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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迷离草原的迷失者(2)

张书阳前后脚一踏进驿站里,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他进入了一个门的世界,见过的没见过的,简直无法计算。不仅如此,那些门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地流动,仿佛每个门都会通向一个神秘的地方。

一个人一辈子能见到多少门不知道,但张书阳眼前的门,使他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只见大门挨着小门,铁门对着木门,还有各种石门、玉门、水晶门、卷帘门、玻璃门。有的门就是一层缓缓流动的瀑布,有的门被一层雾气缭绕,有的门上甚至可以看见鱼儿游动、鸟儿飞翔。门的形状也是各种各样,长方的、半圆的、三角的、六边形的……还有一些歪歪的门,看上去像是谁的恶作剧。门的档次也是多种多样,有闪闪发光的鎏金门,有锈迹斑斑的铁门,有长满杂草的木门,有的门好像从来没有人进出过,被一层厚厚的蜘蛛网覆盖……

张书阳看着看着,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他感觉自己在门的世界里漂浮,无法左右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该打开哪扇门,走向哪里。而正是这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使他整个人进入被催眠的半梦半醒中,那感觉舒适而又诱人。

“白铃在哪里……”张书阳讲梦话一样念叨着,眼睛直勾勾的。

“你随便开一个门,就能看见她。”谎言大师已经回到他的身边,笑着回答说。

“哦。”张书阳行尸走肉一样顺从,晃动着自己的身体,走向一扇白色的门,打开之后,就见眼前的白铃正对他微笑。

“白铃,你怎么在这里?”张书阳语速很慢,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说话。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门内的白铃回答说。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出来。”张书阳做梦一样念叨着。

“没什么不一样,你只是太累了。”眼前的白铃轻轻地说,迷人的声音,让张书阳更加昏昏欲睡。

“是哦,我好累,正想好好睡一觉。”说完,他感觉脑海渐渐暗淡,身体石头一样沉重,无法阻挡的困顿,让他瞬间进入到一片柔柔的梦里,不久,他便靠着门框,坐下睡着了。

在梦里,张书阳看见久别的妈妈,她正在厨房里摘菜、切菜、洗菜、炒菜,满是茧子的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偶尔回头看看张书阳,问他是不是饿了,然后暖暖地对他一笑。张书阳也笑了,笑得很开心,一边品尝妈妈做的各种好菜,一边看着她慈祥的面影。但是,张书阳在梦里反而清醒了许多,他明白,自己正身处比邻之境,正在进行着一场伟大的拯救比邻之境的征途。

当他睁开自己的眼睛,又见到眼前无数晃动的门,只清醒了一小会儿的张书阳,再一次陷入到半梦半醒中。他站了起来,凭借眼里仅存的幻影,打开另一扇门。他看见自己的妈妈正在那里迎接自己。

“妈,你怎么在这里?”张书阳做梦一样问道。

“这是你的家,儿子,好好休息吧,没人会打搅你的。”书阳妈妈慈爱温暖的声音,让张书阳很有安全感,他又一次陷入到了奇怪的梦里……就这样,张书阳从一场场梦里短暂清醒,打开一扇扇门,见到了一个个不同的熟人,而后又沉浸到一片熟悉的梦里。然而,他的身体却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迅速地老去!

白铃慢慢苏醒开来,背后剧烈的疼痛,像是点燃的火焰,蔓延至全身。她咬紧牙,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努力收拢自己的意识,皱着眉,紧握拳头,缓缓站了起来。她看见散落一地的翅膀碎片,知道眼前的笼子坚不可摧。同时,也为张书阳的安危,默默地哭了起来。回荡的抽泣声,在黑暗中萦绕徘徊,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两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悲伤。

默默的黑暗中,只能听见她泪水落地的声响。为一个人悲伤太久,心就无法左右。白铃明白,一件事已经降临,一件对自己非常危险的事,因为,她无法拒绝内心的选择。

“哭是没用的,就算你哭瞎了眼睛,也没人可怜你。没意思……”一个沧桑的声音,在黑暗里突然冒出来,不紧不慢地游向白铃的耳朵。

“谁在那里!”白铃警觉起来,以为黄岩又回来了。

“我是谁,我是谁……”声音深深地哀叹说,“我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哎,生命就是没意思……”

白铃听见接连几次的叹息声,接着双方陷入了沉默。“你在这里很久了?”白铃打破沉默。

“我不记得了,现在,我就知道生命就是没意思。生没意思,死没意思,活着更没意思!”声音听起来绝望而颓废。

白铃向着声音的方向问:“你…你也是谎言大师抓来的吗?”

