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清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田边的野草绿了,油菜花也开始慢慢的掉落,换上来的是那细比针尖的荚果,偶尔一群剪风的燕子飞过,惊起三三两两的蝴蝶。好一派草长燕飞,杂花生树的江南春景。春天真的来了。
这么多天来,每天都坚持的养身之道,又有梦里的那个白胡子李伯阳的指导传授,让毛辉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心无旁骛,意识空灵。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今天风和日丽,坚持做完每天一个半小时的晨跑之后,毛辉吃完早饭跟老妈说了声,就背起鱼杆朝湖边走去。反正是闲来无事,再说钓鱼也是养身的另一种形式吧,如果能钓到两条又肥又大的鲫鱼那岂不是口福不浅?毛辉走在路上这么想着。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好吧,又或者说是毛辉的心情好,总之平日觉得好远的一段路今天三两下功夫就到了,毛辉选了一段背风向阳的湖堤坐了下来,挂饵,抛食,甩杆这动作简直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颇有大师之风。毛辉是这样吹嘘自己钓鱼的技术。其实钓鱼发展到今时今日,钓者大多都是当作成是一种益于身心健康的娱乐活动。古往今来,无数钓鱼爱好者陶醉于这项活动之中,,湖畔的清风吹走了现实生活的喧嚣,钓鱼杆的颤动带给钓者以童子般的欢乐,只要一竿在手,性情暴躁的小伙子也会“静如处子”,此中乐趣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从毛辉能自由行动以来就疯狂的爱上了这项老少皆宜的运动。(姑且称之为运动吧)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水面上的标浮动了一下,就这么轻轻的一动,毛辉那如老僧入定般半睁半闭的眼睛顿时金辉一闪,如得神助般完美的捕捉到了这传递过来的讯息,嘿嘿,有鱼要上钩喽,其实钓鱼的乐趣并不在于能钓上来多少鱼,而是鱼儿咬钩时那刹那间的快感。绑在钓鱼钱上的浮标开始没规律的上下起伏着,毛辉知道这是鱼儿在吹响进功的号角了,能不能钓到这条鱼就在下一分钟了。“铃、、、铃、、、、突”突然电话铃声不适时际传了出来,“是谁在这时候打电话过啊,鱼给你吓跑了你拿什么赔我?”毛辉掏出手机一看见是丽辉打来的,担心鱼儿给人吓跑了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喂,丽辉,怎么会这时候给我打来电话啊?”毛辉故作责备的语气道。
“这个时候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不会是在会小三吧?”电话那头传来了丽辉那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向你保证我没会小三,不过我在会小四。”
“哦,那你们家小四长得怎么样啊,不会是母夜叉吧。”
“我们家小四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小小的嘴巴,大大的眼睛。”
“嗯,你形容得还蛮准确的,毛辉,你又在钓鱼吧?”
“这个都被你猜到了,真没有一点成就感。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黑了哪个国家的军事卫星用来监视我吧?”
“你啊,、、、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你只有在看书的时间才会不说话,只有写东西的时候才会故作深沉,只有在看到美发的时候两眼才会放光,只有在钓鱼的时候才会这么兴奋。”
“唉、、、找一个统计专业毕业的做女朋友真是、、、、痛并快乐着啊。”毛辉作深沉状,:“我现在又想写诗了,那年,那月,那人;此时,此刻,此景。、、、、、、、”
丽辉听到这连忙打断了毛辉的诗兴“行了,行了,行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些事跟你说,去年我离开你的那个早上,我跟你说过一句话,或者说是发了一个誓言吧,你不要说那些你没听到,你睡着了那些鬼都不信的话,我当时说的是:待到来年雪飞时,我回来嫁你,你还记得吧?”
毛辉拿着电话的手没有了刚才握鱼杆时那股稳定,手不自然的开始颤抖起来,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沉默片刻之后对着电话说:“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在听。”
“你这个人呢、、、、、唉,还是老样子,心里有什么就从来不跟我讲,你跟讲有那么难吗?你、、、、、、、”丽辉的声音满是痛心。
“你有什么还是直说了吧,我在听。”
“那行,我就直说,家里给我介绍了一男朋友,要我五一节回去结婚。我们分手吧。”
“哦”毛辉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声,实在不知道再说点什么,能说点什么呢?难道要说恭喜她,?说不出口,还是说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又能给她什么呢?难道说给她一个承诺?还是说给她一份希望?、、、、、、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边传来了丽辉压抑的声音:“你给我一个痛快话,我听你的。”或许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期待毛辉能对她有所挽留吧。
“恭喜你”毛辉嘴里好半天终于还是崩出来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此时无疑是三把刀,都在剜毛辉的心,割毛辉的肉,血淋淋的三个字啊。其实毛辉又何尝不希望丽辉留在自己的身边呢?此中有真意,欲辩已亡言啊。
“这就是你的态度?那行,我五月一号结婚,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想是丽辉已经挂断了电话。
毛辉并没有马上回家,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河堤上,心已飘然远方,无所谓寂寞,也无所谓不寂寞。只有空空的空。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空白得仿佛走到了世界的近头,没有光,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前,没有后,没有左右,没有那该死的脑干肿瘤,没有丽辉靓丽的身影,没有老妈蹒跚的脚步,没有老弟憔悴的双眼。来如何?去如何?来去又如何?乐如何?忧如何?乐忧又如何?得如何?失如何?得失又如何?生如何?死如何?生死又如何?你如何?我如何?你我又如何?大爱无疆,大道无垠,大海无量,大山无棱,因为男人就应拿得起放得下,因为爱情所以拿得起放不下,无论你曾经拥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只要你能继续前进,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在不远的拐弯处会豁然开朗,风景会是那么的美。那时候你再回首曾走过的路,路边也不再是遍布荆棘而是鲜花浪漫。不知道过了多久,贪吃的鱼儿已拉着鱼杆跑了好远,毛辉猛的醒了过来,茫然的眼神片刻间已是回复了清明,道有大佑,不可能是她的唯一,那就好好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期待自己的唯一吧,一切且暂归虚妄吧,从无到有,而从有转为无,天下万物的存在必有其根本,得今日果已种往日因,“脚丈洞庭八百里,举目长天九万年,望过时间,望向你我,望穿天地。”丢下这句话毛辉头也不回的走了,连那根心爱的鱼杆也没有拿。
老妈见到毛辉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鱼杆也不见了,不禁奇怪的问道:“辉儿,你怎么就回来了?,鱼杆呢?莫不是给大鱼拉走了吧?”
