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的接触,周婉彤的神秘和对新世界的理解让徐业对她好奇之余,又多了几分信服。
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的,达者为师,倚老卖老只会让人反感,论年纪,周婉彤应该只有二十三四岁,不单漂亮,而且沉稳大气,懂事,有分寸,徐业揣摩她灾难之前也不会是那种光有长相没有头脑的花瓶,让这样的人作为团队的头脑,大家都放心。
难民营在在金陵的一处风景区内,徐业等人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因为没有什么高大建筑物,所以看不到灾难造成的破坏,除了莺飞草长,沿着人工湖岸,到处是搭建的窝棚,看这规模,这里最起码聚集了上千号人。
随处可见的人或聚在一起,或蹲在窝棚前,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也有一些小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灾难之后这些人虽然幸存了下来,但痛苦没有结束,反而还要忍受伤病,饥饿的煎熬。
对于这些普通幸存者来说,不说食物,气温也是种折磨,也许正是这样的冷天,让他们失去了出去寻找机会的勇气,这些人看起来很可怜,但不值得同情,至少徐业内心如此想。
转机靠自己去创造,而不是等待。
灾民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徐业等人,因为他们的皮肤颜色,当看到他们手里提着的肉块,目光变得饥渴,像扑上来抢走肉块,又畏惧玄霸手里的长刀,或者摸不透周婉彤的风淡云轻。
总之,这些人没有敢动作,食物的吸引力很大,但没有这个勇气魄力上前,他们出境艰难,真正有胆量的人绝对不会如此落魄。
穿过外围的窝棚,靠近湖边的居住条件提高了一个档次,有用木板钉砌的,有用铁皮搭建的,看起来至少能够遮风挡雨,有简陋的家的感觉。
徐业不知道周婉彤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条件并不好,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尿骚,垃圾和腌臜随处可见,老实说,这样的环境很符合难民营的风格,只是徐业有点接受不了。
越是如此,徐业越是摸不透周婉彤的心思,几个人在湖边停下,周婉彤看着不再清澈泛着紫色的湖水,神情淡薄。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今天先带大家来看看。”周婉彤突然回头,对着众人说道。
老实说,如果不是无序的难民导致充满让人作呕的脏乱差,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靠近水源,如果稍微整顿一下,应该能够让人耳目一新。
至于政府的救援,从众人的只言片语里能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用指望了。
这场灾难造成的破坏之大,死亡人数之多,比历史上所有事件加起来都多,尤其是城市,名存实亡,从这么多天来,政府毫无消息就可以看出,真的不用指望他们了。
周婉彤看到大家面露疑惑,解释道:“很多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要知道,世界已经变了,大家需要颠覆以前的观念,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手段提高自己的实力。”
“简单讲,就当这是场游戏,你们就是游戏里的玩家,打怪升级,修炼,寻找宝物武装自己,发展的越快,以后面临的危险越小,存活下来的机会越大。”
“我知道你们很难理解,其实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懵懂,多余的解释没有,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人生目标,我们人类要走的道路,你们按我说的做,强大自己,或许能跳出这个游戏圈子,明白事情的真相。”
“我能给大家讲的就这么多了,希望大家能够牢记在心。”
徐业等人听着周婉彤的话,先是疑惑,然后不解,接着肃然,根据之前发生的种种,正如周婉彤所说,世界真的变了。
各人神情变幻,徐业内心有种种疑问,唯独没去有怀疑周婉彤的话,说再多的话,也是庸人自扰,消去悲痛的过往,不恐惧将来,做自己该做的,想自己该想的,于是表情坚毅,默默点头。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现在办正事。”周婉彤微微一笑,道:“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寻找跟我们一样的变异者,统计一下,然后把情况告诉我。”
“还有,每人带上两块肉,现在食物比金子还贵,也方便打交道。
众人了然。
李承业愁眉苦脸地蹲在自己家窝棚门口,满脸胡须,衣服破烂,这样一幅妆容,跟乞丐没有两样。
四十岁不到的他,谁能知道灾难前还是金陵一所知名大学的副教授,年轻有为,事业蒸蒸日上,社会上得人敬重,家里也是美妻乖女,虽然不是多有钱,却也享受着别人羡慕不到的幸福。
这场灾难夺走了心爱的妻子的生命,让他悲痛欲绝,幸好九岁的女儿李嫣然还在,悲痛之余,生命因为女儿留着希望,不至于颓废下去。