“那你说呢,住在结实的铁牢里,不是他抓来的,难道是他请来的,干嘛问这么没意思的问题。”传来的声音有些急躁,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门就在这里了。”白铃泄气地说。

“整座驿站就是一片谎言和幻影,都是谎言大师的杰作,所以他想怎样就怎样,”声音干干地咳嗽一声说:“咱们是狱友,哈哈哈。”

“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里,我还要去救人呢!”白铃没好气地说。

“怎么救,来到这里你就安安心心待着吧,你是逃不了的。等过个十年八年,你就知道什么都没意思了!”

“我宁愿死。”白铃说得很坚决。

“别别别,我的狱友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还有其他人?”

“是啊,他们就像你说的那样,最后受不了,都自杀了。”

“在比邻之境,没有自由就等于没有生命。”白铃认真说道。

“那也不是全都这样想,你看我,不就活得好好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呵呵呵。”声音笑笑。

“不过,我现在不能死,我要去救书阳哥。”白铃靠在牢笼栅栏上,没有思绪。

“你的书阳哥?”声音若有所思,“一个人类?”

“嗯,黄岩把他抓走了。”白铃急着说。

“怪不得他不来找我麻烦了。”

“什么意思?”白铃问道。

“其实谎言大师原本也是个人类,只不过在比邻之境迷失了,才变成了一个邪恶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迷路了?”

“迷失,原因有很多,比如他自己不想离开这里。”

“如果他不想离开这里会怎样?”白铃想到了张书阳,关心地问。

“对有的人来说,比邻之境是个美好的港湾。但对另一些人来讲,它就是一个幻影,或是谎言。”

白铃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所以黄岩就称自己是谎言大师。”

“嗯,他还是幻影大师。”

“幻影大师?”

“他所说的谎言和制造的幻影,你会觉得就像真的一样,无法分辨。”声音清清嗓子说道。

“按说我可以拒绝的。”

“对,但人类不行,只要进入他的门阵,就会被他催眠。”

“那我们进入会怎样?”

“我们没事,因为在谎言大师眼里,比邻之境就是一片谎言和幻影的世界。他不能以谎言欺骗谎言,让幻影看见幻影吧,那没有意义。但他很了解人类。”

“因为他就是一个人类!”

“对,人类欺骗人类最在行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人有欲望,就会有弱点。他就抓住这个,用谎言和幻影迷惑他。”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和他是一伙的?”白铃一想到谎言大师,生气地问道。

“你想多了,对谎言大师来说,我只是一个玩具而已。他无聊的时候,总会向我炫耀他的成就,”声音无奈地说:“其实,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白铃无语,心里很烦乱,她一直在想着张书阳。

“其实他很孤独,正因如此,他想要人来陪。”

“就这么简单么?”

“当然没那么简单,进来的人将会很快老去,然后成为一个僵尸。”白铃一听紧张起来,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为什么?”她问。

“这正是谎言大师恶毒的地方,他和我说过一句话,说:‘生活在谎言和幻影里的人类,很容易度过一生,而他们的青春年华,又会变成无数的谎言和幻影。’这就是黄岩需要的,当一个人在他面前迅速老去,他就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强大。”

“那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白铃焦急起来。

“只要离开驿站就行啦!可惜,驿站是个有命进来、没命出去的地方,很难的!没意思……”声音又是一声哀叹说。

刚刚恢复一点体力的白铃,忽然间挺直身体,大叫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书阳哥,有危险!”然后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不要哭啊,我最怕女孩子哭啦,这个真的很没意思。”声音不耐烦地说,面对毫不减弱的哭声,似乎也没了主意。

白铃不顾劝阻,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止住自己内心的忧伤。

“停下好不好,我求你了,再哭我就要疯了,”声音大声哀求道。过了一会儿,声音无奈地说:“好,你想出去对吧,倒是有一个办法。”

白铃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哽咽着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出去。”声音提高嗓门大声喊道。

白铃一听,突然间止住哭声,急忙擦掉眼泪问:“什么办法?”

