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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雪山里的愤怒女王(2)

张书阳猛一回头,果然见拐角阴暗的地方,有人正慢慢坐起,盯着他看。他一时激动,赶忙跑了过去,失声喊道:“白铃!”

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记得白铃是短发,而且丢失了一只翅膀。可眼前的雪精灵,头发翅膀一样不少。而且,年龄要比白铃小得多,身体也异常虚弱。

“我不是白铃,我是雪精灵。”那女孩有气无力地说。

随后,在牢房的各个角落,一个个雪精灵,都坐了起来,他们瘦骨嶙峋,萎靡不振,面黄肌瘦。但看起来依然非常美丽。奇怪的是,这里的雪精灵全是老弱病残,唯独没有像白铃一样的年轻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着,无力地在牢房里晃荡,“你说的白铃是谁。”

张书阳循声走了过去,他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盘腿坐了起来。

“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个雪精灵。”张书阳回答道。熊猫怪悄悄跟了过去。

“我们雪精灵失去自由,没有朋友已经很久了。”老者又咳嗽了两声,“我是雪精灵族长希塔多,名字的意思,是希望。”

“我是张书阳,这是我的朋友……”张书阳觉得没有名字的熊猫怪很难介绍,“前辈!”他只好说。

熊猫怪皱皱眉头,看得出张书阳的为难。它也觉得,自己老做无名氏也不是个办法,应该有一个气派像样的名字。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个就像囚犯一样?”张书阳问道。

“把雪精灵当做朋友的人,也就是雪精灵的朋友。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或许哪一天,你重获自由,会将我们的苦难,告诉所有的人,直到山大大也知道。”希塔多族长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张书阳坐了下来,心里非常难受。他通过白铃,知道雪精灵非常率真勇敢、美丽野性,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真心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但想一想自己目前的窘况,只能是爱莫能助。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的!”张书阳坚定地说。

希塔多族长微微一笑,接着剧烈的咳嗽使他弯下了腰,直起身后,他不住地点头说:“也许,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张书阳默默不语,熊猫怪偎依在他的身旁,满眼怜惜地看着虚弱的老族长。

感觉好些,希塔多族长接着说:“很久以前,我们雪精灵族,世代居住在茫茫的纯真雪山上,过着凿冰而居,逐雪而行的游牧生活,寻找白豆一直贯穿于雪精灵的一生。说到白豆,那可是世界上最有营养,最好吃的食物了,”希塔多咂咂嘴,脸色忽然暗淡下来,“可现在别说白豆,我们能吃到东西就不错了。”

身边的雪精灵暗自神伤,年纪小一些的,紧紧抱住年长者的细腰,把头深埋进她的怀里。

张书阳取下背包,拿出仅剩的几块面饼,“这个,请族长把它分给大家吧。”

“我这里还有几块竹笋干,都给你们。”熊猫怪也拿出自己珍藏的竹笋干,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最终一狠心,递了过去。

“啊,真是谢谢你们,我代表整族的人表示感谢!”族长颤抖的双手接过食物,然后对身边的两个雪精灵长者说:“快,把食物分给大家,每个人都要分到,小孩子多分一些。”

两位长者小心地接过手上的食物,起身走向大家。他们轻轻的慢慢的,在每一个人面前掰下一小块,生怕掉落一点碎屑。有时,他们刚一离开,接过食物的雪精灵便一口吃完了手上的食物。不过不用担心谁会趁机冒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族长是公平的,他会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吃到。如果食物不够,他宁愿自己不吃,也会让给大家。这就是雪精灵的族长,因为爱着所有人而受到大家的爱戴。最后,发放食物的两个长者回来了,其中一个手上还剩下一块食指大小的面饼。他把面饼递给族长。族长没有犹豫,接了过来,一掰两半,分给两位长者。刚开始,两位长者推辞不接受,但老族长执意要他们吃下。

“族长,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其中一位长者哽咽着说。

“只要有一个人还没有吃到,雪精灵的族长就不会吃!”希塔多态度坚决,似有不满。

两人内心纠结,最终没再拒绝,把分得的食物吃下。但由于悲伤,小小的面饼块卡在了嗓子口,难以下咽……

“真心谢谢你,英雄!”说完,老族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不用客气。”张书阳看着咳嗽的老族长,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我们再有一点吃的就好了。”熊猫怪被老族长感动,无可奈何地说。

不一会儿,缓过来的希塔多族长接着说:“后来,我们的生活被真洁女王彻底改变了!”