刚刚跟其他幸存者结伙出去了一趟,可惜没有寻到任何食物,空手而回,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还躺在床上的女儿。
女儿李嫣然已经生病几天了,很严重,灾难的时候已经被砸坏了右腿,一直没得到救治,伤病加上饥饿,现在奄奄一息,可惜他无能为力。
突然,他恍惚的眼神凝固了,眼前一个穿黑西装的青年路过,手上提着两块不小的肉块。
看到肉,李承业的冰冷得内心好像架上了烈火,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向黑衣青年扑过去。
嘭,迎来的是一只坚硬有力的脚,李承业还没有靠近到青年跟前,就已经被一脚蹬在小腹,跌倒在地上,青年目光冰冷地望着他,附近的其他灾民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李承业被踢了一脚,内心并不愤怒,只有无奈和苦涩,刚才是自己头脑发热了,尽然就不顾一切上去想抢别人的收获,挨打也是活该。
他狼狈地爬起来,不顾小腹的疼痛,眼神里充满渴望和不甘,急切地说:“兄弟,给我一块肉吧,一小块就行,我女儿再没有吃的就快要饿死了。”
“我用我的衣服跟你换,行不行,求你了。”李承业当场脱掉破烂的外套,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这青年正是徐业,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内心的同情就被自己的理智打消了,然后缓缓地摇头。
一路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才也有个青年上来抢夺食物,下场比这中年人还惨,经过紫雨浇体的他体力远好于常人,更何况格斗术,这些因为饥饿体力消耗怠空的难民根本不是对手。
李承业并没有死心,这是唯一女儿活命的希望,他冲进窝棚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个小女孩,裹着毛毯,消瘦的紫脸上睁着虚弱的大眼,长长的睫毛无辜的眨动。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安静坦然,徐业有点惊讶,是因为这是个变异者,一个极度虚弱需要救治的小变异者。
这样的变异者不知道符合不符合周婉彤的需求。
看出徐业眼里的踌躇,李承业声音迫切:“求求你,救救她吧,只要一小块肉就行了,并不是我需要,只要给她就行了。”
看着中年人,徐业内心第一次动摇了,不是因为同情,而是看到落魄中年人的天下父母心,童年就失去父母的徐业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父爱,内心某一块变得柔软。
“不,这块肉不能给你,你女儿很难救活了。”徐业抑制住冲动,说出一句让中年人万分绝望地话。
因为他看到了小女孩露出毛毯外的左腿耷拉着,上面血迹斑斑,显然是骨折了,在这个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时候,受了这样的伤,再加上过度虚弱,不是一块肉就能救活的。
听到这句话,中年人嚎啕大哭,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哭得如此伤心裂肺,徐业内心稍微叹息,却也没动摇。,
对他来说,一块肉并不重要,他甚至可以丢弃,但这不是他做事的原则。
徐业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说哥们,我们这里有食物,想不想要?”
一群提着棍棒的人走过来,为首的青年高瘦精干,太阳穴有一道长长刀疤。
这不是正是上次在高架桥下一伙囚犯吗?
徐业立即认出了他们,想不到他们也到这里了,挨打的记忆犹新,内心不禁升起愤怒。
姓刁的青年并没有认出徐业,或许是因为徐业皮肤颜色的改变,径直从身边穿过,走到李承业跟前。
他的手里提着一袋零食,好像话梅什么的,还有一袋表面污迹斑斑的大枣,在李承业眼前晃了晃,笑道:“把你女儿给我们,这些食物规你,怎么样?”
这些人并不好惹,李承业一眼就能看出,神情警惕,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问:“你要我女儿干什么?”
青年目光扫着李承业怀里的小女孩,面孔挤出自认为富有同情心的笑容:“大哥,你孩子伤这么重,食物给你我看也救治不好,我们这里有医生,给我们才能帮你救治好。”
说着,指着一个长相猥琐的青年道:“这是小陆,医学院毕业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他吗?”
被指着的青年嘻嘻一笑:“金陵医科大学毕业的,如假包换。”
李承业不知道是因为救女心切,还是被突然的希望冲昏了头脑,看着姓刁青年手中的食物,舔了舔嘴唇,将信将疑地说道:“你们真的能医治好我女儿?”
姓刁的青年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阴谋得逞的光芒:“你就放心吧,看看我们你就该知道,生活比你好多了,过段时间把你女儿治好了就送过来,保证白白胖胖的讨人喜欢。”
说着,也不管李承业有没有同意,从他怀里接过李嫣然,抱在手里。
小姑娘神情紧张而又害怕,可惜虚弱地连话都说不出,眼巴巴地看着接过食物的父亲。
“这小女孩给我,这两块肉给你。”一直没有说话的徐业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