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已经不早,合上门板,靠在门上的帕拉法尔感到也许是因为放松下了心里的负担,那深深地疲惫感顿时如潮水一般涌至。
没有打开店家备下的魔法灯,也没有使用照明系的魔法,黑暗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帕拉法尔就这样不动不言地背靠着门板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环境,能隐约看清房间里东西的时候,帕拉法尔撑起身,走到了自己房间的窗户旁,手搭上窗栏,解开搭窗扣,轻轻一推,窗户便打开了,但是却没见到皎洁的月光霎时盈满了房间的景象。
转头,看见了床上那个像鼓起的蚕蛹一样的被子,不知为何帕拉法尔总有种羡慕的心绪。
视线回转时,看见了小圆桌上的酒瓶,不是太满的琉璃瓶子里的液体在月光下荡漾着让人心醉的光泽。
扯了扯嘴角,利用移动魔法,帕拉法尔让琉璃酒瓶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暮色沉沉的窗外。
寂静的窗外许是因为已经时候太晚,城镇里已经没有什么还亮着灯火的人家了,有的只是那时远时近的狗吠虫鸣。遥远的天空看不到一丝星辰的光亮,红彤彤的,估摸着明天可能是要下雨了吧。就着琉璃瓶,帕拉法尔灌下了一口酒液。
“咳咳,咳。”灌的太猛,一时间岔了气的帕拉法尔皱起了眉头,将琉璃瓶摆回圆桌上,帕拉法尔有些弄不明白,这种辛辣的玩意儿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呢?平时看着亚肯他们就着花生米之类的东西一边小酌这东西一边神侃的时候,为什么就没看出他们对这东西有一丝半毫的嫌恶呢。
撑着额头,帕拉法尔又趴回了窗户前,看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帕拉法尔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以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在亚肯他们面前的时候尚且还能打起精神,但是……
撑着额头的左手从额头移动到下颚的时候,那抹在夜色中闪过的银白色金属光泽吸引了他的目光,看着左手中指上那闪着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戒指,帕拉法尔第一次正视起这个东西:小巧的戒指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环儿,螺旋一样地从中指根部一路攀沿而上,仔细看还会发现这东西两端的粗细其实并不是一致的,而且是越往指根处的越粗。较粗的那一头上还有两个红色的小点,戒指内环贴合着手指不留任何缝隙,却又不会让带着它的人在手指动作时感觉有任何禁锢的不适。帕拉法尔在脑海里是没有被戴上戒指的记忆的,戒指从何而来、属于谁、是谁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他戴上的他都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在他记事的时候起,戒指就已经在那象征着忠于誓约的左手中指上了。而唯一有关戒指的回忆是在他小时候,他的父亲曾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如果以后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就戴着戒子去找戒子的主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帕拉法尔有了一个素未谋面传说中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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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这里是哪儿?揉着眼睛,刚睡醒的帕拉法尔从繁茂的苹果树下坐起了身。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摇了摇混沌的脑袋,帕拉法尔扶着一旁的苹果树爬起了身。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帕拉法尔看清了眼前那熟悉的景象,修整得整整齐齐的灌木间露出熟悉的小道,那是通向父亲书房的。
父亲,他还在书房办公吗?跟着脑袋里冒出的猜测,帕拉法尔径直向走向小道。走到父亲书房的窗户下时,帕拉法尔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选择从正门经过楼梯和过道抵达目的地,他熟稔地攀住了窗户边的葡萄藤,三两下便顺着藤蔓爬到了位于2楼的书房落地窗前。可惜的是,平常一直在帕拉法尔记忆中敞开的窗户现在并没有打开着。透过透明琉璃打造的窗户,帕拉法尔发现父亲并不在房间里。
坐在父亲时常坐着办公的地方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他此刻并没有背对着窗户在批改那些总让帕拉法尔觉得看多了眼睛疼的东西,而是坐在轮椅一样的东西里正对着窗户,正对着一个站在落地窗边的青年。这样的视角因为窗纱的遮挡,帕拉法尔看不清那两人的详细模样,自然也令对窗而坐的少年难以发现帕拉法尔俯身在茂盛的葡萄叶里的身影。琉璃窗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至少帕拉法尔是隐隐约约听见了那两人的谈话。
“您为什么会来西大陆呢?”
“为了遇见你啊,我的阁下。”背靠窗台的男子低下身,以一手按着胸口的姿势向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俯下了上半身。
“不,”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阻止,“您有着那么高贵的身份!您这样会让我折寿的!”
“光靠美丽的梦想是经受不了那股染着铁锈味的洗礼的。”男子直立起身,只两步就跨到了少年的轮椅前,伸出手将挣扎的少年按回轮椅里时,不经意带倒了轮椅旁桌子上的花瓶,“哐当”一声,将本在门外的侍者们吸引了过来。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门外的侍女侍卫们很是心焦地呼喊着。
“没事!只是花瓶摔碎了。”转过头,少年向门外喊到。
“少爷啊!您来开下门!千万不要自己去收拾啊!”门外的侍女一听,更担心了。
“等等!”