“真洁女王!”张书阳重复着说。

“对,纯真雪山上本来有两个女王,一个纯洁女王,一个真洁女王。她俩是亲姐妹,感情非常好也非常深,也是通天塔任意门的两把钥匙,”希塔多族长说道,“她们在一起就可以开启大门,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原来如此,怪不得先知让我们来这里。”张书阳暗想道。

“两位女王原本非常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对居住在雪山的所有生灵都很好。可是,在纯洁女王遇难后,真洁女王因为极度伤心,性情大变。她的心里开始充满仇恨和愤怒,灵魂也开始变得邪恶,”希塔多顿了顿,皱起深深的眉纹,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自那以后,雪山上所有生灵的苦难便开始了!真洁女王用咒语建立一支可怕的军队,将所有的生灵都抓起来,强迫他们清除纯真雪山的积雪,把纯真雪山凿成一座巨大的城堡。”

张书阳忧郁起来,心情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洁女王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建造一座纯洁女王的坟墓!”希塔多说道。

“真洁女王真是可恶!”熊猫怪愤怒地说。

“嘘……”族长赶忙制止,他看看门外的看守说:“小心,它们都是一些冷酷无情的恶魔!”

“难道这里也被污染了!”张书阳暗自想着。

“我们雪精灵被抓来之后,真洁女王利用我们不会放弃家人的弱点,把老人孩子全都留在牢里做人质,让年轻强壮的雪精灵不停地劳作。翅膀好的去凿洞破冰,翅膀损坏的,就去搬运重物、清理积雪,直到丧失劳动力为止。我们用了几十年才把雪山上的积雪铲除,又用了几百年才建造好城堡的大门,又花费了几千年,才有了城堡现在的样子。这样下去,雪精灵迟早会全都累死,亡族灭种呀,哎……”希塔多族长叹气说,眼角泛起了点点泪花。

“可雪精灵为什么不逃避呢?我知道你们有这种本领的。”张书阳问道。

“女王手里有污水,只要一点,就可以污染任何纯洁的地方,让我们无处藏身,”希塔多族长说道,“现在雪原已经没有纯洁的地方了。”

熊猫怪恨恨地攥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

张书阳越听越觉得难受,他皱起眉头,紧闭着嘴巴。他为雪精灵族的苦难忧伤,也为白铃族人的命运担忧。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决不能袖手旁观。

“纯洁女王是怎么死的。”他开口问道。

希塔多看了张书阳一眼,转移视线说:“她是被人类害死的,所以,你很危险……”

“怎么回事?”熊猫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看着张书阳说:“人类!”

张书阳也是一惊,他刚想问怎么回事,却见老族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便陷入到了昏迷的状态。他呼吸急促,由身边的两位长者缓缓放平身体,躺在地上静静休息。

“对不起,英雄,族长身体太虚弱了,他需要休息!”其中一位长者说完,静静地守候着昏迷的族长,其他雪精灵相继围拢过来,为自己的族长祈祷。

张书阳只好默默离开,背靠着墙壁坐下,心情异常沉重。他眨巴着眼睛沉默不语,看着守门的白熊兵,渐渐成为一座黑夜里的冰雕,心里不是滋味。烦乱的思绪和难以承受的心情,犹如巨大的黑幕,让他瞬间沉浸到了冰凉的梦里。

他又梦到了白铃,但依然没有见到她,只是听见黑暗里不断传来的声音。

“书阳哥,书阳哥……”声音时断时续,晃晃荡荡。

张书阳一直在黑暗里搜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感觉就在耳边响起,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心急如焚,满头大汗,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

“白铃,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睡着的张书阳喊着梦话。

“真是苦难的一对!”被张书阳惊醒的熊猫怪,可怜地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着张书阳的胳膊,“醒醒,英雄,快醒一醒啊!”

