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洁白的雪精灵,在满是生命之树的林子里上蹿下跳,她仰望着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一颗颗高大茂盛的生命之树,心里既是敬畏又是好奇,有时甚至会调皮地挠着巨树的痒痒。那些长久沉睡的巨树满脸皱纹,长满了柱状的黑色树叶,就像它的一根根的头发,在微风中轻摇慢晃。所有的生命之树都是慢性子,就算是睁睁眼睛,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它们非常温和善良,与世无争,最常见的,就是脸上看淡一切的慈祥笑容。所以,生命之树不会因为雪精灵的一点冒犯而勃然大怒,在它们眼里,雪精灵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可爱顽皮。雪精灵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听见不远处“吱吱”的开门声,隐约间还听见有人在谈话。她警惕地躲在一颗颗巨树的后面,迅速接近传出声音的地方。当最终弄明白怎么回事,她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对着树干上的一扇门说着话。“咦,我怎么不知道树干里住着人呢?”雪精灵自言自语道,接连敲了几次身边的树干,直到把手弄得老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才罢手。
张书阳和石鹰道别后,树干上的门便自动关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好像刚才的门根本就不曾开启。正茫然间,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敲击声,立即瞪大眼睛看着周围,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他不知道这个林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野兽。
张书阳看见一缕白影在一棵棵树之间移动,速度快得难以想象。他迅速跑向一棵大树后躲起来,可不管怎样,都觉得有双眼睛在身后盯着他。忽然,他猛一回头,看见一个雪白的团子,瞬间消失在树的背后。他更加毛骨悚然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躲猫猫的煎熬,鼓起勇气问道:“谁在那里,有人吗?”一连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回答,他试着走向那颗大树,可到了,又发现什么也没有。他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鬼,瞬间,跳动的心像打鼓一样,在胸腔里活蹦乱跳。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女孩风铃般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张书阳迅速回头,只见一个全身雪白的女孩子,穿着毛茸茸的衣服,正站在一棵大树的旁边。乍一眼过去,水晶般闪亮的大眼睛,就像一面纯净的镜子般迷人,浓密厚实的白色头发高高盘起,把她的头撑得很大,头发里伸出一对蝴蝶触角一样的突起。她还穿着一双绣着雪花图的平底鞋。
“我——我叫张书阳,偶然间来到这里的。”张书阳显得既紧张又害羞。他觉得要不是在比邻之境,这么美的生灵,在人的世界几乎看不到,因为她太美了,美得让人不敢相信。不仅如此,张书阳在她美丽的外表下,还感到了某种无法诉说的野性。
“张书阳!”雪精灵瞪着张书阳,像个随时会爆发的小野兽,“你怎么会从那棵树里出来?”
“是石鹰送我来的,他是山大大的朋友。”紧张使得张书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石鹰,山大大?你见过山大大?”惊奇的雪精灵向张书阳走来。
“对。”张书阳回答说。
“骗人,山大大是比邻之境的守护神,他活在每一个人心中。你怎么可能见到他!”雪精灵眉眼紧蹙,看上去有点生气。
张书阳不知怎样才能让她相信,一时慌乱。
“我说的是真的,他让我给他找一些东西……”张书阳刚说出口,就觉得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找什么?”雪精灵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张书阳。
“我答应过他,这个不能说。”张书阳说着,觉得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雪精灵向张书阳再次接近。
“你相信山大大吗?”她问道。
“当然相信,要不然我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在比邻之境,只要相信山大大,都是一家人。”雪精灵的表情放松了不少,“我也信他,所以你不用担心。”说着雪精灵笑了起来,样子很迷人。
“你也见过他?”张书阳问。
“没见过。”
张书阳先无语,然后说:“你没见过,还相信他!”
