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云沉吟半晌，凝视着老鬼魂，缓缓说道：“既然你愿意当我的鬼奴，那我就暂时命你为我的鬼奴，回到地府之后，查询你确实符合鬼奴规矩，再正式任你为我的鬼奴。”语声稍顿，面色冷峻道：“若是发现你有异心，我会把你送到十八层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轮回！”
老鬼魂打了个寒颤，连忙躬身敬道：“老奴终生绝不背叛主人。”
仲云“嗯”了一声，心念一动，从令牌中取出毛皮卷书，找到‘收服鬼奴’的介绍，仔细看了一遍，暗暗记在心里，随即将毛皮卷书放回令牌内，严肃地看向老鬼魂，道：“剥离一分魂精与一分魂心交给我。”
老鬼魂犹豫一会，才狠下心来，咬牙闭目，随即整个灵魂突然颤动不已。半晌，老鬼魂猛然睁开双眼，眉心与口中同时激射出一丝如毛发长短粗细的灵魂精髓与一块形似心脏却小如幼蚁的灵魂之心。
仲云眼疾手快地将灵魂精髓与灵魂之心抓入手中，随即吞入口中，同时敛住心神，开始调用灵魂之力按照毛皮卷书上‘收服鬼奴’的介绍去控制体内躁动乱转的灵魂精髓与灵魂之心，嘴里大念一声：“敕令，鬼奴成！”
老鬼魂的身躯顿时一阵抖动，尽管灵魂再次虚幻了几分，神色萎靡不已，显得极其的虚弱，但老鬼魂嘴角却是泛出一丝笑意，没有半点痛苦之色。
半晌，仲云缓缓睁开双目，便看见老鬼魂的灵魂虚幻得似要消散的样子，不禁惊异道：“你该不会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老鬼魂有苦难言，苦涩一笑道：“若是主人不松开拘魂链，可能我真会魂飞魄散了。”
仲云想了想，目光移向其余四鬼，皱眉道：“这四鬼不会跑了吧？”
老鬼魂笑道：“这点请主人放心，他们都是我的奴仆。从现在起，他们也就是鬼仆了。”
仲云微点点头，暗运灵魂之力，默念一声：“回！”
拘魂链立时反向旋转，松开五鬼后飞舞着回到仲云手中，随即如灵蛇盘树般缠绕在仲云的手臂上。
老鬼魂对四鬼使了个眼神，便跪地磕头道：“谢主人。”
四鬼彼此相视一眼，齐齐跪地磕头道：“谢主人的主人。”
“什么主人的主人？从现在开始，主人也是你们的主人，主人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明白吗？”老鬼魂回头瞪了一眼，呵斥道。
四鬼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随即又对仲云磕头道：“谢主人。”
仲云忍着笑意道：“好了，都起来吧。”
“谢主人。”五鬼齐声谢道，老鬼魂率先起身，其余四鬼才跟着站了起来。
仲云忍不住问道：“我只要你的一分灵精与一分灵心，不至于让你虚弱得成这样吧？”
老鬼魂有苦难言，心里的委屈更是不敢对仲云说出来，毕竟他之前逃跑的时候还嘲讽了仲云，被仲云掷出的匕首刺中也属活该！只是想到仲云的那把诡异匕首时心有余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连忙躬身回道：“是老奴灵魂本身虚弱，与主人无关。”
仲云相信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自责道：“也怪我之前折磨你们太狠了。”
老鬼魂惶恐道：“是我们犯错在先，理当受到惩罚，主人只是职责所在，无需自责。”
仲云深深地看了一眼老鬼魂，半晌，缓缓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受半点损伤了，不然真会魂飞魄散了。”
老鬼魂躬身敬道：“多谢主人关心，只需主人给老奴一段时间，老奴就可恢复如初。”
“难道你还有灵魂恢复的办法？”仲云神色诧异，疑惑地问道。
要知道，灵魂不比肉体身躯，肉体身躯损伤之后可以借助药物和自身恢复能力恢复，而灵魂的自身恢复能力极低，若是不借助某些能够修复灵魂的天地灵物或其它外力，几乎是恢复不了的！
老鬼魂躬身回道：“主人是地府官吏，自然不用为灵魂恢复而烦恼，但我们这些游魂野鬼却是每存活一天，灵魂就要被削弱一点。长久以往，终有一天会魂飞魄散。”语声稍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又接道：“人不想死，游魂野鬼自然也不想魂飞魄散，所以游魂野鬼千方百计地寻求恢复灵魂之法，终于……”
说到这里，老鬼魂竟是激动起来，语声竟自升高：“一位游魂野鬼横空出世，率先找到了灵魂恢复之法！使游魂野鬼不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消散于世间，使游魂野鬼有了存活于天地的资格！可以说，是他拯救了游魂野鬼的未来！”语气中充斥着无比崇敬与膜拜之意。
仲云忍不住好奇之心，连忙问道：“什么灵魂恢复之法？”
