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天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原因,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他话落沉默的时候,就分明能看到,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焦急的搓着手,毕竟如果封夙不在,那他们的高官厚禄也将化为乌有。
“将军,那眼下臣等该怎么做?如今邪王身故,宫内只剩下贤王和墨王二人,老臣曾经在早朝上,不止一次听到丞相谏言,让皇上册立储君,可是这么久以来,皇上始终不为所动!这可如何是好!”
大臣面上的焦急,看在卓青天的眼里,笑意更浓。但卓青天旋即将手中的就被放在身前的矮桌上,慢慢说道:“各位同僚,如今之计,只能让皇上尽快册立储君,这样一来国情稳定,外敌必然不敢贸然进攻。”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始终不肯开金口,这储君之事,也并非臣子能够左右的!将军,你既身为国舅,对皇上的想法可知悉?”
“哎,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说到宫内,贤王虽然是皇后所出,但老夫也不能失了偏颇。当年大太子还在的时候,的确是储君最好的人选,可至于贤王,老夫只能说身为储君必须有勇有谋,如空有一身贤德,又如何能够带领封夙天下呢!再说墨王,各位应该都清楚,身为军中统帅,多年来的战场厮杀,墨王本性嗜血,这样的人若是将来位及天子,怕是黎明百姓要遭殃了!”
卓青天的话,一度让所有大臣都哑口无言,半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将军果真是公正,即便身为贤王的舅舅,也能如此旁观者清,下臣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只是些拙见,让各位见笑了!”
故作谦卑的卓青天,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凛然,的确令不少大臣在这一刻对他有些改观,原以为他只是个莽夫,没成想倒是有如此独到的见地。
“将军,若是这样来说,那封夙岂不是没有人能够坐稳储君之位?封夙子嗣稀少,又不幸失去了几位皇子,如今看来只能贤王和墨王二选其一了!这件事就不知皇上心底是如何考虑的了!”
听到一名大臣如此说,卓青天眉宇闪过一抹戾气,但随即稍纵即逝,摇头不语。
“那以卓将军的高见,不知你认为谁更适合储君呢?既然你能如此说,想必应该心中已有想法!”
一阵低沉的嗓音自多名大臣身后传来,由于大家心里都考虑着同一件事,所以也并未多家留意。
但卓青天却忽然察觉到这声音有些不对劲,视线不禁飘向大臣身后,但看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任何不轨之人。
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卓青天拢眉焦虑,“老夫只是惯于行军打仗,对于朝中事物有些许看法,随意说了出来而已,至于究竟谁才合适储君之位,老夫可不能妄言!”
“将军如此为封夙考虑,确实是封夙之幸,想来就算是宫中王爷,也未必会考虑的如此周全!”
一声恭维后,立时就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熙熙攘攘的话也传进卓青天的耳中,终于他脸色稍稍缓和,戾气褪去。
“是啊,没想到将军身在远方,却还能如此关心朝中事物,真是难得!”
“没错!若是将军决定在朝中停住,那下官一定会听从将军吩咐的!毕竟如此明辨是非之人,是我朝少有的啊!”
“是啊是啊!”
一传十,十传百!
这就是卓青天要达到的目的,在大臣中树立威信,下一步也才好继续他的计划。
‘嘭’――
正当卓青天脸色缓和,心中大为得意的时候,整个斋月楼内的荏苒的烛火忽然间全部熄灭。伴随着空气中传来的冷肃凝重的气息,一时间整个厅内的人乱作一团。
舞姬的尖叫声蓦然响起,大臣中也纷纷后退以求自保。
“将军,属下来迟,请恕罪!大家一起上,全部杀无赦!”
突然,从大厅上方,传出杀伐果决的话语,这下子所有大臣全部惊声呼叫。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卓青天,你要杀了我们?”
生死关头,不论卓青天在朝中地位如何,这些大臣纷纷在黑暗中对着他职责怒骂。一想到此时大家都被聚集在斋月楼,紧闭的门窗导致外界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们今夜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原因。
“什么人?竟敢假冒老夫手下?”卓青天整个人戒备的站在原地,黑暗的斋月楼内,伸手不见五指,圆台之上四处逃窜的歌姬舞姬,尖叫声让他无法辨别暗处的敌人。
“开门呐,来人呐!”
已经有大臣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斋月楼的大门边,但用力拉着门闩,却根本打不开。这下,所有大臣全部惊慌失措。
“杀――”
低沉肃穆的单字,从天井凭栏边传来。扑簌簌的衣袂破空声,让大臣开始四处乱跑,以求庇护之地。
“到底是什么人!”
卓青天仰头望着二层,脚尖点地,猛地就要飞身而上,偏偏此时事与愿违,不知是谁在他的身边跑过,竟然声声将他撞的一个趔趄,体内聚集的真气也瞬时涣散。
“啊,救命啊!”
