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山露出一丝的惶恐之色。他方才口不择言就把不该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也说了。
他有些心虚的看着莫娇娇：“你，你是六表妹？你先把我救出去好不好？”他来了之后莫娇娇一直在养伤，所以他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只能是根据方才他零零星星听到的对话而猜测。
莫娇娇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扫在满身脏污的莫亦山身上，让莫亦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问你，莫卿卿是不是野种！”
莫娇娇的语气中带着藏也藏不住的阴狠和刻毒。
莫亦山吞吞吐吐的说道：“她，她，她的确是野种……”
“说得好！堂哥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可是这样的好事，总不能只有咱们两个知道！你是不是该告诉所有人？”
莫娇娇让人帮着把莫亦山给挖了出来，自己则是直接去找了柳氏。
她不顾病体径直就跪在了柳氏的面前。
方嬷嬷吓了一跳，赶忙要去扶起，可是柳氏却挥手阻止了。
方才，那个伺候莫娇娇的小丫鬟已经抢先回来报信，柳氏知道莫娇娇和莫卿卿已是有了一番交锋！
“娘！莫卿卿那贱人是野种！”
柳氏淡淡一笑，说道：“那又如何？”
“娘，我知道，这一定是您安排的！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让这个贱人身败名裂，让她最最重视的姨娘也跟着没有脸再活下去，或许连她那个蠢弟弟也能跟着一窝端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
这个本来天真刁蛮，不通世事的小女儿终于也走到了这一步！
然而事实证明，她手下的这些个庶女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个莫卿卿，突然性情大变，既不像从前那般贪慕虚荣，更加不爱花前月下，这般行径哪里似一个花季少女，反倒像是行将就木、无欲无求的老妪！
柳氏自己都觉得这个本来由着自己拿捏，能够成为一枚很好的棋子的庶女，如今却是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
而今，根本不是自己拿捏利用对方，反而变成是对方不断在坏自己的好事，并且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这几次的事情，真正受害的都是莫娇娇这个过分懵懂、不通人情的六姑娘！
柳氏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娇惯溺爱莫娇娇了，否则只怕是要被莫卿卿之流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果然，她今日故意让莫娇娇跟着丫鬟出去，看到了那莫卿卿的所作所为。想必莫娇娇心中也有了不小的触动。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柳氏也不得不让莫娇娇变得狠辣起来。
“娇娇，我的儿。”柳氏叹了一口气：“你得明白，你将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需要面对。娘过去是糊涂了，什么都不让你知道，总想着我能帮你都料理了。然而我毕竟年纪大了，你将来也要嫁人，我是没法陪你一辈子的！你也要学着对付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东西！”
莫娇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亲说得是！我过去实在是太任性了。现在我不会再这么愚蠢，去任由别人陷害拿捏了！”
柳氏爱怜的摸了摸女儿因为疏于护理而变得有些枯黄的头发，心里却明白，莫娇娇虽然说得好听，可是她的心性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她虽然想要让莫娇娇看看莫卿卿究竟是如何的狡猾多端、手段狠毒，可是却绝对不会让莫娇娇去处理这件事情。
说到底，莫娇娇是没有出嫁的闺女，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出面去参与她的父亲戴没戴“绿头巾”的事情！
“娇娇，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多管了。只自己一个人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他的娘会处置的！你放心，娘必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入夜，柳氏亲自到了莫长青的书房求见。
莫长青白日里案牍劳神，因为朝堂之上种种变化而感到心烦意乱，此刻正想着要去找媚姨娘，享受温柔乡，缓解内心的疲劳，却不防看见发妻愁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莫长青一愣，以为柳氏又是为了莫娇娇过来求情的，心中就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不善。
可是柳氏二话没说，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泪眼滂沱的说道：“老爷，都是我的不是，给家里添了灾祸！”
莫长青被柳氏这么突然的一跪，吓了一大跳。这柳氏可是多少年没有弄这一出了，他心知，这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柳氏怎么会如此的卑躬屈膝？
“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这几日，我忙着照顾娇娇，对于府里事务却也不敢放松，没成想还是出了问题。”柳氏拿帕子轻轻擦着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我断然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夫人，你有话何妨直说？你先起来！”莫长青看着柳氏这样跪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就主动伸手去拉柳氏。
