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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没落的代价

五天前。

万里碧空,飘着朵朵白云连成一片,像海洋里翻滚着银色的浪花,层峦叠嶂间,赫见一座形如游龙仰头长啸的山峦映入眼帘,那像是龙头的山峰上更有一处奇景。

那是一处形如巨型太极图的建筑群屹立在其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家道场一般虚无缥缈。

可是就在这与世隔绝的道家之地,却上演着世俗中常常可见的一幕。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一名身穿破旧道袍的少年,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出现一个格外刺眼的手印,他捂着红肿的小脸,眼中噙着屈辱的泪水,目光憎恨的看着几名与之年龄相仿,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

一名个头略高,皮肤皙白,看上去有若无骨的少年,眼中带着威胁与轻蔑之意说道:“小道士,今天就先到这里,别忘了告诉那牛鼻子老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五十张灵符要是在做不好,小心我干爹上山来灭了你们,这对仅存的道士!”

说完,几名少年带着鄙夷与狂妄的小声离开。

而那名身穿破旧道袍的少年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几名少年离去的方向,一双小拳头,不知在何时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一双手臂因为用力过大而在微微颤抖着。

…………

“天上雾多云更多,道士门前唱山歌,日日诵经念真人,香灰洒在黑檀桌,拂尘握在手中劳,道啊道,道啊道,何时才能化羽客。”

悠悠童歌在这仙家之境响起,让这飘渺脱俗之地也多了一丝红尘味。歌声虽动听,却透着莫名的凄凉。

昔日无数人挤破头,也想要进入的仙家之境,此时却是一片荒凉,其内亭台楼阁残破不堪,隔绝在黑白两境间,象征着划分阴阳的灰色楼阁更是损坏过半。

往日辉煌已消散于云烟中,只剩下一名眉清目秀,嘴角上有一块显眼的淤青,身着一件灰色破旧道袍的少年,坐在断裂的灰色楼阁九层目光茫然的俯视着下方……

这里是道门,曾经无比辉煌的道门!

只是如今,这里几乎已被世人遗忘,徒留少年一人。对于他来说,这里是他唯一的栖身之地。也是这乱世中唯一能够给他安稳的地方。

“唉,这该如何是好,老道长一个月前已经驾鹤西去,答应陈安的五十个灵符才完成不到一半……”少年皱起眉头黑色眸子中闪烁着不安与焦急,“剩下的材料已经全部毁在我手里,如果,如果我道门不是现在这般落魄景象,他烟都又算得了什么?”

想着这些天以来受到的欺辱,少年不禁回想起,当初老道长对他所讲的事情。

道门曾经能够被无数修道者追捧为修道圣地,是因为道门中三大派系几乎包揽了当时所有修炼法门,以至于现在诸多大势力或大门派也不过是道门三大派系中延伸而出的分支罢了。

道真、道玄、道灵,三大派系又统称道门。

道真一脉,作为三大派系之首,也是道门主流派系,悟天地,修阴阳,其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道者比比皆是。道真一脉最为著名的两位代表大能所创剑阵更是败尽无数修道者,并称道真双秀。

道玄一脉,也是奇才辈出,运天地与掌间,化万物与瞬息,深悟八卦之能,创绝世阵法与灵符,为道门布下世间最强护派大阵,保道门永世不灭!

道灵一脉,则是借天地万物之所能,专攻丹道,生死只在丹炉间。鼎盛时期的道灵一脉,曾有三千道童引大道,三万丹炉降世间,灵丹妙药有缘人,三千大道任君选的美誉。

道真、道玄两脉暂且不说,只看道灵一脉这等手笔,便能看出当时道门是如何辉煌至极。

一教独大的道门在当时足以只手遮天,但是他们却没有做这种事情。而是广播道缘,在教内道真、道灵、道玄三脉大能每日熏香讲道,让更多人能成为修道者,从而一同追求长生之路。

造化弄人,就是这样一个传奇的门派,却在一夜之间被尽数屠杀,血流万里,染红个整个道门。

然而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当年道门众人一夜消失,并不是被屠杀,而是羽化成仙,举教共入仙界等等。