“他是我们的守护神,我当然信他啦。”雪精灵说得很虔诚。
“我们那不信神,更别说真心相信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张书阳说着心里话。
“我们相信山大大,是因为他教会我们如何寻找光明和爱。即使面对死亡,也不会有恐惧,这叫信仰。当然,有些人也不信他。”雪精灵一本正经地说,脸上还是带着怀疑的神情。
“我们那都是无神论者。”张书阳说道,“而且山大大自己说过,他也是比邻之境一个普通的生灵。”
“不是什么神不神,是有没有信仰的问题。你们不信他,就没有信仰,心里肯定很迷失不安。”雪精灵说得认真,眼睛瞅着张书阳,“不过呢,还是有许多自以为是的人,只相信自己,或者相信一些非常肤浅的东西。无论有没有见过,既然你信,我们就是兄弟姐妹。”
“我——我真的是看见了山大大,所以……”张书阳感觉眼前的女孩子说得还真有道理,只好呆呆地苦笑了几声,把没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忽然,张书阳在雪精灵镜子一样的大眼睛里,看见自己肥头大耳的模样。他立刻转移视线,看向四周的生命之树。
“你过关了,看起来不像是恶人,叫我雪精灵吧。”雪精灵露出友好的笑容,转变很快。
“哦,你好!”张书阳感到轻松起来,通过刚才一番谈话,两人显然已经默认接受了彼此。
“你来得正好,我带你走走,看看我的朋友们。”雪精灵热情地说道。说完,雪精灵已经闪得无影无踪。张书阳不知所措,也不知所去,只好边走边找。
雪精灵很调皮,有时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说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有时蹲在树枝上喊他,有时躲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忽然跳出来吓唬他。她好像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就是闲不下来。
“这些一直闭目养神的巨树,全是生命之树,是比邻之境最古老的生物,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老,传说和比邻之境的年龄一样长久,也是我们最初的祖先。”雪精灵说着,眼里满含深情。
张书阳记得,第一次见到生命之树,是在山大大的木门上。今天,当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生命之树,一齐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他又一次被震撼了。对于生活在城市、整日面对高楼大厦的他,这一片宁静安详的大自然,让他暂时忘记了很多烦恼。他感觉非常轻松愉快,一边快乐地奔跑着,一边追随着雪精灵,和她一起大声欢笑,捉迷藏,挠巨树的痒痒。累了就躺在松软的草地上酣甜入睡,醒了就吃身边美味的野果蘑菇,然后又继续着美好的一天。
渐渐地,在一片美好放松的氛围中,他俩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
“书阳哥,你没来之前,就我一个在这里,你不知道我多着急。虽然生命之树对我很好,可没人和我说话,和我玩,我都急死了。”雪精灵悦耳的声音宛如铃铛,在张书阳的耳边叮当作响。
“我知道,以前家里就我和妈妈,我也是很着急,还好,我喜欢看书。”张书阳说道。
“书是什么?”雪精灵忽然睁大好奇的眼睛问道。“嗯,”张书阳比划着,试着让雪精灵明白,“书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本子,里面有很多文字,也有很多故事……”
“故事,能有比邻之境的故事多吗?”雪精灵问。
“不知道,我只看自己喜欢的书,还有很多好书没有看过呢。可我知道,每本书都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张书阳说道。
“哇哇哇,我想要一本书。”雪精灵激动,跑来跑去,动作快的难以看清。
“好,等我回去就带一本给你。”
“对了,你们是属于什么族?”雪精灵问道。
“呵呵,我们那个地方很大,不是什么族,是人类世界。”张书阳笑着说,“或者叫人族也可以,就是这个意思。”
“人类世界,听着怪有意思的。在比邻之境,生活着很多很多族群,比如我们雪精灵族,只生活在漫天飞雪的雪山里,住着冰洞,渴了吃雪,饿了就吃雪地里长出的白豆。”
“白豆?那是什么?”
“嗯,白豆是一种半透明的圆球,中间的种子是一片雪花,它可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又甜又爽口,我们雪精灵族都是以它为生的。”雪精灵说着,不觉咂咂嘴。
“有机会,我要尝尝。”张书阳说道。
“嗯,知道么,它是非常稀少的,只在一年之中最大一场雪后才会生长。到时漫天遍地都是白豆,如果不及时捡起储存起来,很快就没了。所以我们族人手脚动作都非常快,闪电一样,而且还会飞。”
“你们会飞?”
