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父亲造孽太多,我过完六岁生日没多久,下半张脸就开始腐烂。
腐烂到最后,就只剩一层薄薄的面皮作支撑。
而之前生长在口腔里的牙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以很快的速度繁衍起来。
刚开始繁衍的时候,这张脸还没那么可怕,大家都劝我父母带我去医院看看。
父亲答应了,可没想到的事,他们竟然在带我去外省看专家的路上,把睡着的我丢到井里……”
往事如烟,第一次认真回忆那段往事的辛刃唏嘘不已。
“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话我是不信的。兽分强弱,人有善恶,我的父母,绝对不是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良善之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眼很无神。
……
风吹落头顶树梢的枯叶,那枯叶就只能顺其自然的在颠簸中跌落尘埃深处。
气氛有些沉寂,秦墨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虽然他也从小被父母抛弃,可是,终究不一样的。他父母抛弃他,是因为很爱他。而辛刃父母对辛刃的抛弃,却没有那么单纯。
“不管怎么样,你终究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了……”他笨拙的安慰着辛刃,“靠自己的力量顶天立地,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管怎么难过失落都无法改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把握住未来的一切不是吗?”
……
“我过去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辛刃转头,满含失落的眼睛再次笑成月牙状,“喏,有时候我很庆幸他们当初抛弃我。不然的话,我不敢确定自己会在怎样的屈辱中死去……”
他很用力的拍了几下秦墨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我带你去救秦了吧,把秦了她们救出来,彻底终结这次的强化游戏后,我和你好好的聊一聊!突然发现,我和你不是一般的投缘啊!”
“我也是。”
虽然肩膀被他打得生疼,秦墨还是很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
有些朋友,就是这么稀里糊涂交来的。
也不知道彼此哪里聊得来,稀里糊涂的,就把挂着生锈铁锁的心扉朝对方打开。
-
-
那是一片很空的操场,辛刃带着秦墨出现在操场破了一个大洞的铁丝网前,然后,指着操场对面的办公区楼房道:“宴祈说他会在那里等我们,他是个认真的人。如无意外,他一定为我们准备好了最强烈的杀招!”
“了了她们也在那里吗?”
“……不确定,”辛刃凝神道:“我之前以为她们一定会在这里,可是,我们沿途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啊——”
“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宴祈是个做事喜欢留后手的人。以他的性格,如果人质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设些机关阻拦我们抵达决战区的脚步。可是,我们一路却畅通无阻……这就意味着,人质十有八九不在他身边。”
“不在?”
秦墨当即没了心情,“那我们去别处找找吧,我不想打没意思的架。”
“这里已经不是K市西郊的森系制衣厂,这个地方大的很,你觉得盲目乱找能找得到吗?”
辛刃有模有样的打个哈欠,斜着眼看秦墨道:“这场架非打不可,打了,才有可能找到秦了他们被困之地的线索。”
“可是……”
可是,真的耽误了太长的时间了啊!
秦了她们失踪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时间,却还是在奇怪的地方踏步,实在令人着恼。
-
-
辛刃看向秦墨,从秦墨的眉宇间捕捉到那丝焦虑后,忍不住劝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凡事都得有个过程。这些天,你一直在为寻找解救她们而努力,虽然看似毫无收获,但是,现在确实站到希望之门前面了啊!
也许前面拐弯处就是此行的目标,你在即将拐弯的时候因情绪低落而放弃,是不是有些太可悲了?”
“……”
行百里者半九十,掘井九仞,犹为弃井。
秦墨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的他轻轻将右手搭在覆盖着冷兵器的左手腕上,低头良久,方沉声道:“既如此,那行动吧!我希望能快点,此行琐事太多,信息太多,我想速战速决,然后找K和韩旷问个明白!”
“好。”
……
太阳不急不缓的隐入云里。
拨开铁丝网前及腰身的蒿草,他们先后钻了进去。
在他们钻铁丝网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蒙尘的秋千架旁,然后,轻轻的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