老鬼魂感慨万分，语气复杂地说道：“吞噬除自己之外的一切灵魂体，这样就可以从其它灵魂体中吸收灵魂本源，补充并增强自己的灵魂。”
“吞噬？竟是这么歹毒和残忍的办法啊！”仲云惊异地大叫一声。
老鬼魂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主人您是地府官吏，自然是不会明白我们游魂野鬼是多么想要存活下去的欲望。”
仲云沉默不语，鬼魂不想魂飞魄散的欲望不逊色于人想活着的欲望，甚至更甚！半晌，才感叹一声，道：“难道都宁愿苟活于世，而不愿轮回转世吗？”
老鬼魂自嘲一笑，道：“不是每个人死之后都可以轮回转世的，不然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游魂野鬼，地府也不会有那么多受刑的鬼魂了。”语声稍顿，又笑道：“何况，与其去地府争取那一丝轮回的希望，还不如在世间任我逍遥了。”
仲云再次沉默不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半晌，才暗叹一声，话题一转，道：“那个游魂野鬼后来怎么样了？”
老鬼魂微微摇头道：“老奴不知，有说他因吞噬无数灵魂体而被上苍降下雷劫毁得灰飞烟灭；有说他已被抓入地府，永世遭受十八层地狱酷刑，也有一个美好的说法说他藏匿在九天之外、不再受天地法则拘束，任意逍遥。”语声稍顿，感慨一声接道：“不管他结果如何，他都凭借‘吞噬’这灵魂恢复之法，拯救与造福了无数游魂野鬼，而被游魂野鬼尊奉为‘鬼圣’！”
“鬼圣？”仲云的一贯思维令他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圣人’都是古代人们尊奉那些造福苍生、做出伟大贡献的圣贤，却被用在了一个游魂野鬼身上。这看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才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那个游魂野鬼是因为拯救与造福了无数游魂野鬼，所以才被游魂野鬼尊奉为‘鬼圣’。这点与‘圣人’相似，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仲云不再纠结‘鬼圣’这一称号，毕竟这是游魂野鬼的叫法，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便随意问了一句：“那他叫什么名字？”
老鬼魂摇头道：“老奴不知。何况，鬼圣大人早就是消逝于历史长河、传说当中的人物，又哪是我这等鬼魂知晓的。”
仲云沉吟着点了点头，又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这一号所谓的‘鬼圣’呢?”
老鬼魂自嘲笑道：“每个百年老鬼都多少知道一点鬼圣的传说，毕竟鬼圣对于我们游魂野鬼来说不亚于孔圣人对于人们的意义。”
“你还是个百年老鬼，这我倒是没看出来！”仲云诧异地说道，又随意感慨一声：“也没想到那所谓的‘鬼圣’在你们游魂野鬼的心中的地位倒是挺高啊。”
老鬼魂郑重地点头说道：“所以主人只当把‘鬼圣’当作故事来听，不要在拘捕游魂野鬼时议论‘鬼圣’，防止被游魂野鬼中所谓‘愤青’、‘卫道士’等存在围攻。”
仲云表面点头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可是拘魂鬼卒，岂会怕被自己抓捕的游魂野鬼？一个是猫，一个是老鼠，只有老鼠躲着猫，哪有猫怕老鼠的道理？
但他却是不知道，若是老鼠成灾且疯狂的话，猫也得躲着跑，否则也要被老鼠撕咬得粉身碎骨！
仲云忽然记起了正事，说道：“对了，我还得趁着天黑，多抓一些游魂野鬼呢！”随即双眼盯着老鬼魂，嘴角泛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道：“既然你说你是百年老鬼，想必知道一些游魂野鬼藏匿的地方吧。”
老鬼魂躬身回道：“老奴既已是主人的鬼奴，自会尽心尽力协助主人拘捕，绝不藏半点私心。”
仲云顿时满面生辉，夸赞一声：“不错。”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人，老奴姓王，单名章，字得秀。”老鬼魂躬身回答。
“还有字？哦，也对，你是百年老鬼，活着时还是清朝，有字也不稀奇了。”仲云嘀咕着说道，随即回过神来，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老王吧。”
王章神色惶恐，连忙躬身回道：“老奴不敢。”只是抬起头时却发现仲云已经向前飞行了，只得无奈地示意身后四鬼，与四鬼再次化作一道阴风，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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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别挤啊！”