“看来,我得走了啊。”男子抬起一只撑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像是安慰一样抚摸上少年的发顶说完后,就抬起身转了过去。
“……”少年看着男子打开窗户,伸出的左手却不知道该不该做挽留。
未等少年收回手,打开窗户后又回到了少年面前的男子却在少年将手放下前握住了那只苍白瘦弱的手,“我善良的契约者哟,如果你在那样的洗礼之后,还能在以后也像现在一样保持着这样一颗济世的赤子之心,那么请在需要的时候呼唤吾名:%……&*%……¥%……¥”咒语样的话语在那姣好的唇形间像音符一般流淌而出,让少年不由得怔愣住,等他在门外那焦急地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时,男子已然消失了踪影,只留下那扇大敞着的窗户表示有人来过。
青年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很低,窗户外的帕拉法尔并没有听清。
——等等!是谁?你是谁!
看着在少年失神的时候从大开的窗户里转身一跃而出的人,帕拉法尔直觉地就想伸手去够,但是,那青年却在下落的瞬间自身后张开了一双带着皮膜的翅膀,然后呼扇着便朝着东边的方向去了。
松开了藤蔓的帕拉法尔是没机会去看那矫健的身影是如何扑扇着皮膜翅膀飞远的,因为攀藤而上的帕拉法尔在松开藤蔓伸手去够跃下窗口的青年时就已经失去了平衡,他转眼就掉到了藤蔓下方的水潭里……
——等等?水潭?父亲书房窗台下何时有的水潭?
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帕拉法尔吓了一跳——没人会在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差不多能跟你额碰额的地方盯着你看,还会毫无反应的。
差点因为后退的动作带着自己坐着的椅子一起摔倒的帕拉法尔被人拉了一把才保持住了平衡。
“呼……呼”一手拿着剑摁在窗台上,一手扶着将要摔倒的椅子,帕拉法尔试图搞清眼前的状况:
木质的窗户还保持着打开的样子——对了,他昨晚是坐在窗前想事情来着,然后……然后?帕拉法尔脸有点黑,他似乎因为喝了的那口酒,之后就昏昏沉沉地趴着窗台睡着了……至于那把他从梦境里拉回现实的水潭:因为外面下雨而在窗台上形成的水洼——他还能说什么呢?
看着把自己吓了一跳,又拉了自己一把不至于让自己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家伙转身去关窗户,帕拉法尔的嘴歪了歪想到了一件非常不搭嘎却又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心里猫爪挠的事:他怎么又把那件比他身量感觉大很多的斗篷给裹上了!
想着未关窗前窗外的天色,虽然下着雨不能跟晴天比,但据估摸应该还没到大家起床的时间。帕拉法尔便想着回床上去睡个回笼觉,但是!很显然,他忘了,他的床,昨天晚上已经被人占领了,而此刻,那个人在关好窗户后,很‘自觉’地又爬回床上去了!
……
此时此刻,帕拉法尔其实是非常想把窗户再打开后把床上那个‘蚕蛹宝宝’连人带被一起扔出去的。但是,那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
无奈地摇了摇头,帕拉法尔拧了拧被打进窗子的雨水浸湿的袖子,他还是决定先换件衣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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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大陆——
经过长者的提点,年轻的族长终于在石碑上找到了这个新生孩子的名字——但是,看着那个名字出现的地方,年轻的族长显然是难以接受。
“咳咳。”一声沉闷的咳嗽声从水见球的里面传了出来。
“帝下,大长老在我来之前让我告诉您:如果您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他在长老殿等您。”和穆恭敬地收起了水见球后,向着龙族的族长微微欠身道。
“我知道了。”敛下心底的惊骇,颜面上却波澜未起。看着和穆的身影消失在千阶下后,龙族族长神色复杂地看着被银龙墙末递到自己手上的幼崽,内心五味繁杂。
踱着拐杖走到龙族族长的身后,长老莫古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意有所指地道,“要么帝下带上这孩子去一趟长老殿吧,不然,老朽也不认为帝下能放得下心呐。”
回头看了眼笑望着自己的老长老,年轻的族长抱着怀里的幼崽步下了千阶。
摇着头,莫古长老看着那个背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哎哎!莫古老头!”
突然,正在莫古长老还在叹息着族长的年轻的时候,一声叫喊让他的脑袋上翻起了青筋儿。
此时此刻,还趴在石碑上仔细查找着什么的橘霏还没注意到身后一步步朝她逼近的黑气压……
“我敲死你个没大没小的!”
“吖!”随着一声响亮的敲打声,橘霏抱着自己被莫古长老敲到的肩膀跳了开去。
“靠!莫古老头!你丫的想杀人啊!”嘴上还在咋胡的橘霏一看老爷子的状态,立马跳到了银龙墙末的背后,拉着墙末的衣袖,橘霏还小声嘀咕的声音里还带着愤愤的不平,“墙末,墙末你看,莫古老头要杀我!”
【你闭嘴!】一边用默语把橘霏吼闭嘴了,墙末一边示意棕龙德克塞斯把那个口无遮拦的丫头弄走。
一边安抚着莫古长老一边打着哈哈帮着棕龙把人弄走。
待到德克赛斯把橘霏弄走,墙末试图转移莫古长老的注意时,端着茶水杯,很是随意地道:“莫古长老,帝下刚刚是在哪儿看到那个名字的?为何我们刚刚找了好几遍这10年的出生记录都没翻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