声音停顿片刻说:“一般,笼子都是有门的,门上有个栓,只要找到那个栓,拉开就行了。”

“可我看不见呀。”白铃站起身,着急地说。

“自己看不见自己的,但我们能看见彼此的。以前,谎言大师就是这样,看我们玩逃跑游戏的,所以笼子的栓,才会在笼子看不见的一面。”声音很恼火地说。

“逃跑游戏?”白铃惊愕不解,“你是说他和你们玩逃跑游戏。”

“对啊,就算把笼子打开,可每一次的逃跑还是失败了。”

“不管怎样,先把笼子打开再说。”白铃急着说道。

“那得两个人配合好才行。”

“可你那里太暗了,我看不见。”

“我能看见你的就行了,门栓就在铁壁的正中间,你看不见,也够不着。”

“那怎么办?”

“你有绳子吗?”

“没有。”

“或者绳子一样的东西呀。”

“都没有。”

“那只有你的衣服了。”

“衣服,什么意思?”

“把衣服脱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边打个圈套,一边手里紧紧抓住,按我说的,把圈套套住门栓,一拉就行了。”

“可是……可是我穿什么啊?”

“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那你没有衣服穿咯?”

“都撕了。”

“那……那怎么可以,我是女生呀。”

“没有办法了,光用手是够不到的,而且必须要两个人才能配合好。”

“这个谎言大师太可恶了,竟然这样玩弄人。”

“是啊,他就是以此为乐。”

白铃手抓铁栏杆,看着声音传来的暗处,不言不语,心里寻思着,“只有一个办法了。”她说道。

“想到办法了?”

“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够长吗?”

“不知道,应该够了。”说完,白铃把头上发簪拿掉,瀑布一样的白色长发,自头顶倾泻而下,没有一根凌乱。

“你是雪精灵!”声音吃惊地说。

“你怎么知道!”白铃同样一惊。

“当我在比邻之境四处游历时,见过你们族人。”

“你去过我们那里?”

“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了搜集资料,撰写比邻之境的大百科全书。可书没写成,我就被谎言大师给骗在这里了,”声音叹口气说,“我一辈子的希望就是那本书,现在全完了!”

“你的书呢?”白铃问。

“被他毁了,他真是个该死的家伙!”声音失落地说,夹杂着怒不可遏的咆哮。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

“你看够长吗?”白铃突然问道。

“够是够了,可是头发对于雪精灵是非常重要的。”

“这你也知道?”

“写大百科全书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雪精灵珍惜自己的长发,就像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头发是拥有家庭的必备条件,也是参选族长的一个重要标准,”声音惋惜地说着,“没有长发的雪精灵,几乎会失去一切!”

白铃不语,她心里很清楚失去长发,对她将意味着什么。但她更担心张书阳的安危,这种担心超越了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你真的愿意为一个人类这样做?”声音问道。

白铃依然不语,只是点点头。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声音长叹一声说,“你爱上了他,付出了心中的真爱!”

短暂的沉默后,白铃静静说:“我阻止不了自己。”

“你们雪精灵看待爱情,一向很慎重神圣,可你对一个随时会离开的人类,竟然这么草率,”声音近乎颤抖,“任何一个比邻之境的人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当真爱已来,并且处于危险中,我才明白,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我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只不过,爱情对我来说,带来的不是甜蜜,而是无尽的担忧和揪心,还有隐隐的痛。”白铃哽咽道。

“我的神呐,你没救了!”声音惊叹地说。

“我没有任何要求,也不在乎自己的付出,只希望能够尽快救出他。”白铃说完,知道自己的心一旦选择,就不可能回头。她脑海里有着最美的希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接着。右手捡起一块翅膀碎片,左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毫不犹豫地来回割了起来,几缕丝绸一样的头发掉落,平铺铺在地,犹如缕缕白光静静躺着。

“多漂亮的头发,是不是陷进爱情里的人,都这么傻呀,没意思,没意思……”声音不停地碎碎念,在黑暗里默默地注视着白铃的一切。

没多久,白铃就将自己割下的头发结成一股发绳,右手拿着断发处,发梢上系着弯成圈的发簪,伸出笼子外,说:“你看,行了吧!”