“妈,鱼杆呢确实给鱼拉走了,可那鱼真的不大,”毛辉对老妈嘻嘻一笑,那笑容就象是三月里盛开的鲜花那么好看:“要走的你留也留不住,要留的你赶也赶不走。老妈子,你说是不是?我今天有些累,中午别喊我吃饭啊,我想休息一会儿。”
老妈怔怔的望着毛辉。儿子还是她的儿子,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跟早上出去时差不多,可是心里又总是感觉到儿子身上有些不对劲,就好象是多了点什么,又好象是少了点什么。或者多出来是他曾经的张扬,少了的是大病过后的忧伤吧,总之老妈觉得从前的那个儿子回来了。真好。
毛辉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这么倒头便睡。
“毛辉,毛辉。”迷迷糊糊中,毛辉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不由得答道:“谁呀?”
“是老道我啊,李伯阳,怎么就不记得了啊?”这时一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哪个李伯阳啊?我不、、、、、、”毛辉一下子醒过神来,“李伯阳?前几天天天晚上做梦都梦见的那位白胡子老道长?”
“是啊,你小子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一些烦心事啊?”那声音又响起来。
“哎,我说老道士,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你管得可真是有蛮宽的哦。”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你以老道我喜欢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啊?还不是可怜你小子?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生死相许,相见难,别离苦,其中更有痴儿女啊。、、、、、、”
“切!我说老道士,我们俩口子闹分手,你这一大把年纪的老道士还来凑什么热闹?你懂什么是情吗?你知道什么是生死相许,相见别离吗?还痴儿女?我呸。”毛辉打断了老道的话,没好气的责问道。
李伯阳给毛辉呛得、、、、、、哽咽的说不去话来。好不晌才道:“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懒得理你。”
“那请便,不送。”毛辉说完也觉得奇怪,又好奇的四下里打量,心道:“今天这老头儿怎么没现身啊,跟我捉迷藏?”
李伯阳心里那个恨啊,有如洞庭风雨,阴风怒吼,浊浪排空,连绵不绝。可是又能怎样,摊上了这么一个主,也只有自认倒霉吧,如是狠狠的说道:“你不用找了,你现在看不到我的,以前来传道于你,没办法不现形。现在好了,有你身上带着的那玄武符栖身,也省得我老头子多费精力。”
“哦,这么说以后你就在我身上喽?可是我看不到你,这跟和鬼在说话有什么两样,惨得慌。”
“呵呵呵呵,你这小子还是那么牙尖嘴利的,你知道自己是谁不?”
“我???我是毛辉喽,还能是谁,难道我真的是什么狗屁大帝转世不成?”
“呵呵呵呵,说不得,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李伯阳看来是给毛辉的话逗乐了,想道:“这世上包括三十六重天和九幽地府,神,魔,人三界大概也只有这小了会自己骂自己吧,可他这一骂好象连我也给骂上了啊。”于是他就板起了脸,声音故作严肃的说道:“混小子,你嘴上积点德吧。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要告诉你,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法指引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今天所遇之事,无需太过刻意,今赠你一言以安其心: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你要记住守住你现在这颗平常心。往后你行事处世当守无为之冶,切忌心烦意燥,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shèn)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zhuī)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李伯阳一口气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了片刻,似是要毛辉好好的消化他刚才所说的话一样,毛辉也确实如他想的那样低眉垂目,仔细瞑想起来,他这一想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最后还是李伯阳等不及,喊住了毛辉:“小子,我所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都听明白了吗?”
“啊???你说什么?”毛辉擦了擦嘴角边上流出来的口水,一脸茫然的问道。看来是睡着子。
“你刚才不会是睡着了吧?唉,你小子始终都不是安份的主,那行吧,我再说一遍,这回你再听不进去也怪不得我了。”
“哎,我说老道长,你烦不烦啊,?你说的这些,包括你前几天说的我根本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老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哪凉快你呆哪去吧,别耽误我休息,春来犯春困,睡于春风里啊。”
“唉,怎么一碰到这小子我就守不住我这颗道心呢,罢了,一切皆由天定,还是回去跟那两个老不死的商量一下,总不能看着这小子身陨不是?逍遥自在,道法自然,或许小子这样子也是暗合天道吧?”想着,李伯阳只好说道:“毛辉,老道我今日所说,你未必能懂,但还望你能谨记于心,日后或有所成。切记凡事自然以为之,不可强求。老道我去也。”只见毛辉脖子上所挂的那玄武符光茫一暗,想是李伯阳已是远去了吧。
此时的毛辉真的是进入了梦乡,从他眼角挂着的那串泪水,可以看去梦里忧伤几许,可以知道梦里毕然有她。
心说放下,怎能轻易放下,能轻易放得下的,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淡淡的,轻轻的,缓缓的,柔柔的,梦里浓浓的,;远远的,忧忧的,念念的,深深的,心里近近的,;三生定今世,今世伤花泪、、、、、、花泪落梦醒,梦醒月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