。何肖旭掏出一把古色古香的紫杉木--梳子,整理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本就整齐的齐留海梳得发亮,满不在乎地、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吃吧。”
不止是庞阳,白君瑶、熊军昊也一跃而起,扑进了零食堆,“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里可以说作“三人激起千包草莓粒”。庞阳利索地撕开了一包薯片的外包装,把几片被油炸得金灿灿的薯片扔进了嘴里,“吭哧吭哧”地咀嚼,弄得一直雷打不动在沙发上静坐的杰二哥都忍不住嘴馋撕开了一包“香烟棒棒糖”--做成香烟形的棒状糖果。
“这有一包‘好吃的’。这是什么牌子的?”白君瑶躺在零食堆里,挑出一包阴灰色包装的零食,装作说到。
于杰差一点就把香烟棒棒糖从嘴里吐出来了,他咳了几声,用了很大毅力才把棒棒糖重新咽回喉咙。
“诶?还有呢!”熊军昊也不依不饶地恶心于杰,他拿起一袋粉色的糖,念起上面的字,“么么哒吃我。哈哈..活像个卖身契。”
于杰正往一盒牛奶的盒子上插吸管,听见熊军昊的话后白了他一眼,然后发出他低沉却比原子弹爆炸还惊天动地的声音:“烦人。”
这句“烦人”就成了于杰来到二组后说的第一句话。大家惊奇地望着于杰,他们惊奇的原因都是那么一致:
我以为于杰是哑巴!
看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句用来骂废话多的人的俗语在开启静音模式的于杰身上根本行不通。
于杰把第一句话说出来后,话虽还是不多,但是还是肯和大家说话了。他和同样话不多的张雨兰立马成了同一条战壕上的战友:他们俩也不吃零食了,就坐在何肖旭家的名牌沙发上,时不时讨论一下社会主义建设的最新进展。
白君瑶正嚼着一袋鱼丝,她边嚼边把头从大货车的侧栏伸出去,任与她相对而来的风把她的刘海拂起。她眯着眼睛朝前面望去,货车已经驶出了城区,现在的路两边都是金黄的麦田,黑色的柏油路在金灿灿的麦田中穿梭,在九月傍晚的阳光里,这条路散发着白色的光晕,尽管路是黑色的。
直直的柏油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那车奇怪地朝前倾斜,好像车的底盘下面有个气球把它顶起来似的。白君瑶断定是汽车前轮爆胎了。车旁边站着一个不停用手抹脸的矮个女孩和一个中年女人,随着景物倒退着往他们的货车这边移动。白君瑶本想跳过这一景物,但是她从这辆私家车旁经过时,模糊地听到了那个女孩抽噎着说的话:“去不了霞光中学报道了..“
白君瑶的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一样,忽然她的脑袋清醒了过来:“哎哎哎..何肖旭,停车!“白君瑶急忙抓住何肖旭的肩,叫道。
“怎么了?“何肖旭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你发现了你男朋友?“
“差不多。“白君瑶没好气的说,“发现了一名校友。“
不等大货车停稳,白君瑶就一下从货车侧栏跃出,径直就向那辆黑色的轿车跑过去。当庞阳还在忙着大嚼薯片、熊军昊还忙着讲没笑点的笑话恶心于杰和张雨兰、何肖旭还在忙着刷屏时,白君瑶的声音就虚无缥缈地从远处传来:“同同同同学学学学……”
看来白君瑶的血液里生来就流淌着“多管闲事”。
当何肖旭几人再次近距离见到白君瑶时,白君瑶已经笑眯眯地领着那个不幸爆胎的女孩(好像有点不对)走到了货车后面的马路上。那女孩眼圈红红的,就像被水浸过的玫瑰花瓣。她梳着整整齐齐的马尾辫,但是不像白君瑶的马尾辫一样,她的马尾辫是长长的,带着自然卷的;她的脸颊上零零星星镶有雀斑。熊军昊于是贱贱地笑:“欢迎新校友……瓦茨哟内姆?”
