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定时间吧。如今事情烦乱,也没有办法吧更多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了。既然这样,就先把她送走吧。让她清静清静,也许就想清楚了。”谢安然对陈素玲还抱有一丝希望。
莫卿卿却是不像他那么乐观。她观陈素玲的言行,那根本就是中毒已深。这么多年的仇恨,绝对不会是一时半刻就能化解的!
更何况,只怕陈素玲的娘亲也自始至终给她灌输了不少的危险而消极的想法。这些都是根深蒂固的,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但是这些话她不想说给谢安然听,让他在这个时候烦心。
她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异议。
夫妻二人一个上了马车,一个骑了马。到了门口就是分道扬镳,一个往皇宫而去,一个直接奔了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府上看门的婆子都是知道这位安平侯世子夫人和太子之间的深厚情谊,因此倒也没有人阻拦她。
等到她跟着丫鬟到了太子妃的院子,一眼就先看到了安远侯夫人红着双眼坐在院子里,显然也是一夜没合眼。
“卿卿,你来了!”安远侯夫人一见莫卿卿,就觉得找到了依靠一般,立即起身将她迎了进来。
“夫人,情况如何了?”莫卿卿紧紧的握着安远侯夫人的手,想要给对方一丝支持。
安远侯夫人那样坚强大方之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只剩下脆弱和无奈:“我……真后悔……她父亲本来不愿意让她回府,都是我……都是我劝了又劝,这才让她跟着太子走了。结果……结果……都是我的不是!”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瞬间烫的莫卿卿的手一阵灼烧。
莫卿卿赶忙劝慰:“夫人!您万万不可这么想!这事情纯属是意外。又怎么会和您扯上关系?如今正是太子妃需要您支持的时候,若是您再如此这般自怨自艾,只怕是太子妃也会不安心了!”
安远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用手里的丝绸帕子慢慢拭去泪水,尽量恢复镇定。
“卿卿,你说的对!是我太矫情了!我的女儿正需要我!我得坚强!”她握着莫卿卿的手依旧有些颤抖,可是眼神却恢复了往常的坚韧。
莫卿卿松了一口气。
若是安远侯夫人再崩溃,估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太子……和其他人呢?”莫卿卿环顾四周,问道。
安远侯夫人一声冷笑:“太子殿下手上受了轻伤,自然是有成群的姬妾伺候着,在房里休息!”可是她的女儿呢?却是为了保护太子,牺牲了腹中的胎儿,而现在更是生死未卜。
“罢了。太子妃也需要静养,那些人吵闹,何必要她们来此烦心?”
莫卿卿话音刚落,就看见周成安皱着眉头,用帕子擦着手走了出来。
安远侯夫人,立即迎了上去,问道:“周大人,太子妃的情况如何了?”
“太子妃吉人天相,如今已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周成安拱手说道。
安远侯夫人立即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念叨“阿弥陀佛”。
莫卿卿也为这个好消息而露出真挚的笑容,可是她一抬眼,却发现周成安眉宇之间隐隐带着愁容。
难道说,太子妃……还有什么不妥?
安远侯夫人也是很快就发现了周成安的不对,赶忙问道:“周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我能受得住!可是太子妃还有什么不妥?”
周成安十分为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方才说道:“太子妃这次大损元气,以后只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安远侯夫人的身体一晃,差点就直接跌到在地。
莫卿卿上前赶忙将她扶住。
安远侯夫人的声音颤抖:“你……你确定?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她,她才十五岁!”
难道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太子妃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她难道就要依靠着太子那稀薄而不确定的宠爱而过一辈子?
莫卿卿的心也是莫名的揪得生疼!
这个世道,一个女子不能生育,就意味着她没有未来。
即便是贵为太子妃,也同样要面对这种尴尬和残忍。
“臣……可以勉力为之,可是……希望很渺茫。”周成安虽然不愿意把话说死,可是实际上的确是几乎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安远侯喘了好几口粗气,似乎才能正常呼吸。
“太子妃已经醒了,可是还不能劳累,夫人最好是长话短说!”周成安提醒,“臣,先去看看太子的伤势如何了。”
安远侯夫人也无心应酬他,点点头,就扶着莫卿卿的手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太子妃早已经不复往日的娇媚和青春,那张煞白的小脸,发紫的嘴唇,都昭示着她曾经承受的莫大的痛苦。
她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娘,姐姐,你们来了!”
