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清晨总是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漳州的冬天不下雪,可霜融之时也会让人冷得直哆嗦。
薄薄的被子挡不住寒冷的侵袭,我再次从梦中清醒。我一直不太喜欢冬天,还记得小时候读书那会,一到冬天就喜好赖床,但事实总不如人愿,书还得读,饭还得吃,想想那时候是有多么的痛苦,还好总算是活了过来。
而现在,我有了大把的时间赖床,无奈现实的残酷加之生活所迫,连旧报纸都挡不住漏风的出租屋让人睡意全无,只恨没有多储存几件过冬的衣物。
电线杆上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楼下卖早餐的大爷卖力吆喝着,拉开窗帘窗外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就只有冬天和夏天这两个季节一直不停轮换着,完全遗忘了春天和秋天的概念。不得不说人类还是怀旧的动物,当冬天的气息刚要呼之欲出时我就开始怀念夏天的芬芳了,而夏天那会,我好似也是这么想的。
有一点我以前一直不能理解,小时候书上说:春天到了,燕子来了,小草绿了,花儿也开了.可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我们这春天还没来燕子就来了,而且不仅来了,还欢快地四处‘投弹’着,特别是电线杆下,一到季节连狗都不敢往下面划地盘。
此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书中的真实性,以至于老师让我们背课文我都嗤之以鼻,课文中经常会出现一群小孩子欢快打雪仗的画面,可是我还从来没见过雪呢。直到初中后我才将这个疑惑向我们班长做了请示,我们班长想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后来班长索性向语文老师提出质疑,语文老师得知我们的疑惑后还专门开了一节课跟我们讲了天气、地理、物理、文化乃至于历史,可是由于我们语文老师的地方口音实在太重,让我们听得云里雾里很难理解。
所幸认真做过笔记的班长见我迷惑向我开导说:“燕子冬天来我们这过冬是因为我们这暖和的呀。”
我想了想说:“外面都结那么厚的霜了还暖和啊?”
班长说:“那是你没见过比我们这还冷的地方呀,我去过BJ,那里的冬天可冷了呀,还下雪呢。”
我说:“那燕子为什么不去非洲过冬呢?那不是更暖和的吗?”
班长思索了一会才回道:“你傻呀,出国是要办签证的呀,那么多燕子出国可是要花很多钱的呀!”
对于这个一口一个‘呀’的女孩子我仍然记忆犹新,我们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阿呀’,我看得出那时候的她对我波有好感,可年少清纯的我只知道友情不懂得爱情。后来阿呀她们搬家离开了我们的小镇,听说是去了BJ。离开的时候阿呀对着我哭了,她说不想离开,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叫我一定要去找她。当时我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离开还是因为她的哀求,那时的我从没想到过会有一个女孩子对我如此依赖,所以有些心虚,我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反正她就是离开了。
我望着窗外发呆,拿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打了两下没打着,突然我看见窗外好像不断在往下飘落着什么,不禁道:“我草,下雪了?”
我打开窗户想要一探究竟,可还没等我伸出脖子就被那不断飘落好似面粉的玩意给呛了回来,这时就听见住在三楼的女房东破口大骂道:“四楼的,找死啊!不交房租还整天鼓捣那些破玩意,煮个饭都不让人省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本来还对下雪有所期待的我顿感失望。三楼同我一个方向那屋是房东家的厨房,平时落点油渍菜叶塑料袋我也就习惯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变了花样落面粉,想来那一毛不拔的房东是干不出这种傻事的。
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楼上又传来了一阵爆炸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整栋房子跟着摇晃了一下,随之可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伴随着碎砖块和玻璃渣从楼上掉落了下来,‘啪’地一声就这么活脱脱摔在了一楼的水泥地上。
我叼着烟目瞪口呆,过了大概四五秒钟后楼上的女房东才‘啊’地一声尖叫了出来,想来她也跟我一样有些莫名其妙地呆住了。
“地震了,地震了——凯子,快跑!”就在这时王洋穿着条红色四角内裤一脚踹开我的房门,一副惊恐万分地歇斯底里,可以看出他是刚从床上蹦起来的。我不免心生感动,没想到在这么关键地时刻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我。可没过一会我就打消了狠狠跟他拥抱一下的念头,只见他行色匆匆,一把将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死死拥入怀中,接着义无反顾地夺门而去。我语顿,原来这孙子是为了救他的电脑.
自从王洋的笔记本电脑中毒以后他顿然大方爽气的很,吾若孤寂空虚,借其观赏岛国风情之,其无不允。究其以也,其叹,答曰:毒已深矣!随想,今日突发异情,其思后不舍,视电脑如命,便以命守之,呜呼!
不久后警车姗姗来迟,围观的群众发挥了传统精神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快速感染,顷刻间人潮涌动许多人挤破脑袋也要一睹风采,硬是将这条不宽的小巷子(也可称为不宽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那叫一个乱,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片区里原来有这么多人。我看着那些焦虑无奈的人们上蹿下跳左顾右盼顿感得瑟,未曾想到自己也能有幸坐落如此宝地,还观看了整个现场直播,可谓是荣幸之至啊!
“先生,看您造型独特,您是否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洋已经出现在了人群里,正被一家也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围堵着进行采访,那女记者面容姣好,此话一出便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王洋生性腼腆,又不懂得如何跟雌性打交道,被她这么一问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只得一手用笔记本紧紧挡住难堪之处,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摔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焦黑物体不知如何出口。我知道,他根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您认识他是吗?”女记者又问。
王洋木讷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那女记者一愣,不明白他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正准备再度发问只见王洋拔腿便往就近的一间小卖部冲了进去。等女记者反应过来时王洋已经没入小卖部,只能在后面大喊道:“内裤哥,等等,我还没问完呢.”
就此内裤哥一词不经走红,着实让胖子过了回明星瘾,只是胖子经常会为成名而感到苦恼向我说道,往事不堪回首啊!我理解他,也很感动,因为他没有以成名为由而遗忘了我。
之后经过警方的调查我们才知道,原来住在四楼的是个毒贩。据说是由于此毒贩正在研制一种新式产品,为试其效,毒贩以身试之,未尝想到这种新式产品超乎想象,让其产生了幻觉。在药性的作用下此人神智恍惚,不仅将满桌的‘面粉’尽情挥洒,还打翻了许多装有化学物品的器具导致爆炸,气浪将人掀出窗外飞出五六米,这才有了如此一幕奇观。
这件事让我了解到了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也让我明白了毒品的可怕之处,想必我市不久后便会响应上级来次扫毒行动好以示警戒,这俨然成为了惯例。
人群渐渐散去,房东被带走调查,毒贩的遗体也得到了妥善处理,小巷子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留下的只剩茶余饭后的侃侃而谈,就连当时没有机会亲临现场的人也跟着聊得津津乐道。至此后这个事件不断被夸大,还出现了许多版本,成了毒贩吸毒失去理智,欲扛煤气与路人同归于尽,所幸被刚要洗澡的内裤哥及时制止,内裤哥手持笔记本电脑与其对之,毒贩见不及内裤哥威猛,而自卑引气自爆,最后内裤哥做好事不留名不接受采访,当场挥挥裤衩潇洒离开.
王洋回到屋里时我问过他当时逃跑的感受,他气定神闲地说,那不是逃跑,其实是冷的。我又问他,那小卖部里的老王不在啊?他有些诧异说,你怎么知道,当时好像就他老婆在。我笑了笑回道,那难怪了。王洋不解问,难怪什么?我说,难怪你还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