“诶诶诶,不会说英语就别说。”白君瑶没好气的说,然后她把脸转向了那个女生,“宁文婧,这个是庞阳”—庞阳兴奋地朝宁文婧挥挥胖乎乎的手—“于杰和张雨兰”—他们俩继续讨论着社会主义深化改革—“何肖旭,骏马度假村的公子”—何肖旭摘下墨镜,对宁文婧礼貌微笑了一下—“至于这位嘛……”—熊军昊不停竖起剪刀手,一边讨好地向宁文婧露出不怎么整齐的牙齿—“对了!文婧!想不想要一个香烟棒棒糖?”白君瑶伸手从零食堆里拿出一个香烟棒棒糖,递给了宁文婧。熊军昊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白君瑶对他吐了吐舌头,宣布:白姐,完胜!
“对了,何肖旭。”白君瑶把头抬起来,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何肖旭(她又把视线从熊军昊身上跳了过去),“快到度假村了吗?”
“对,快到了。”何肖旭扭了扭身子,优雅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白君瑶怀疑他做过训练,“我们下车吧。”
小胖子庞阳失望地大叫起来,瘫坐在了沙发上,好像一辈子都不打算起来,不过何肖旭把所有零食装进一个纸盒里让工人带走时,他就好像植物人苏醒般迅速站了起来。
这段公路的尽头就是骏马度假村的入口,一对十米高的用花岗岩雕成的马伫立在路的两旁,上方是一个黑色碑心石,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字:骏马度假村——这几个字用金粉装饰,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哇塞!”在经过这块碑心石的时候,白君瑶感叹道,“据说是何骏发亲笔题字!”
“你爸写字真好。”宁文婧说。她试探性地朝何肖旭那边望了一下,何肖旭的嘴角微微翘了起,向宁文婧善意的笑了起来。宁文婧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几个新朋友还是好相处的。就连对白君瑶爱答不理的张雨兰也主动和她开始说话,尽管开始他们友谊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三中全会吗?”但是宁文婧的心情还是放松了很多。
白君瑶看着何肖旭的笑脸,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见何肖旭的第一面时就看见他挖苦别人,应该是个桀骜不驯、娇惯任性的富二代,可为什么他对和自己亲密的人那么友好……
骏马度假村不愧是拥有好几个A的度假村,那块碑心石之后的公路就不再是柏油路而是鹅卵石铺成的宽敞人行道,人行道旁就是两排铺子,上面都还悬挂着前几天剩下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暑假巨惠”“暑假三折优惠”之类的牌子。九月一号这一天的骏马度假村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几家小店的黄色的灯光悠悠的照在地上。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扎小辫子的高大男人掀开一个小铺子的塑料帘子走了出来,他叫道:“小旭!你回来了!原来家里的家具呢?先生对那些名牌家具很重视!”
不愧是富二代,何肖旭有专属于自己的管家。
“哦,那些啊。”何肖旭好像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了,满不在乎地说,“全在货车上呢,到时候你让工人去搬就是了。还有,我带了朋友回来。阿福你呢,去联系度假村顶上的那家西餐店,我要让他们尝尝骏马度假村最好的牛排。”
除了何肖旭,其他六个人都张大了嘴巴盯着盯着阿福,吃惊得眼球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而何肖旭看见他们的这种反应,调皮地威胁他们说:“牛排不好啊。那我换个绿头苍蝇汤好不好?”