柳氏自然也不愿意在这冰凉的地面上跪着，也便就顺势站了起来。
她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老爷是不知道，今日堂少爷在园子闹了一大通，弄得是人尽皆知！”
“亦山？他不是应该在屋子里读书，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园子里去？”这冰天雪地的也没有什么景色可看，总不成是去赏雪的吧？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柳氏一脸的为难。
莫长青心中转了数转，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亦山放肆，对咱们府里的姑娘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他们可是同姓的堂兄妹！有道是“同姓不婚！”若是莫亦山真的有这样的念头，那简直是猪狗不如了。
他可不知道，他的夫人居然真的就荒唐的答应了莫亦山这不要脸的想法！
柳氏用帕子掩住眼中流露出的鄙视。
难道你还以为你的侄子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觊觎自己表妹的禽兽！
“老爷，是我无能，不能好好的治理后宅。如今娇娇转年就要及笄了，也要说亲事了。她可是咱们嫡出的女儿，必定是要嫁到高门大户里去的，我是断断不会，让别人看不起她的！”柳氏突然转了话锋说起了莫府女儿的婚事。
她倒是很好的拿捏住了莫长青的心理。莫长青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让女儿们都嫁到高门大户，替他守住莫府的根基。
果然，莫长青缓和了脸色：“你说的都在理，只是不知道你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说到底，这些婚姻之事，莫长青还是信得过柳氏的。
毕竟莫艳艳和莫冰冰都算是嫁得不错，而且还对他有了很大的助力。
“我总是瞧着我娘家的云生不错，人又大方又稳重，且是个仁义的孩子。”柳氏试探着说道。
莫长青顿时沉默，不置可否。
自从柳老大人病倒了之后，柳府不说是乱成一团，可是也出现了一些颓废之态。柳靖尧无论是人脉还是手段都和柳老大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柳老大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替代的。
把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嫡女嫁去这样日薄西山的人家，莫长青心里是不愿意的。
他想了想，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就岔开话题说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该筹算筹算。”
柳氏心中暗骂莫长青忘恩负义，可是脸上却不显，只说道：“本来三丫头的品貌是这些人里最好的，我也有意让她去六皇子那里做个侧妃或者夫人，这好歹也算是为咱们府里分忧，为老爷您添力了。可是如今……”
“什么意思？”莫长青皱着眉头，觉得柳氏话里有话。
柳氏想了想，半天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今日堂少爷，在园子闹腾的时候，说……说……”
“他能说什么？”莫长青不以为然。
“他说三姑娘不是老爷的亲生孩子！”柳氏的话石破天惊，让莫长青直接拍了桌子！“胡说八道！他一个小辈，居然敢背地里说道他的伯父！简直是胆大妄为！”莫长青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把身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
柳氏像是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的说道：“老爷，你息怒！千万别生气！我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是偏偏那堂少爷说得有板有眼的，他说……他父亲当年曾经亲眼看到过孙姨娘和别人私通！”
柳氏见莫长青脸色铁青，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冷笑连连：“我生怕堂少爷根本就是信口胡说，再三盘问，可是堂少爷却是咬死了说是他的父亲，也就是七老爷真的说过！”
莫长青恼怒的说道：“七老爷？他来咱们家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又想起来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爷，问题是七老爷和孙姨娘并没有什么过节，而且和三姑娘更是素昧蒙面，又为什么回去冤枉她们？”柳氏一脸的疑惑不解。
柳氏见莫长青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是起了疑心：“我为了防着这事情有什么蹊跷，就私下里去找了七老爷！”
莫长青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混账是怎么说的！”
柳氏眉头紧锁，看了莫长青一眼，又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他说，他当初看到那事情，虽然疑心，可是却并不确定。然而这一次过来，却发现三姑娘眉宇之间和老爷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而且他听说前阵子老夫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倒地昏迷了，偏巧三姑娘就在身边！他越发的觉得只怕是三姑娘对咱们莫家有了异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