“对啊,你看,我原来有的,只不过后来断了。”雪精灵转过身。
张书阳见她背后有两个已经愈合的伤口。
“发生了什么?”张书阳关心地问。
雪精灵忽然哭了起来,很伤心。
“来了一个恶魔,它把所有捡白豆的雪精灵全都卷走了。我在半路的空中掉落下来,结果无意间来到了这里,就成这样了。不知道被卷走的兄弟姐妹怎样了,族里现在只剩下一些年老的和幼小的雪精灵,好担心他们…呜呜呜。”雪精灵浑身颤抖地哭着说。
“看来山大大说的是真的。”张书阳满脸担忧地说。
“你真的见过山大大?”雪精灵突然止住泪水,惊奇问道。
“嗯,没骗你,”张书阳说,“他守护着生命之水的源头。”
“我就知道,山大大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一直在心里祈求他的帮助,结果他真的来帮助我了。”雪精灵擦擦脸颊的泪,看着张书阳,眼里充满希望和感激,好像山大大就在她的眼前。
“他不是专为你而来的,他是为了整个比邻之境。”
“整个比邻之境?”雪精灵疑惑地说。
“现在,整个比邻之境都处在危险中。”
“你说山大大让你去找什么东西,难道和比邻之境的存亡有关?”雪精灵问道。
“对,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否则比邻之境就会面临巨大的灾难。”
“真的,有什么困难是山大大解决不了的?他可是所有人的守护神啊?”
“他不能离开工作的地方。”张书阳缓缓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雪精灵,犹豫着,“他说必须要有个人类,才能战胜即将到来的灾难。”他说道。
雪精灵惊呆片刻说:“那个人就是你,对吗?”她的眼里满是敬意和崇拜。
张书阳在雪精灵的眼睛里,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价值。他点头表示肯定。
“那我们还等着干什么?赶快去找啊!”说着,雪精灵就开始在树枝间、草丛中、缝旮旯里开始寻找。但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兴冲冲地跑到张书阳身边问:“山大大到底让你找些什么?”
“我答应过他,不能说。”张书阳很坚决。
“嗯,好朋友也不行吗?”张书阳看看周围,放低自己的声音说:“不行,这会很危险。”
“不用担心的,这里全是生命之树,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人了!”雪精灵说道。
“哎,可是……”张书阳犹豫地看着雪精灵,心里非常纠结。
“只要信山大大,都是一家人呀,是兄弟姐妹。”雪精灵巴巴地看着张书阳。
“这也不行。”张书阳谨记山大大的交代,拒绝道。
雪精灵没辙了,忽然很泄气地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张书阳见雪精灵一声不吭,满脸忧愁的可怜样,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他看看四周,的确,除了数不清的生命之树,已别无他人。他觉得应该没谁会听见两人的谈话。他凑近雪精灵的长耳朵,悄悄地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再告诉其他人。”
雪精灵开心地看看张书阳,非常认真地点头答应。
“是灵魂结晶。”他说道。
张书阳话音刚落,忽然看见所有的巨树为之一震,接着,它们奋力睁开眼睛,身体晃动,枝叶颤抖,开始极度不安起来,好像危险即将来临。“咔咔嚓嚓……”,它们的交谈声瞬间将整个林子覆盖。没多久,它们像是达成一致似的,全都安静下来。之后,所有的生命之树,便舒展开自己头发一样的树叶。一阵“噼噼啪啪”的炸裂声接踵而来,树叶上鼓鼓的囊,一下子全都裂开,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种子,在半空中,拖着“流星”般的尾巴,缓缓落下。
张书阳和雪精灵置身于一片彩色的“雨”中,梦幻而唯美,仿佛在满是流星的空际中飞翔,两人都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地,充满神圣色彩的光。”雪精灵激动得泪流满面。
“真的好美,家里人肯定不会相信,我看见了什么。”张书阳自言自语说道。
“原来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能够来到这里,我这辈子已经满足,”雪精灵说,“死都愿意!”后面这句话说的很轻,张书阳几乎没听见。
“什么传说?”张书阳转头问雪精灵。
“传说,比邻之境的人们逝去之后,灵魂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生命之树的呼唤,它们会跟随光,开始漫长的寻找旅程,直到遇见七彩虹桥,通过它进入比邻之境的圣地,那是一个充满光和爱的地方,而后化为一个个种子回归地下。它们得到了山大大的祝福和爱,最终会随着生命之水,流向比邻之境各个角落,找到自己的真爱,让自己再一次存于世间。”
“原来是这样,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爱戴山大大了。”张书阳说道,对山大大的所作所为,有了更深的理解。
“当种子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它就会重生!”雪精灵说道,沉浸在自我陶醉中。
“找到真爱!”张书阳不止一次听见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模模糊糊,难以理解。
“听老人们说,生命之水里的灵魂,得到了山大大的爱,等它们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就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
“好像……”张书阳小声说道,觉得很有意思,“好像投胎,不过没这么浪漫。”
“这也是我的灵魂归宿,能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我一点都不会害怕孤单。”雪精灵闭上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祈祷美好的心愿。
张书阳一听,忽然间想起了山大大说的话:灵魂会因为光受到了污染而迷失。他终于明白了。同时,心里觉得很难受,如果比邻之境的光被污染了,灵魂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以后,雪精灵的灵魂同样也会迷失。
“我想我得上路了。”张书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担忧地说。
“我要和你一起去,比邻之境也是我的家园,我要为她尽一份自己的力量。”雪精灵坚定地说。
“嗯,我们一起。”张书阳为自己的旅途有个伴而高兴,最起码,他可以不用一直孤单地在路上。
张书阳正要迈步,雪精灵忽然大声说道:“书阳哥,等一下。”
张书阳不明白雪精灵的意思,挠挠头问:“什么?”