看见小胖子庞阳惊悚的表情,何肖旭“扑哧”地笑了出来。
那天晚上的一切,二组的几人记忆犹新。他们在骏马度假村最好的西餐店吃了最好的牛排。庞阳一口气吃了两份全熟的黑椒牛排,撑得直“诶哟”还说吃不够,把有钱的何肖旭都心疼得直捂他的皮夹子;张雨兰也终于把目光从她的厚书上移开,和大家一起讲起了小学一二年级时候的笑话;于杰笑眯眯地给大家献上了一首跑调的《逆战》,最后还是宁文婧展示了一首完美的韩国流行歌曲,可惜没人听得懂;白君瑶不停地照照片发朋友圈,并疯狂地自己点赞;熊军昊是个配音机器,不停地“咯咯咯咯咯咯”。待餐桌上充满了此起彼伏的饱嗝声时,何肖旭就变戏法似的让阿福端了个大芝士蛋糕上桌,庞阳只舔了两口奶油,就被难得活泼的于杰杰二哥给糊了一脸。庞阳举起自己盘子里剩下的和牛排放在一起的西兰花,蘸了千岛酱,猛地朝杰二哥扔去,杰二哥也反应不慢,他灵活地把头低到桌下闪避,一团美味的千岛酱西兰花顺着抛物线就砸到了阿福身上,毁了无辜的阿福的黑色西装。就这样,夜晚的餐厅里,一场奶油大战就激烈地展开:白君瑶不停地把奶油糊在坐在她旁边的熊军昊的头发上,要不是奶油不够多,她绝对可以把熊军昊变成《哈利?波特》里的白胡子邓布利多校长;宁文婧更狠,直接把一整个牛排盘子向何肖旭扔去,不小心一下就把牛排的盘子扣在了张雨兰的书上,张雨兰撕心裂肺地叫起了震天响的女高音,就算在喧闹的环境中也把别人的耳膜震得发痛;何肖旭用手抓了一大坨巧克力味的奶油,把阿福的黑色裤子染成了巧克力的棕色……最后,当餐厅的地板、玻璃、桌子以及厨房里到处都是蛋糕和奶油时,何肖旭、白君瑶、庞阳、张雨兰、熊军昊、宁文婧、于杰还有被强行拉入战斗的阿福也已经浑身奶油,一个个像极了迷你版的喜马拉雅雪怪。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他们就又坐在了何肖旭家的货车货箱里回市区了。何肖旭特意没有把车上零食搬走,可是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浑身奶油味和牛排味,都打着像长城一样长、核弹一样响的饱嗝,何肖旭于是让他们每个人抱了一堆草莓粒。
“对了,白君瑶。”何肖旭说,“公寓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白君瑶感觉脑瓜被“咯蹦”一弹,她刚才还在想回家的事呢!她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何肖旭给她的那把钥匙,轻轻地放在了手心上。那钥匙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
“公寓……”张雨兰若有所思地说,“要是能进去该多好啊!我就有一个独立自由的学习环境了!”
“对呀!”庞阳也兴奋了起来,“我家太远了,我倒想住进去呢!”
“我……随便……”于杰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
“我?”宁文婧犯难地说,“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况且我还不知道我分在了哪个班……”
“没关系,分在哪个班都一样。”熊军昊破天荒地安慰起了别人,“你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啊。就像那个那个什么《老师记》……”
白君瑶把头转到了熊军昊那边,忍着笑说:“什么老师记,那叫《老友记》!麻烦你下次不懂装懂时打打草稿!”
“对对对……”熊军昊丝毫不生气,还附和道,“老友记……”
“来。老友们。公寓到了。”何肖旭愉悦地提醒道。他们这才注意到货车又驶到了学校门口的马路上。此时的天空上,团圆的月亮正散发着淡淡的、幽幽的、柔和的光。今天的夜幕上没有一颗星星,天空好似一张铺开的、黑色的绸缎。快要进入秋天了,但是这个夜晚还是像普通的夏夜一样,淡淡的散发着不知名野花儿的香味,伴随着蝉鸣,吟唱着夏夜充满诗意的小曲。
这一天,九月一日,学生们公认的受难日。可是白君瑶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惬意,那是她上学六年来,最不可思议,最酣畅,最愉悦,最奇妙的一天。这是充满惊喜的一天。如果她要为他们即将入住三年的公寓起名,她会这样叫它:
惊喜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