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流年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封柒夜就一句话将他给堵死,看样子他是打定注意不想让自己再回京,然后就以这样蹩脚又露怯的借口让他留下?
再说了,他曾经的邪王,如今的太子,想要观察一个人,还需要他出马?这小题也太能大作了!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的明争暗夺,即便冷月再不敏感,也同样察觉到一丝不同。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比其他的人更加牢靠一些。但此时两人的状态,怎么有一种火花四溅的错觉。
“你们……”
“先上车等我,乖!”封柒夜转眸睇着冷月,眸子噙着冷光夹杂一抹温柔。就连锦流年都看着冷月,蓦地说道:“冷月,你先上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柒夜说!”
左顾右盼,冷月摸不到头脑的蹙起了双眉,但见二人的神色都十分郑重,也没多说,便率先走上了马车。
一侧的知府点头哈腰的送行:“太子妃,您慢走!”
端凌云则扬起笑意,“妹子,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令你刮目相看!”急于证明自己的端凌云,在这次分别之际,给了冷月保证,也似乎是给自己一份军令状。
冷月踩上马车矮凳,回身看着端凌云,浅笑说道:“大哥,你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相信你!”
“妹子,一定!”
在端凌云重重的点头下,冷月回以微微一笑,旋即走上了马车。而车外的封柒夜和锦流年,见冷月上车后,面面相觑,同时抬步,走向了马车的不远处。
冷月掀开车帘,看到他们二人有些古怪的举动,心底泛起了嘀咕,打定主意等封柒夜回来,她要一问究竟。
“流年,你越矩了!”封柒夜硬挺的五官紧绷着僵硬的弧度,睇着面前同样出色的锦流年,口气也略带生冷。
锦流年觑着封柒夜,短暂的沉默后,倏然清浅一笑,眸子也漾出水光,“我早说过不必防着我,你何必处处这样小心?!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你!”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话,令锦流年脸色一僵,随后摇头失效:“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我相交近二十载,这样说太严重了吧!”
“流年,我相信你,但是人心都会变,曾经你一直寻找的女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冷月不适合你,更何况她是我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在这件事上进行无谓的争论,毕竟你我之间从来不缺乏信任,但这件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对她的心思你应该收回了,你要找的女人,七煞盟一直都在帮你寻找,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就想放弃?”
封柒夜的话,令锦流年的脸色一僵,清浅的眸子里也渐渐陷入了回忆。当初他的确遇到了一个女子,简单的相交过后,就是错身而过。那时候他年纪尚浅,也许情种还未发芽,但与之分别后,他才感觉自己内心的战栗,或许就是那份错身后的遗憾,才让他一直紧抓不放,以为那就是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力量以及七煞盟的力量,就想找寻那个女子。他们之间那份清白的相交,到最终就成为了他心底得一根刺。
那时候,他与柒夜创立了七煞盟,他也想一生都穷游江湖,潇洒自在。也就是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他,遇见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可后来,他的逍遥快活还没有持续多久,山庄中的大哥一家就遭人暗杀,他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背弃了七煞盟,回到锦澜山庄中,承担起大哥付出一生的心血。甚至当年的席城还不到十岁。
但他对那名女子的执着已经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非卿不娶,也一定要在偌大的天下中找到她时,冷月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不经意的微风,拂进眼底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那名女子的执念到现在还剩下多少。他和冷月的初见,其实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或者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只不过对她第一印象,就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大家闺秀多了几分少有的特质。直到和她越来越多的接触,才感知到,她身上的坚韧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当初被迫回到山庄的自己,同样的无奈和悲凉。
陷入了沉默的锦流年,脸上迷茫的神色越来越重。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和柒夜的谈话还犹在耳边。可人能控制,心却根本不听使唤。
多少次他都想远离冷月,继续回到山庄中当个逍遥的隐士,可每次面对冷月身边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目的也只是想让她的脸上少一些愁苦。