那时,树上所有的种子都已落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依然在半空里飞舞,整个林子的地上,犹如铺了一层彩色的地毯。只见雪精灵弯下腰,非常虔诚地瞅着地上宝石般的种子,两只手快速地捣鼓着,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不一会,雪精灵便在张书阳的面前,清理出一条没有种子的小路。
“看,我们以前就是这样捡白豆的。”雪精灵笑笑说。原来雪精灵不想让张书阳踩到那些神圣的灵魂种子。
张书阳跟在雪精灵身后,四周一片静谧,仿佛航行在一片色彩的汪洋里。但生命之树却一个个苦瓜脸,满脸焦虑和痛苦。种子落完后,它们将自己发丝一样的树叶蜷缩起来,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枝干,像是有什么困扰正折磨着它们。
最初是一缕缕微风拂来,紧接着,狂风便开始肆掠。生命之树的树干随之开始剧烈摇晃,缠起的树叶,有的禁不住强大的风力,散乱出来,瞬间就被狂风连根吹断卷走。树林里“嗷嗷”的痛苦呻吟此起彼伏,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地下的种子,一个个犹如被吹起的沙粒,滚向一个方向——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龙卷风,从天而降,贴着地面,向张书阳和雪精灵袭来。它撕扯着遇到的一切,吞噬着所有的种子。
张书阳本能地拉过雪精灵,寻找一棵大树躲藏。
“就是它袭击了我们!”雪精灵愤怒地说。
“龙卷风袭击了你们?”
“那不是风,它是个很厉害的恶魔。”雪精灵恨得牙痒痒。
“这哪是恶魔,是很大的风,自然现象。”张书阳怕雪精灵听不到,大声喊起来。就算这样,他刚脱口的话,瞬间还是被刮得无影无踪。
忽然间风没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四周安静的可怕。
“那边有人吗?我听见你们的说话声了,快出来吧。”张书阳听声音很亲切,像是隔壁班正值青春期的同学在喊话。他从树后挪挪身体,准备走出去看个究竟。
雪精灵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
几棵巨树也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有意吸引来客的注意,保护躲在树后的张书阳和雪精灵。
“别在我的面前晃悠,等会就来收拾你们。”来客狠狠说道。
几棵生命之树,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开始恐惧,眼角的泪水,止不住流向苍老的面颊。但它们还是没有放弃,试图干扰来客,不让他靠近张书阳那里。
“不要躲了,我没有恶意的,相信我。”张书阳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从树干后小心伸出头,看看来客究竟长什么样。
奇怪的是,他只看见一个人形黑影在那里走来走去,隐约间,知道它戴着一顶帽子,还有一件披风在身后。整个看上去像是哪个家伙因为无聊,用黑笔涂抹出来的一样。不但如此,它身上的颜色也不均匀。脸上的两个空洞,象征着它的眼睛。张书阳心里感一阵恶心,觉得很丑。
“哈哈,我看见你了,出来吧,你逃不掉的。”黑影指着张书阳的头说。
张书阳觉得自己明明在黑影的身后,但来客两个空洞的眼睛,似乎正看着自己。张书阳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黑影背后和身前已经调换好,向他走来。
张书阳无奈,示意雪精灵躲好,走了出来。生命之树见张书阳被发现,绝望地摇晃着身体,眼里满是恐惧。
“我没有要逃。”张书阳镇定地说。
“噢,很好,像个英雄说话的样子,不过到现在,还没哪个英雄能过我这一关。”说话时,黑影浑身的缝隙像是在动,扰的人眼花。
“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张书阳感觉到了黑影的恶意,他警惕地盯着眼前恶心的家伙。
“我也不认识你。但你是个人类,我最讨厌人类了,因为他们老是干扰我征服比邻之境。所以……哈哈哈,你该知道结果了。”来客非常张狂地笑着。
“你真的是个恶魔!”张书阳吃惊问道。
“我没说不是。”黑影嘲笑着说道。
“你说过没有恶意的。”
“哦,老天,山大大怎会找一个如此单纯善良的人,来找灵魂结晶,竟然相信恶魔的话,真是傻到家了。你知道人类世界什么最多吗?”