“静儿!都是娘的不是,都是娘的不是!”安远侯夫人看到女儿的样子,又是按捺不住了,只差直接失声痛哭了。
李学静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娘,不是你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是他杀死了我的孩儿!”
“侯爷,罢了,太子与静儿总归是夫妻,总不能一直这样分府而居,更何况静儿还怀着身孕……”安远侯夫人不停的劝说着板着脸的夫君。
安远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道:“你也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就把静儿供了出去,做挡箭牌!我怎么能再把静儿送回去?”
安远侯夫人怎能不知他内心的愤恨?实际上她自己只有更加的痛恨太子这种懦夫的行为!
可是,她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虽然太子妃在娘家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可是一个女人身怀六甲,却不得不离开夫君的身边,又有哪个能毫无反应?
而今太子纡尊降贵,亲自来此迎接,太子妃显然已经是动摇了。可是却碍于父母的感受而不肯颔首答应。
安远侯府握住丈夫的手,诚恳的说道:“静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还该看她自己的想法,咱们不该再总去强迫她、安排她的生活了。”
许久过去,安远侯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许多,他背着身体说道:“罢了。随她的意思吧。”可是他却是依旧不肯转身,也不愿意离开,显然是不想去见太子。
安远侯夫人得了丈夫的准话儿,自然是心里喜悦。
她匆匆忙忙去到前厅,果然就看见太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倒是显露出他内心的焦躁。
一见安远侯夫人,太子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岳母大人,这事……如何?孤今日可否带着静儿回府?”
他的妻子怀了他的骨肉却是跑回了娘家居住?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这些日子,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多有非议,就连宫里的德妃也叫了他过去好好说教了一番。
而武晟帝更是直接甩给他一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太子听了这话哪有不背后冒汗,心里发虚的?
而今他的父皇对待他是愈发的严苛了,反倒是对严明聪那个小崽子日益另眼相看!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行差踏错,自然是顾不上太子的颜面,亲自来求安远侯让太子妃回府。
安远侯夫人见太子眼神中的急切不似作伪,心中倒是安了大半,她安慰道:“太子莫急,侯爷已然是默许了。我这就去叫静儿出来。让她随你回府便是。”
太子大喜过望,居然不顾礼仪拉起了安远侯夫人的袖子:“多谢岳母大人成全!”
他这般狂喜,安远侯夫人反而越加的安心。便就辞了他往后面去找太子妃了。
李学静此刻其实就在那前厅不远处的一个厢房内休息。
“妹妹,依着我说,你还是别跟他回去!他……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李学儒十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任由妹妹嫁给太子。
李学静倒是显得很淡然:“哥哥,他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如何便能够如何的。当初之事,一方面是因为皇上威逼,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我对他倾心。现如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接着说道:“既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我还能做出什么其他选择吗?”
李学儒虽然是个男子,可是心思却是细腻,他已然是看出,说一千道一万,李学静虽然是知晓太子的短处,可是却没法对其弃之不顾。
说到底,还是情之一字害人!
这感情之事来无影去无踪,至今他都不明白妹妹到底是为什么看中了太子!
然而,感情不就是这样难以描摹吗?它若要来,便是谁也拦不住,并且排山倒海,令人措手不及。
李学儒自失的摇了摇头:“妹妹。你回去,我拦不住你。可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你要防着他一些。他自幼失去母亲,性格必然有些阴鸷。这些日子,我观他行事,越发的心狠手辣起来。你万万不可失了提防。”
李学静点了点头:“我在府里虽然自在,可是朝野之间对父亲难免有些诟病。你们当我不知道,我却是一清二楚。如今坊间都流传父亲自恃功高,不将太子和皇家放在眼里。我身为人女,又岂能让父亲担受这样的污名?我今日顺水推舟,随他回去,也算是解了父亲的困局。”
李学儒再没想到,他一向捧在手心当成小孩子一般的妹妹,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他也不禁感慨,妹妹果然也是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