一如当初水梦华的事,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柒夜的,但内心深处,他就是不想让水梦华的存在威胁到冷月和柒夜的感情。在外人眼里,王府中的女子必然都是柒夜的人,而也仅仅是七煞盟的人,才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其实是龙渊。
他曾经是七煞盟的龙金,可他宁愿只当自己是锦流年,不顾与龙渊之间的情谊,将水梦华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打掉。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在自己执念的催动下,更加会不择手段。
“流年……”
封柒夜喟叹一声,对锦流年失神的模样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怕也和冷月有关。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会变成这样,封柒夜捉摸不透,也实在不愿臆想近锦流年的心思。
锦流年蓦然回神,“回京后有需要随时开口,稍后我就回山庄了!如果没什么事,短时间我可能不会出来,你知道的,山庄上次仓库遭遇重创,还没修补好,给皇家提供的织料还要赶制……”
封柒夜闻言蹙眉,“流年,你何必……”
“你不用多说,我必须这样做,山庄是我大哥的心血,你早就知道我不能不管,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徘徊,席城还小,心性不定,山庄的事情他也指望不上!不过回京后,卓青天的事你务必要小心,七煞盟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锦流年的关心和提醒,封柒夜内敛的脾气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动之情,但是心地的思绪万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说和这样做的理由。
他锦流年,做事从来不需要瞻前顾后,如果山庄是他的负累,他也根本不会接手。所谓的山庄杂事,不过是他给彼此的台阶,这其中包含的情谊深重。
封柒夜神色微敛,抿着薄唇,点点头:“好!”
“不用多说了,咱俩之间这样一来太见外了!”锦流年含笑的拍着封柒夜的肩膀,而他的举动,让封柒夜心底闪出异样的感觉,怎么有一种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觉?!
在封柒夜还没理清思绪的时候,锦流年已经离开,在他转身的霎那间,眸子划过马车的窗口,带着一眼万年的深深眷恋,旋即疾步离开,他不能逗留,哪怕一秒,也容易再次沦陷。
他这辈子,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认识冷月。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在柒夜的面前,一切都化为泡影。所以,最终他宁愿离开,带着那份还不算太过沉重的感情,回去独自体会,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忘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部沉湮在时间的岁月中!
京城转眼即过,正如当初从京城南下的日子里,冷月就曾腹诽过,有封柒夜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的十分快。
这次,回京的路上,有他的陪伴,的确少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马车中,气氛高升不下,暖融的温度中,封柒夜抱的冷月愈发的紧。
“你打算怎么处理封亦晗的事?卓青柔不会罢休的,还有父皇那边,当着天下的面,他也不能纵容你这样伤害王爷的!”冷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虽然封亦晗和端志安已经被七煞盟的人提前送回了京城,但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格外的在意。
就凭卓青柔那个护犊子的主,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废了武功,押解回京,不翻天才怪!要说这一切也只能怪封亦晗太自负,心思不纯,一心想要对付封柒夜,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不过是个仰仗着背后的卓青柔和卓家的力量罢了。
如今卓家的力量已经在削弱,卓青天的消失,让卓家手握兵权的名声渐渐散去,只经商不从政,这样一来卓家的影响力也完全被降低了不少。
皇后和卓青天的鹬蚌相争,最后看起来应该是卓青空渔翁得利,毕竟坐稳了卓家当家的位置。没有了卓青天的威压,他做起事也愈发随心大胆。
但看似是这样的情况,实则恰恰相反。
“既然做了,就不怕他们会问责!稍后若是……”
“站住!里面的人可是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正当冷月和封柒夜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而这话却极具讽刺,竟然是用嫌犯来形容二人。
冷月和封柒夜立时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眸子中都传递一种信息,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嫌犯?阁下莫不是傻了?还是故意以下犯上?”驾车的龙修脸色阴冷,望着城门口的十几名带刀官兵,对着为首叫嚣的人反讽了一句。
官兵首领冷笑的睇着龙修,讥讽一笑:“以下犯上?就凭你现在这句话,本将就能将你就地正法!来人,将他们拿下。”
“谁敢?!”龙修倏地从马车上飞身而下,站在马匹之前,眸子阴鸷的睇着面前跃跃欲试的官兵,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架势,恐怕京城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