“后面的都别挤啊！”
“那你妈的倒是赶紧进去！”
“前面的不走，老子怎么进啊！”
“草尼玛，那就给老子安分点，别******乱叫唤！”
“草泥马，你他么的骂谁呢！”
“都别吵了，都安分地上个公交不就完事了吗？”
“哎呦嗬，你他么的多什么嘴，当什么和事老啊！”
“你们俩要吵就下来，别堵着车门口，我们后面这些人还等着上去呢！”
“都进不进！不进我就关门，开了！”
“进，至少也等我先进去，师傅你在开车嘛！”
……
在公交车师傅的一句不厌烦的话之后，本来拥堵在公交车上车门口的人群立即用上更大的劲挤进车内，短短几分钟，近二十个人就全部上了车，使得公交车站牌下顿时变得空旷许多。剩下的七八个人可能是放弃了再挤进去，可能是等下一辆公交。毕竟公交车内已经是人满为患，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再挤进去的了！何况，车门口都挤了三四个人，哪还挤得上去啊！
“哎，小伙子，你踩着我脚了。”
“大爷，你也踩我脚了。”
“你这肚子……你是孕妇啊？”
“是啊，我这刚四个月。”
“那你怎么还上来呢，这里那么挤，对你的肚子可是很危险的。”
“只要不挤我肚子的话，应该没事的吧。”
“唉，你就不应该上来，还是你以为有人会给你让座什么的？”
“不碍事的，我家近，三四站就到了。”
“照现在这个点，那也得半个多点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
公交车内，不仅是人满为患，更是连半点站脚的地都没有了，车内站着的人几乎是身贴身、鞋挤鞋。坐着的人除了几个好位置，基本上也是不得‘安宁’——被站着的人挤的。其中几个好位置是被几个青年男女占着，并且好像还是情侣，正在打情骂俏，仿佛那双爱意浓浓的眼中只有对方，毫不在意车内的拥挤，更别说身旁不远处的那名孕妇了。
“真******挤，差点把老子给挤扁了！老子再也不坐公交了！”
“得了吧你，哪次下车之后你不是这么说的？然后再踹一脚站牌，发个所谓的豪言壮志说：‘等老子赚钱买车了再说！’”
“等有车了，谁还来挤公交啊！”说罢，狠狠地踹了站牌一脚，站牌顿时一阵颤动，仿佛在表达愤恨。
“等你赚到钱了，这站牌都不知道被你踹坏多少个了，哈哈……”
“迟早会有我发达的那一天的！”说完，狠狠地啐了口痰，满怀怨恨地盯着夜空之上的明月。
“希望如此吧，别看了，注意点车，过去吧。”
“哼哼，难不成还敢撞我不成？”
……
从公交车下车门口极其不容易地挤出来五六个下车的人，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下车就开口大骂，随后踹了一脚孤零零的站牌，吐了口痰，与身边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横穿了马路，丝毫不顾此刻仍是‘车辆通行’的绿灯。几个在路边等‘行人通行’的绿灯的人也不再等待，跟在两个男子的后面开始过马路。
这一幕幕基本上都算是在仲云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因为仲云一直待在公交车车顶之上。当然，仲云不是所谓‘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待在公交车车顶上，而是他在飞行时，恰巧见到很多人挤进公交的一幕，便打算确切地看看，这才坐在公交车车顶上，观察所谓的‘挤公交’。
他虽然坐过公交，但从未坐过那么拥挤的公交，毕竟不是人人都挤过公交的！
仲云却没有新鲜好奇感，也没有感叹，更没有幸灾乐祸，有的只是一种失望的哀叹！
“唉……”仲云目视着横穿马路的几个人，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哀叹一声。
老鬼魂王章面有疑惑的问道：“主人是对刚刚的所见所闻失望吗？”
仲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神色中依然满是失望的悲哀。
王章凝视一眼仲云，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主人您是地府官吏，不必为人类失望，而且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何况，人类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仲云蓦然回视盯着王章，一字字道：“不要忘记你原本也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