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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伤痛,习以为常

有了陆文清的生活,光阴似箭,一转眼就到了初三,昔日玩闹的同学都开始慢慢安静下来,沉默隐忍地复习功课,为一年以后的中考拼搏努力,好像只有我一人不死心地继续围着陆文清转,追求他成了我必修的功课。

或许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内心总是被他填满,洋溢着甜蜜的幸福与小心翼翼的憧憬。

初秋的清晨,还沾着些露珠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清凉,冗长逼仄的巷子里,一前一后晃荡着两个身影,前面是俊美清秀的陆文清,后面是枯黄瘦小的我,前面的他从没回头看过我一眼,后面的我总是凝视着他的背影,害怕错过一秒钟。

那些斑驳的青石板路,那些消瘦的枝桠,那些静谧的时光,都见证了我们静默晦涩凌乱的青春记忆。多少个清凉的清晨,多少个炎热的午后,多少个昏暗的黄昏,我曾经那样羞涩而又甜蜜地跟在他身后,虚构着属于自己永远都不会到来的幸福。

我想我是真地喜欢他吧,喜欢陆文清的一切,他清秀俊逸的脸,他清澈灵动的眼眸,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他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痴迷流连。

他忍俊不禁的浅笑,他静寂无声地凝望,他若有所思的沉默,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或许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一个为他着了心魔的女孩子,疯狂而又执着,敏感而又坚持,顽强而又脆弱。遇见他不过一年时光,而我却感觉自己是那颗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只为遇见他一个瞬间的树。

当时的我以为自己会永远一直那样傻傻地喜欢他,可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人是社会中的人,谁也不能永远留在谁身边,当初那些誓言,只是年幼无知的纯真幻想。

秋天总是那么短暂,转眼间,冬天便轰然而至,越溪镇虽地处于南方,但冬天还是冷地可怕,那种冷不似北方呼啸的寒风,而是一种阴冷到骨子的寒气,如一缕寒烟,不经意间,便渗进骨髓里。

人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多,街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少,我背着书包一个人寂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下去,我不禁加快了脚步,就在刚走进家里那条胡同时,便听见杂乱凄厉的叫骂声,我身体一颤,眼泪随即漫了上来,他们又在吵架。

我知道我那酒鬼爸爸又在发酒疯,我知道我那可怜的妈妈又在哭泣,他们互相憎恨,互相撕扯打骂,可他们又不愿离婚,因为他们彼此需要。

爸爸需要一个无偿为他洗衣做饭、提供酒钱的女人,而妈妈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

昏暗的胡同里,渐渐亮起昏黄的灯,那些温暖柔和的灯光都是别人家的,我们家有的只是漫无止境的黑暗与争吵。我心里翻涌着莫名的痛楚与委屈,当别人都在冬天的晚上其乐融融地共享晚餐时,我却茫然四顾地站在无人的巷口,独自落泪,我安静地站在原地,只有孤单的影子陪着我,眼泪一颗颗止不住地往下掉。

叫骂声愈来愈大,不时还夹杂着突兀尖锐的破碎声,他们俨然又在上演家庭暴力剧。在这寒冷的晚上,寂静的巷子里回响着他们激烈的叫骂声,没有人愿意去我家劝架,他们甚至关紧了自家的门窗,冷漠地任由他们吵得天翻地覆。

不止是我厌倦了,就连邻居们都厌倦了,没有人愿意再去劝架,他们已经对他们的叫骂撕扯打斗,习以为常。

是的,习以为常。

刹那之间,一种洪荒的绝望与忧伤漫天席卷而过,卷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与温暖,此时此刻,天地都抛下了我,我的悲伤被无限放大,直至凌迟所有爱与希望。

十六岁的我突然想到死亡或者离开,他死去,或者我自己离开。我蹲在路口,紧紧抓着书包,眼泪惶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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