张书阳不明白来客在说什么,“不知道。”他说。
“谎言!漫天盖地,无所不在,掩盖着所有罪恶的欲望。像你这样不会说谎,即使回到人的世界,也无法保护自己,生存下去。像我,就最擅长这个,所以如鱼得水。”来客显得很得意。
张书阳看见黑影的嘴一开一合,像个狂妄自大的小丑,“你真恶心!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家伙。”他恼怒地说。
“你马上就要完了,还嘴硬!等我找到所有的灵魂结晶,就会让它们永远消失。比邻之境就会成为我的地盘,一个彻底邪恶的王国,呜哈哈……”黑影狂妄地笑着说。
张书阳虽然看不明白黑影,但他能感觉到它的嬉皮笑脸和得意。
“我看你也不怎么样,谁完了还不知道!”张书阳见黑影只有自己的一半大小,壮胆呵斥说。
黑影毫不理会。
“哦,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我叫饿影,饿死鬼的饿,影子的影。我得感谢所有人类,包括你,正是他们的贪婪、自私、无知、懦弱、狡诈、恐惧、背叛、仇恨……所有阴暗罪恶的欲望,污染了比邻之境,才使我来到这里,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不久,比邻之境就会充满恶风、阴霾、暗影、污水,我要把这些罪恶的欲望,像瘟疫一样散播到每个地方,有好戏看了,哈哈哈。”
“你真是恶毒又恶心。”张书阳说道。
饿影咳嗽两声接着说:“顺便告诉你,我的食欲也很大,可以吃掉任何东西,包括你!”
张书阳后背发凉,开始有了冷汗,他还不想变成丑陋怪物的一顿美餐,脑袋里开始想着如何解脱。
“你休想!”雪精灵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从大树后面跑了出来,和张书阳站在一起。
“咦,怎么还有个漏网之鱼,真没想到,看来这次得加倍小心了。”饿影淡淡说道。
“这么说,我的族人全被你害了?”雪精灵愤怒地说。“当然,他们现在在另一个世界享受生活呢,不着急,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的。”饿影环视四周,脸上显得非常满意,“这些种子我要带走,把它们全都堆在一起,造一个私人的种子沙漠,一定很好玩;还有这些生命之树,也要统统拔走,我要造一座很大的宫殿,里面的家具,全都用它来做,哈哈哈。”饿影在原地转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显得很得意。
“这个还得谢谢你啊,人!不是你,我还无法找到这里呢,这些生命之树真难找,找的人心烦。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耳朵对‘灵魂结晶’这几个字可是很敏感的。”
张书阳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都让他听见了,“真没想到,引来了你这个丑陋的恶魔。”张书阳说着,想起山大大的话,非常后悔。
“你这个混蛋恶魔,杀害我的族人!不许你再伤害生命之树,不许你再卷走灵魂种子……”雪精灵气不过,喊叫着一下子冲过去,对着黑影乱砍乱打,可树枝穿过他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样,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你在浪费力气,如果像你这样,我也无法伤害你们分毫。但是当速度和身体冲破一切阻拦,就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让你们看看我真正强大的样子!”说着,饿影的身体开始极度膨胀起来,头顶的天空立刻一片乌烟瘴气。它不断高速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形龙卷风,抬头望去,隐约只能看见它一双空洞的眼睛,和一个巨大的嘴巴。无数生命之树被连根拔起,和着没有来得及进入地下的灵魂种子,全都飞向了龙卷风……
“可怜的人!我要你看着它们一个个死去。然后再轮到你俩……”一个空洞恐怖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不要杀害那些种子,它们有的是我曾经的亲人。”雪精灵无力地呐喊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张书阳紧紧握住雪精灵的手,看着悲剧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他的心悲愤至极。
两人满眼含泪,他们宁愿死的是自己!在毁灭无数的生命之树和卷走所有的种子后,最终,饿影向张书阳和雪精灵张开了邪恶的欲望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