众说纷纭,什么样的说法都有,真相早已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

少年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着。

只是如今,这安稳似乎要被打破了……

突然,少年脑海中,回响起老道长,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无乡啊,你是贫道在山腰上捡回来的,唤你无乡之名,是不知你从何而来。虽然你没有经过正式受礼,却也修炼道门功法,算得上是道门子弟。今天贫道赐你道姓,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为我道门再续昔日辉煌。”

“再创辉煌吗?”道无乡小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眼下这关都不知道能否安然渡过,更不要说那遥不可及的光复道门了,无乡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番期待了。”

道无乡走下楼阁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看着满地焦黑无光的碎屑,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牛鼻子老道,和往常一样三个月后我会来取灵符,到时候若没有如期做好的话,我就把那小道士抓回东城让他做一名小太监。”

想起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道无乡只感觉背后一阵发毛,下意识到了个冷颤。

太监曾是一种让人嗤之以鼻的修道者,许多人更是认为他们根本算不上是修道者,毕竟他们已经算不上是个完整的人。

直到一名叫做燕歌的太监出现,凭一己之力灭了当时一个桃李天下的修道者门派,从此占地为王,建立了烟都,成为一方霸主,那已经是数千年的事情了……

烟都红极一时,在当时招揽了不少资质娇好的修道者,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不仅长久不衰,并且成为东部三大修道势力之一。

而早在三年前,与道无乡相依为命的老道长依靠流传下来为数不多的修炼功法,经过常年苦修学会了制作灵符。虽然只是一些低级灵符,但拿出去卖钱还是能够维持生活的,后来却被一名燕都小头目陈安盯上了。

陈安是烟都东宫宫主东方阳的手下,实力也是相当了得,在他成为管辖这一片地方的时候,便知道老道长会制作灵符,从而拿道无乡的生命威胁,来获取灵符。

那时道无乡才只有六岁,他清楚记得当时陈安已自己威胁老道长,迫使老道长答应了陈安的要求。

而制作灵符也成为了加速老道长寿命大减的一个重要原因。

最为严重的一次,道无乡默默在老道长房门外偷看,却发现在制作灵符的过程中,老道长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直接口喷鲜血,血液沾染在还未刻画好的灵符上,使得那张灵符报废了。

那一夜,老道长整个人变的更加苍老,连续一个月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直到将制作好的灵符下山交给陈安回来后,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

每每想起当时老道长挑灯在房内制作灵符的情景,道无乡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同针扎刀割一般,痛得让他无法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关系,老道长又怎会向陈安那种阉人示弱?

自从道无乡记事以来,每每看向老道长,在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向往甚至是有一丝骄傲的神色,给他讲述当年道门辉煌之时的事情,道无乡在那时就明白道门在他心中的地位。

视九流之徒不过尔尔,三首道门永为正统的老道长,却因为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放下了对烟都的仇恨,放弃自己的矜持,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只换得得自己的平安,为陈安制作灵符,最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从道无乡黑色眼眸中划落模糊了视线,他依靠着房门,蜷缩在地面上,为老道长的仙逝感到悲伤,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恨……

如果,只是如果,自己若是拥有能够打败陈安的实力,哪怕让他的生命只能够维持一天,他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六岁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战胜陈安,让他明白道门即便以不如从前,但仍不是他这种宵小之辈能够羞辱的……

身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心知交货之日所剩不多,道无乡为此也是提心吊胆的过了很久。

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在此时回想过往中爆发而出,老道长的仙逝与陈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以说就是因为陈安介入他们与世无争的生活后,老道长才会因为大量制作灵符,最后导致心力交瘁而亡。

双眼红肿的道无乡缓缓抬起头,望向桌子上一团散发着莹莹橙色光芒的地方,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过一道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狠毒目光。

“陈安,我虽然杀不了你为老道长报仇,但是我就死也要拉上你的几个徒子徒孙来垫背。”阴暗房间中,道无乡目光闪烁,低沉的声音,让阴暗的房间变得更加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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