“行了,绳子做得不错,”声音怜惜地赞叹说,“那好,我们开始吧,听我的,我说往哪就往哪。”白铃点点头。

“往右,方向反了,上一点,下一点,好,靠近笼子……”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配合着打开笼门。获得自由的白铃,兴奋得活蹦乱跳,竟然忘记了和自己合作的人,她连忙转身找出口。

“雪精灵,别丢下我啊。”声音大喊一声,带着哀求说道。

听见喊声的白铃,忽然想起还有个朋友正等着自己去救,又转身跑回去说:“对不起,一时激动,差点忘了。”说完,白铃蹑手蹑脚走进黑暗中,刚一打开笼门,便立刻转身跑开。

“不用跑,我又不是什么怪物。

白铃听见黑暗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不断靠近,紧张地说:“你是不是没穿衣服。”

“怎么可能,没穿衣服怎么见人。”

“你的衣服不是没了吗?”白铃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紧张地说。

“可关键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穿衣服,况且我还有浑身的皮毛啊。”

“我就相信你一次。”白铃鼓足勇气扭头看向身后,但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她看见一只矮咚咚胖乎乎的熊猫,像个可爱的小玩具,正看着自己。熊猫身上除了一件脏兮兮的大裤衩,别无他物。不仅如此,它浑身还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身体上的皮毛因为缺少清洗,显得灰暗无光。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洗个澡就好了。”熊猫怪说道。

“希望你理解,我们雪精最爱干净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白铃说,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你在这里待很久……”熊猫怪说道,看上去满脸羞愧,它睁大眼睛看着白铃,恨不得自己没有从笼子里出来。

白铃站在原地无言以对。

“如果我的大百科全书还在,我就会在雪精灵的生活习性上再添上一条:他们极度爱干净,有洁癖。”熊猫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是我的本能反应,请别介意。”白铃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冒失,道歉说。

“嗯,还有一条,雪精灵剪了短发,还是非常好看的,”熊猫憨憨一笑,又看看白铃手上剪下的头发,“多可惜呀!”

“我不想再耽搁了,我得赶快去救书阳哥。”

“想救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应该怎么做,帮帮我吧。”

“如果不愿帮你,我就不会出来了。”

“先谢谢你了,喔,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我说过早忘记了,如果非要有个称呼,你就叫我没意思前辈吧,这是我的口头禅,想忘记都不行!”

“那我就叫你前辈好了,我是白铃。”

“白铃,嗯,真是人如其名啊,”熊猫怪带着白铃走向一扇门,“谎言大师每次都从不同的门进出,所以,我们要把这里的门都看看。”

“我去看那边的门。”白铃说道。后来,等他俩看完所有的门,无不垂头丧气,失望透顶。他们看见的,要么是无底的深渊,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是滚滚水流,要么是一片火海……无论选择哪一个,看上去都会丧命。

“以前,我们也是到这里,就没有人敢再继续走了,所以,只好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声音无奈地说,“谎言大师一看我们又回到了笼子里,就很得意地嘲笑我们。”

“不可能,一定有其它办法。”白铃再次陷入到恐慌当中。

“不过,谎言大师曾和我们透露过,说看见的不一定真,听见的不一定实。”熊猫怪两手一摊,看上去很无奈。

白铃沉思片刻,说:“那他的意思,这一切也许都不是真的!”

“这一切,看上去太真实恐怖了,原来的人,没谁敢踏出一步,”熊猫怪说道,“也许,我们是被自己吓住了!”

“肯定是谎言大师吓唬人的把戏。”白铃走向一扇门,门外便是高高的悬崖。

“你想——干嘛?”熊猫怪吃惊问道。

“我想试试。”白铃淡淡说道,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你疯了,如果是真的,你会送命的,况且你只剩一只翅膀。”“我别无选择。”白铃说完,双脚一蹬,扑向门外。

就在此时,熊猫怪瞅准白铃手上的发绳,一把抓住,对悬在半空里的白铃说:“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你先回来!”

白铃静静地看了熊猫怪一眼,说:“我等不及了!”说完,她松开自己的手,便消失在层层的云雾里。

“疯了!傻了!为了爱情豁出生命值得吗?”熊猫怪看着手上的发绳,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在原地不停地摇头,伤心一个雪精灵的离去。它想不通,为什么爱情,会让人变得如此冲动,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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