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社各小组的活动其实都很轻松,由各组长自行决定活动安排,时间随意,只要期末社团成绩展示统计时没有缺失就可以了。
这次,摄影小组的活动是自由拍摄一组作品,以很普通的“容易被你遗忘的瞬间”为主题,题材自定,期限为两周,组长宣布完毕后就让大家解散。摄影小组里一共有十几个成员,除了组长宫崎,副组长佐藤,凉三人以外,只有一位是三年级的,其他的都是一二年级的学弟学妹,凉虽然新来不久,但三年级身份在那,即使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任何作品展示出来,低年级的依然恭敬地叫着千岁学姐。
解散后,大家渐渐离开,宫崎来到凉面前,笑眯眯地说:“要加油喔,千岁同学。”
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是,组长。”
佐藤担心地看了无精打采的凉一眼,不放心地追着宫崎而去。
容易被人遗忘的瞬间,凉边走边想着这个主题,琢磨着拍点什么才行。
被人遗忘的瞬间有很多,生活,自然,人为,因为习以为常而不再去在意的事情有很多,来自亲人朋友的关心,来自自然无私的馈赠,来自他人的奉献,在很多不经意间被人视为理所当然而从不去在意和感激,或许是自认为太熟了而忽略了其中饱含的别人的深意吧。
想过很多关于人和自然界的一些现象,可凉老觉得不如人意,如果换作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瞬间,她倒是有很多素材,以往在中国经历了很多平常人少有机会体验的人事和环境,可到现在完全用不上且与这次的活动主题完全相反了,她很头疼。
跟谦也一起回家时,凉一路埋着头思索,也不说话,这让谦也有些奇怪,怎么他说什么都不搭话啊?
“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凉这样回答。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看到凉皱眉苦思的样子,谦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生活自在逍遥无忧无虑是他眼中的凉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苦苦思索啊?
凉停住脚步,看向身旁的谦也少年,凉飕飕地吐槽:“只有没心没肺如你才会觉得人生没有值得思索的事情。”
“哈哈哈……”谦也大笑起来,“我没心没肺?那你跟我不是半斤八两么,能好到哪去?”
凉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走路。
谦也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哎,难道你没觉得我一直都很认真很正经地在生活么?我那么努力的打网球,认真学习,认真生活,你怎么会认为我没心没肺碍……”
“只有自身没心没肺的人才会追着别人问为什么说他没心没肺……”
吃完晚饭,谦也去照顾他的宝贝鬣蜥去了,凉被忍足葵幽叫走练习了。临走前凉死盯着笑意盈盈缓缓向花园走去的谦也,不平衡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被叫走,而往日一同受训的谦也却可以自由活动。
忍足葵幽忍不住伸手拍了歪着脑袋跟在自己身后的凉一下,“老实点。”
“师父……”好不容易有个难友陪她一起受训了,可现在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凉郁闷得想捶地。师父的训练方式和强度她是早早就适应了的,虽然很辛苦,熬过去很艰难,而且耳边总少不了师父的厉声训斥,但当她看到一旁累得爬不起来的谦也时,心理瞬间得到平衡,在之后的训练里也就更加有劲了。
人总是在自己过得辛苦时希望看到有比自己更辛苦的人,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几乎所有人都不能免俗,所以凉在自己被师父操练得要死不活的时候,非常乐意看到谦也少年也享受跟自己同样的待遇。
“别看了,以后谦也不跟你一起训练了,师父要对你进行特训。”忍足葵幽无情地拉过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他自己特别准备的练功室。
忍足谦也你个没有同胞情谊的家伙!凉咬牙被拖走。
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回事,他所谓的训练就是日复一日的强度越来越大的对打练习,而且都是与他这样的绝顶高手进行,凉虽然天赋极高,但实战经验相比忍足葵幽是大大的不足,加上性别和年龄的限制,使她在跟师父的对决中从来都未能坚持过十招就落败。
“注意力不集中,反击缓慢。”
……
“攻击迟疑,落于人后。”
……
“力度不够,不能对对手形成有力攻击。”
……
“姿势不对,给我重新练习一百遍。”
……
这些几乎是每天都会被训斥的内容,凉每天都在努力改正,但似乎收效甚微,师父依旧吼得中气十足,有时候严厉的语气听得外面的谦也都忍不住哆嗦,默默为在如此严酷的的训练下还能坚持下来并越来越精神的凉致以崇高的敬意,当然这不能让凉看出来。
十一点十一五分,因为叔叔和凉的回归而暂时改变作息,正在房里上网的谦也听到隔壁传来拉门的声音,知道凉受训完毕,回房了,赶紧关掉电脑跑到隔壁去敲门。
不出所料地看到行动僵硬得跟木偶一样的凉艰难地跪在榻榻米上铺被褥,谦也拉开门走进去,接过她手中的被褥示意帮她铺,凉无力地勾了勾嘴角,退到一边。
“今天战绩如何?”谦也坐在凉的旁边,看她软软地躺在被子上,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
过了半晌,凉才低声回答:“十二分钟。”在自己手下坚持时间的长短向来是忍足葵幽考验凉的标准之一。
谦也笑着恭喜:“不错哦,有进步。”他在叔叔手下坚持不了三分钟就完败,凉比他好很多,但一直都难以突破十分钟的关口,没想到现在进步这么大。
凉苦笑:“那又如何?一样不合格。”
谦也笑容一僵,“总之……有进步总是好的嘛,你要加油啊!”
“嗯。”凉拿手遮住眼睛,轻声应道,“下周末,我要跟人比赛。”
“他说,既然跟他练习找不到感觉,那就找别人练手好了。”
疲惫的声音,无情地话语,谦也愣住,“为什么?”顿了一下,又问:“跟谁?”
凉叹了口气,翻过身去背对着谦也,“不知道对手是谁。反正我只要赢就好,对手是谁并不重要。”
只要结果,不求过程,已经被逼得毫无办法了么?谦也侧身看着她,这样一个瘦弱的身躯里,到底蕴含着多大的能力,又背负着多大的期望?
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谦也还是把手落到凉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不用担心,会赢的,你会让他看到你的进步的。”
在得到那声很轻,却很有力的“嗯”后,谦也起身,帮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离开房间。
关上门,他走到木廊边上,抬头仰望高悬于夜空中的月亮,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月光。
下周末的练习赛我也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