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绵延数十万里,这里是北凉汉洲,常年严寒,温度从来都是在冰点之下。
九牛山位于北凉汉洲与铁阳大洲的交界处,地处北凉汉洲边陲,却是属于铁阳大洲云纹王朝的疆土。
……
……
九牛山雪谷,铁牢。
林黎站在牢洞口,看着外面闪烁着雪晶的谷底风光,雪风与暖阳在他背后拉长了影子,影子上的围巾在飘荡。
“努力过,却没见到成果,所以你放弃了,这种行为我们叫做懒散。”
林黎收起欣赏雪景的目光,转过身看着林川:“而放弃过后不敢说自己不能,而说自己不屑的,我们管这种人叫懦夫。”
嘤——
一道寒刃抵在了林黎咽喉处,只有0。01公分的距离,片刻间就可能被一刃断喉。
林黎依然是面无表情,他从小在这片雪域长大,喉间一点寒芒的寒,并不能让他觉得冷。
他就那么盯着林川,缓缓说道::“你心虚,所以你愤怒。”
嘤——
又是'嘤'的一声,林黎看见林川脸上,一抹冷笑,寒刃离开了他的喉咙,弹进林川的指缝,原来那寒刃竟是他的指甲,或者说是利爪。
“你根本不懂。”林川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落寞,然后抬步走出了这关了他三年的铁牢,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林黎看着那个背影,那背影和他的一样,阳光看似照亮了,背后却有一大片的阴影。
“林家被灭了,前天晚上。”林黎说道。
……
林川的步伐放缓了一些。
“大伯也死了。”林黎继续说道。
林川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传来他低沉得有些狰狞的声音:“谁做的?”
“潘家、董家还有常家,三家联手,突然发难,应该是为了抢玲珑泉。爷爷和三个家主对抗,败死,大伯死在常韦良手里,还有我爹娘和二伯、四叔,都死了。”林黎的看似很平静地诉说着。
“现在加上你,林家还剩三十七人。”
……
“两千多人的家族,只剩了三十几个人?”
林川转过脸来,光暗映衬下他的侧脸格外阳光帅气,林黎看见他的脸上挂着泪。
想起来,可能林川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对林家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
“所以,现在你觉得,可以答应我的条件了吗?”林黎问道。
“就算我回去又如何?你觉得剩下的族人能接受我么?”林川一改脸上的桀骜,很严肃地说道:“被关起来这三年,虽然脉气被封住,我却能感觉到……它越来越强了。”
说着林川举起自己的右臂给林黎看,一道猩红的符文从臂膀蔓延到手肘,符文的图案晦涩难懂,显露着一股很凶厉的蛮荒气息。
“我感觉时间快到了,就算这三年来被封住脉气,心里的暴躁和冲动却越来越强。”
“五年……最多五年,我恐怕就再也压制不住它了。而在这期间的我,暴走的频率也会越来越高,这样的我对于族人来说,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么?”
它,是林川体内的猛兽,一头南蛮荒洲的蚀月红鹰——
“何况,你也说了,林家现在几乎被全灭,你想要我帮你报仇,你想过凭什么报仇吗?”林川一口气说出了所有自己的顾虑。
“你我两人,足矣!”林黎的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在逗我笑?”林川冷冷说道。
两人以前接触不多,林川狂妄,他只会觉得林黎比他还狂妄,且无脑。
林黎说道:“你放出蚀月红鹰对付三家族兵,我对付三个银脊境的家主。”
林黎知道一些往事,林川被大伯带回林家的时候,肩膀上就有那种红色符文,而在三年前的那次最疯狂的暴走时,他整个人类的躯体扭曲变化成了一种禽类,虽然个子小了很多,但还是可以很容易地辨别出来,那就是南洪荒洲中为数不多有记载的凶禽,蚀月红鹰,这也正是林川被囚禁起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林川的身体里,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寄居着一头蚀月红鹰,并且正在通过那诡异的符文,逐步地吞噬林川的神智,最后直接占领他的躯壳。
林川说得没错,现在的他如果和族人在一起,危险程度并不比欲斩草除根的三大家族低多少。
但是林黎现在需要林川的力量,或者说需要林川体内那股超越银脊境的妖力。
三年前的那次暴走,林氏一族倾尽全力,都没能制止他。
林黎继续说道:“你所担心的问题,我来掌控。”
“你来掌控?”林川冷笑,“你打不打得赢那三个老狗先不说,三年前的我连老爷子都阻止不了,现在的我如果狂化,你能如何?”
林川轻视林黎,他有那个资格,他曾是林家新一代的最强者。
“打一场吧!”
林黎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动手吧,用你现在最强的实力。”
只有让林川信任自己,他才会愿意回去,而能让林川信任的,便是实力。
因为三年前的那一天,猛然醒来发现自己杀了那么多族人,那场面对于林川来说,一定就像是梦魇一样,一直缠绕着他吧?
林黎隔着围巾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仿佛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但他的境界始终保持在银脊境。
当年林川暴走那一次,已经晋级银脊境多年的林震南都不是对手,但林黎就是觉得自己能镇住他,没有为什么,就是那么觉得。
但是林川没有出手,只是看着林黎。
林黎腰间钻出一杆黑色的长枪,枪尖正指着对面的林川,他决定用实力来打破对方的所有顾虑。
“如果连你正常的状态都打不过,我自然不可能带你回去。”
林川的眼神终于稍有了点认真,然后,用不大信任的眼神,对上了林黎凌厉的目光。
再然后,他出手了!
迅疾如风!
林川的利爪从指尖弹出,直直地再次刺向林黎的咽喉,而这一次,比刚才快,甚至引出了一串幻影。
等到这一刻,林黎早有准备,长枪一扫,枪尖荡在金铁般坚硬的利爪上,发出一阵悦耳的金属颤鸣声。
一束束金色脉气从林黎体内窜出,于黑色枪尖之上汇聚在一起,与此同时林黎一个后跳开来。
“引流,聚散!”
汇成漩涡的脉气瞬间炸开,化作一道道金芒射出,一切动作几乎是一眨眼间同时完成。
林黎距林川仅一臂之隔,眼看林川就要被万箭穿心,然而下一刻,他却原地消失不见。
“引流,聚散!”
如天雨落下,换林川发动攻击,从林黎上方射来无数道红色光芒。
同样的一招的‘凝冰化箭术’,两人角色互换,林黎进入了危险的境地。
唪唪唪唪!
林黎长枪一横,金色的脉气从长枪炸开,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雨点般的攻击,这并非某种防御脉术,炼脉士到达气胄境,就能拥有脉气流于体表,凝结甲胄的能力,正如林黎这一手。
“十五岁的气胄境是很厉害,但是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够了,那我就先走了。”林川凌立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黎,背后有一双暗红色翅膀缓缓地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