就在这时,张书阳听见一阵“哗哗”的开闸声。他睁开眼睛,看见牢门打开,一片光照射进来。

“白虎将军带你去见真洁女王!”进来的白熊兵冷漠地说。

熊猫怪见状,连忙跳进背包躲了起来。

张书阳站起身,背好包跟着白熊兵走了出去。

醒来的希塔多族长,看着张书阳离开,非常惋惜地摇头叹息说:“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类,可惜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希望他平安。”

张书阳走出冰牢后,见白虎将军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你马上就会见到朝思暮想的女王了。”白虎将军说道。

“谢谢你遵守承诺。”张书阳回应说。

“上我的三驾车,城堡很大,见女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白虎将军说完,走上自己的专用车。

它的车其实和一个房子没什么区别,三只巨大的白蜥蜴在前面,由几根粗壮的黑色绳索牵引,车轱辘上套着防滑铁链,四方形的车里富丽堂王,铺着珍奇野兽的皮毛,镀金的栏杆上,挂着一颗颗水晶玛瑙挂饰,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大碗盛满的白豆。

两个强壮威猛的白熊兵一左一右,紧紧地抓住张书阳的手臂,走上车子,坐在靠边的长凳上。白虎将军则坐在圆桌边,很享受地嚼着嘴里的白豆。

“哈……”前面的车夫一声鞭响,白蜥蜴便奋力地跑了起来。路很宽很光滑,可以同时容下十辆车子来回穿梭。车子跑得还算稳当,偶尔颠簸。在路的两边,一座座巨大的冰雕震撼人心,有的是两位女王对视微笑,有的是同坐在王位上眺望远方,有的是站立着向大家招手,还有思考的,看天的,总之冰雕形态各异……

“我能问个问题吗?”张书阳打破沉默。

白虎将军瞅了他一眼说:“好,今天我心情高兴,你就问吧!”

“纯洁女王是被人类杀死的,是吗?”张书阳问道。

“完全正确,就是人类害死了纯洁女王。所以,真洁女王最喜欢折磨人类了。”白虎笑着说,“是你命不好,不要怪我。”

“那个人类,是怎么害死纯洁女王的?”

白虎将军沉默片刻,抓了一把白豆塞进嘴里,看起来有些生气,“他污染了女王的身体!”

张书阳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用最强烈的黑色污水,这对至纯至真的女王来说,无疑是最猛烈的毒药!”白虎狠狠地瞪了张书阳一眼,“你们人类啊,真是恶毒!”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们那也有善良的人。”张书阳辩解道。

“说实话,这和女王自己也有些关系。”

张书阳看着它,等待着回答。

“那个人类,不知道怎么来到纯真雪山的,好像从天而降。他一来就不走了,而且还找到一个地方,开始日夜雕刻。那敲打工具的叮当声,方圆几百里之外都能听见。居住在纯真雪山上生灵,包括两位女王在内,都很宽容他的行为,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白虎又塞了一把白豆进嘴,咯吱咯吱嚼着,“有一天,纯洁女王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跑过去看那个人类,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可这一看,她就被那个人类的冰雕迷住了。”

“后来怎么了?”张书阳看着白虎将军,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友好。

白虎将军见张书阳友好认真的样子,脸色渐渐缓和起来。

“纯洁女王看见一个女人的冰雕,非常美丽的冰雕。连她自己都自叹不如,她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和墙上的冰雕模样互换。所以,她突然对那个人类产生了好感。结果证明,很多的悲剧就是从美好开始的。”白虎将军哀叹一声说,“可惜,那个男人看见女王,以为自己看见了怪物,不小心把一瓶罪恶的黑色污水泼到她身上。”

张书阳静静听着。

“纯洁的灵魂容不下一丝污浊。不久,纯洁女王便中毒而死,”白虎将军沉默片刻说道,“其实,纯洁女王还是有希望救活的,只要用最纯净的冰,再雕刻出个一样的她,然后把她原来的真心,放到新的身体里就行了。”

“这么说,纯洁女王是有机会救活的!”张书阳说道。

“真洁女王来找了比邻之境最好的冰雕专家,总共几百个。可无论那些雕刻家再怎么用心,甚至雕刻得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纯洁女王还是无法苏醒。”白虎将军说,“后来,真洁女王绝望了,只好放弃。从此便开始仇恨人类,并建造了这个巨大的坟墓。”

“真洁女王杀死了那个人类?”张书阳问。

“没有,她把他冰冻起来,让他半死不活,整日折磨他。估计你的下场也差不多。”白虎将军忽然可怜起张书阳,接着,它便看着外面的世界,不再理会,独自吃着白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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