“啊,杀人啦!”
都是在朝中养尊处优的文官大臣,哪曾遇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时而从空中溅到大臣脸上的粘稠,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卓青天,你竟然要杀了我们!我若活着,一定会向皇上参你一本!”
“就是,卓青天原来你狼子野心!你想要篡位吗?”
“啊――”
各种怒骂和哀嚎声充斥在整个斋月楼中,卓青天戾气散体,当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的时候,猛地出掌,一圈将对方打的飞离地面,而空中那一声女子清脆的尖叫声,让他明白自己怕是打中了那群弹琴奏乐的琴伶。
但卓青天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凡身边有人经过,便出掌猛力击打。期间也不乏因四处逃窜而被他打伤的大臣。
事已至此,卓青天深知自己中计,但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任由他视线再好,也根本辨别不了对方究竟是何人。
漆黑如墨的斋月楼中,越来越诡异可怖的气氛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冷月此时依旧站在高台圆柱之后,身边是龙紫张牙舞爪的表现着口技的绝活。
慌不择路的大臣,顷刻间在斋月楼中不分东西的乱跑,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很快冲到了冷月和龙紫身边。
冷月一时不查,生生被这些在生死关头如热锅蚂蚁般的人,撞到了圆柱外面。沉沉的低呼一声,而就是在这混乱之中,不仔细辨别都无法发觉的喘息,却被卓青天听个清楚。
“到底是谁!给老夫纳命来!”
由于圆台本就距离卓青天不远,此时冷月只能感觉自己应该身在空旷的大厅之中,稳固的站在原地,正想细细辨别由龙紫发出的口技在何方时,面前一阵凌厉的掌风,也不期而至。
在卓青天看来,正是方才那一声低呼,让他发觉到事情的诡异之处。这下,卓青天丝毫不管错身而过的是敌人还是大臣,扬手狠戾的拍飞,直直的对着此时冷月所处的地方快步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冷月察觉到对面不同寻常的气息时,莲步正要侧移,却不期然的整个人蓦地被带离了原地,一股子十分熟悉的味道窜入鼻端,令她一时有些忘了身在何处。
冷月只感觉自己的腰肢被有力的臂弯揽住,随着他的动作,旋身如魅影般闪开了卓青天的攻击。
心跳如鼓的冷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失了冷静。嘈杂的一切都被她摒弃的脑海之外,下一刻竟然开口就想呼唤,然而对方却比她更快,粗粝的掌心猛地覆在她的樱唇上,阻止了她一切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话语。
沉闷的心跳传入冷月的耳膜之中,却仿佛是擂鼓声声砸在她的心房上。那是一种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味道和感觉,此时忽然间在黑暗中再次体会,她怎能镇定。
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拧痛了她的肌肤,当冷月颤抖的抬手想要抚上对面的脸颊时,终究一切成空。
‘咚咚咚――’
斋月楼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而就是这声响过后,冷月身前蓦地一空,在她来不及抓住对方的时候,就忽然听到龙紫的声音,“王妃,快走!”
冷月怔怔的被龙紫拉着,很快就从斋月楼侧面的膳房侧门离开。楼中,一切还在继续,但冷月却再也不能思考和呼吸。
“大哥,大哥你在不在里面!”
当门外响起卓青空的生意时候,卓青天凌天的怒气几乎要将整个斋月楼燃烧殆尽。而逃命的大臣一听到门外的声音,更是连连呼救。
“大哥,快开门啊!你不能这么做!”
卓青空焦急的呼唤声,以及他那一句‘你不能这么做’,似乎更加印证了大臣的怀疑,果然是卓青天要杀人灭口。
呼啦一声,斋月楼的大门被卓青空带来的下人从外撞开,下人手中举着的火把,瞬间就照亮了狼狈不堪的斋月楼。
只见,奢华富力的斋月楼,此时哪还有平日的贵气,一片狼藉的桌椅,以及处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任谁也能看出这里发生的一场殊死搏斗。
“卓青空――”
卓青天看着门外匆忙走进来的卓青空,难以置信的厉声喊了一句。而当卓青空看着斋月楼内的情况时,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就有人说道:“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封亦晗同时到来,卓青天更是怒不可遏。然而,即便他脸色再难看,也不及那些已经吓破胆的大臣。
“贤王,贤王救命啊!他要杀人灭口!”
大臣们蜂拥的跑到了封亦晗的身边,各个身上都带着血迹,不少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指着距离卓青天不远处的地上,所躺着的两个大臣语气着急的说着。
封亦晗薄唇紧抿,一双眸子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完全没想到暗中给他送信的人,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舅舅,你将大臣聚集在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卓青空,是你陷害老夫?”卓青天怒瞪着卓青空,恨意显而易见。说完一双阴鸷的眸子还在斋月楼中扫视着,却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