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雨楼。
“殿下,如今计划已经败露,怎么办?要不要来硬的……”
“不必。”东丹浸染看着手中的信纸,“你不觉得她变了太多?论武功,手段,城府,完全不像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女子一身浅蓝色碧霞晕春长裙,身影窈窕,声音若黄莺般悦耳,“的确,以前虽未见过她,但是据铁面的密信所看,应该是个蛮横跋扈,一无是处的公主。但这几次暗中观察,我觉得她甚至根本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顿住,又说,“难道,她在两个月前,就被人掉包了?”
“铁面纵使再蠢,也没到看不出来自己贴身伺候十几年的主子被掉包的程度。”东丹浸染眼中银光闪闪,“不过……若是真的,那人也真是够厉害的……”
“那我去试试?”女子试探着问。
“不必,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事,你的事情尽快,我这边会助你。”东丹浸染突然握紧手中的信,“各国已经准备出发,我现在必须赶回去了。”
“你回去?不是应该太子来访吗?”
“不知道那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要我护他去南陵,”东丹浸染轻笑,“另外,水涟漪和堇色那边,不准她们再对她出手,否则……”
翻掌,信消失,落下的是白色的灰烬。
“有如此信。”
这边,南宫捧着碗,喝的稀里哗啦。酒墨舀完最后一口汤汁,满足的咂咂嘴。南宫顺着衣袖蹭干净了嘴上的油水,“师傅,这是什么肉啊?我好像从来没吃过。”
“……你当然没吃过。”
“笑话,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有什么是本世子没吃过的。”与身俱来的优越感让南宫很不服,当即牛哄哄吹了起来,“就算这天下之大,我日后想要的,就必定能得到。”
“……”
“干嘛盯着我看?”
“我问你,你是谁?”
“呃?”南宫很疑惑,见酒墨一脸严肃,想了想回答,“平南王王府,七世子南宫。”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那是自然,全京城有几个不怕我?”说道这,南宫有点小得意,放眼全京城还没几个敢惹自己的,呃当然,“除了师傅您老人家,还有我爹和皇帝哥哥……”
“那你可知为什么京城的人都不敢惹你,而我敢,你爹敢,你皇帝哥哥也敢?”
南宫皱眉,试探着回答:“因为师傅您比我厉害,我爹同我是血亲,皇帝哥哥乃万人之上的君主。”
这小子还小,心性不坏,倒是有几分灵根,若是无人教导,身为皇亲贵族的子嗣,怕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冲着这张灿若星辰的脸,酒墨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泯灭。
“对,因为我比你强大,你爹比你强大,皇帝比你强大。京城的人不是不敢惹你,他们不敢惹的是平南王府七世子这个身份,而不是你。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庶民与皇戚的差别。”酒墨轻顿,“你想想,抛去世子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们凭什么怕你!凭什么不敢惹你!”
南宫握紧拳,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谁都宠着他,如今头一次被批判的一无是处,还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还被批的心甘情愿……
“啪”
南宫毫不犹豫抽了自己一巴掌。
酒墨莫名其妙,不至于反思成这样吧……于是单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干咳了一声,“你既然这般诚恳,我也不能白担你一句师傅……”
南宫眼睛一亮,师傅这是,肯认自己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面前小孩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酒墨不觉好笑,“这便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多谢师傅赐教!徒儿定当好好参悟!不让师傅失望!”南宫说着直接扑到要拜。
“等等,我可没说要收你。”闻言南宫撇撇嘴,一副要哭的表情,酒墨好笑道,“我不过教你些东西,算不上你师傅,你什么时候够格了,我便让你正式入门。”
“是!”南宫喜滋滋的点头,半只脚入门,还怕进不去么!于是背后具象化的尾巴和耳朵摇的越发欢畅。
酒墨:……
突然,殿门口迅速飞来一人影,几步点地,人已瞬间到达酒墨面前,她抱拳垂首,单膝跪地,嘶哑着嗓音道:“连城参见公主。”
“何事?”
“殿门口一人自称养心殿刘公公,说是奉皇帝之命请公主迅速前往养心殿,有要事相商。”
酒墨点点头,“好,你随我去。”
连城是继铁面走后补缺上来的,办事利落,半张脸被遮住,虽是个女子,可嗓音嘶哑难听,只于暗夜行动,极少开口,被酒墨点中,也不多说话,起身站在一旁。
酒墨回首看向南宫,南宫抿唇,很不情愿的挪挪脚步,三步一回头走了。
“连城,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来填补这个位置。”
“连城不知。”
“哦?那你猜皇帝叫我去干什么?”
“连城不知。”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连城不知。”
“哎……失望啊,找了个话少的,也不够本公主解闷的,真无趣。”
“若是公主不喜欢,可以找人替了连城。”这回连城倒是接的快,似乎还松了口气。
“哎,别。我这人其实还蛮喜欢安静的。”酒墨顽昧的笑,“本公主就喜欢让话少的人变的话多。”
连城垂首跟在酒墨身后,一语不发。
“啧啧,你不是不知道这皇帝找我来做什么吗?”酒墨浅笑两声,“我告诉你,你好奇吗?”
“嗯。”连城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酒墨一手放在耳旁,好像真的听不见。
“公主殿下,连城好奇。”声音还是不咸不淡的。
“那我告诉你……是因为女人。”酒墨笑的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这一路上闻到的,越来越浓的胭脂味,浓的恶心。”
不等连城开口,酒墨信步向前走。不出十步,果然听到养心殿里的呢侬软语。
“哈哈哈,讨厌啊……”
“皇上你好坏……”
救命!她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