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坚固的城墙,却往往会比草木更为脆弱。--序言
这是一个冰雪的季节。风雪交加,天气严寒。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空气带着湿度。山似乎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衣,干净而又整洁。远远看去,整座山巍然屹立于无尽的冰雪之中,在山脚下一颗颗雪松的簇拥下,更显的高不可攀。走近看去,那山就如一个雪人般伫立在你的面前,被雪掩埋的山路依稀可见,它弯曲着,盘旋着,通到山顶去了。这被雪遮掩的山路,其上却是几串脚印连绵交错。看脚印的方向,显然是指向山顶。只是不知道这天气攀爬山峰,有何缘由。
顺着脚印的方向追踪到山顶,映入眼帘的便是无边的雪景。雪不大,也不是很高,没不过脚。站在山顶向四周看去,那一棵棵雪松变得愈发的渺小,只剩下其顶的一抹雪白可以模糊地辨认出来。
继续沿着脚印的方向追踪,一座亭子便映入眼帘。亭子很是破旧,亭柱布满了青藤,从地面上蔓延出来,绕亭柱缠绕几环。亭中是一方石桌,桌面凹凸不平,纵横交错,围成了一个个方格,俨然构成了一副棋盘。棋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石桌一侧是一个酒器,左右各摆着一个竹筒,只是左边竹筒尚有半杯清液,右边的却已见底了。石桌两旁,两个青年男子正在对弈。
一个男子身着长袍,一头黑发披在脑后。他左手执黑子,右手倚在桌上,头轻靠手肘,一副冥思状。
另一个男子一身白衣,在雪中颇为的显眼。他微笑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枚白子。男子的身旁,一个少女静静地站着,她看着石桌上的棋局,眼神带着一些困惑。
见对方迟迟不曾落子,白衣男子轻笑,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女,语气温柔:“覆儿,快给先生斟酒。”
少女闻言,抬手拿起酒器,将其中液体缓缓注入空筒。
男子轻轻拿起竹筒,抿了一小口,便又放下了竹筒思索起桌上的棋局来。
对方甚是专注,白衣男子也是无奈。他看了看男子,想要尽快将男子的注意力移到别处去。他开口,便是疑问:“已是第二杯,不知先生可品出来,这酒是何酒?”
“味淡却远,苦却丝甜,寒却尚温,辣却和缓。此酒很是怪异,我也是初次尝到。”男子如是说道,他轻轻落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棋盘。
白衣男子随意地落子,言道:“这可是煜煜从西域带回来的,名为醉千忧。不只是先生,我也是第一次尝到。”
“哦?”男子继续凝视着棋盘,只是那棋盘上的白子布局极为的怪异,他揉了揉脑袋,也不愿再看,便抬起了头,对上了白衣男子的目光。
两人就静静地看着,不说话。少女也在一旁侍候,一动不动。
良久,白衣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
“对不起?”男子嘴角上扬,像是自嘲,“能让山高水长的‘神奕’说出对不起,在下的面子还真是大啊!”
白衣男子收起来笑容,语气变得严肃:“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男子挑眉,“那你说说有什么地方你不对了?”
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白子,他握拳,随后反手松开,便是一片碎末飘落。他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说道:“我不喜欢把棋子当作棋子。”
“因为棋子,对棋手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很多的棋子,都不过可有可无。”
少女站在一边,她歪了歪头,眼中困惑之意更浓。
白衣男子看了看疑惑的少女,突然笑了出来。“覆儿不用想这么多,慢慢就会明白了。”
对弈仍在继续。
男子又一次投入到棋局中,只是白棋的阵容行踪更是越来越诡异,他每一次落子,都伴随着很长时间的思索。
白衣男子环顾四周,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少女转头看向了白衣男子,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四周似乎出现了些人影,在远处,看得很是模糊。
男子仍是低头,他思索,眉头舒展开来。他执子轻落。
黑白子交错,互相接应,又互相组合,棋盘宛如星辰变幻,看起来很是神秘。
白衣男子轻咦一声,眼里布满了浓浓的惊喜之色。“竟然和棋了。先生好生厉害。”
男子回应了一个微笑,他揉了揉脑袋,伸了伸懒腰,很是疲惫的样子。
“哪里比得过你啊。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白衣男子不答语,他站起了身,默默地捡起了桌上的棋子。
“六十四个。”他说。
“是呀,六十四个。”男子接话,“上次是多少?”
“忘了。”
“这你都忘!”男子语气似乎有点责备的意味,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影,言道:“上次是三十对三十。”
“哦?”
“这是最后一次了。可不要再和棋了。”
白衣男子不再回应,他向外一步,将少女护在中间。他抬手,做出拔剑的动作。
那里霞光流转,一把长剑慢慢浮现。随后被缓缓抽出。
剑上是一层银光。
“我剑无的剑术,你只有一次机会观摩。”白衣男子轻言,语气温柔。“你师兄掌握了三成,便足以开宗立派;你师弟掌握了两成,便能够剑荡天涯。而你,覆儿,我最看重的弟子,能掌握多少,就看你了。”
桑海城外。
女子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剑满是银光,且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可以与空中的金光平分秋色,并且隐隐有将其盖过的趋势。
伏念皱眉,他与周围环境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现在的他,只能感觉到周围的花草树木,却无法再去控制它们。
“那把剑……”伏念盯着女子手中的短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这种感觉却很是莫名其妙。那把剑除了看上去有些不同外,在上面,伏念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流转,这让他很是困惑。
女子抬首,平视伏念。她往前一个踏步,手中的剑便飞了出去。
“这……”伏念惊讶,女子的速度飞快,仿佛圣王威压对她毫无作用一样。而那把剑却很是普通,只是以一个很快的速度飞过来罢了。
伏念不动,挥手间便是一层光幕流转,将他笼罩在了其中。
剑很快,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飞到了伏念前方不远处,紧接着径直击向光幕。从中穿破,没有一丝的停留。
“什么!”伏念惊呼。那把剑穿过光幕后,又径直地向他飞去,直指咽喉。伏念立刻向后极速退去,抬手间又是几道光幕。剑紧随其后,几乎是光幕刚出现的瞬间,便穿透而过。
距离越来越近。
这一刻,伏念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那把奇怪的剑,如夺命的死神敲响丧钟一样,随时准备带走他的命。
危机关头,伏念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左手放在了右腰上。
那是最后一个竹简。
他抽出竹简,向前方扔去,竹简便在空中层层展开。
“颜路!”他回头喊道。
知道事态紧急,颜路也不多言。他闭眼,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随着他声音的发出,颜路身前的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
剑直射过来,刺在了第三个竹简上。竹简瞬间破碎,随风消散。只是原来竹简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光圈,那个光圈紧紧地将短剑包裹,使它的速度慢了许多。
一息。
只维持了短短一息,光圈便破碎了。短剑便仍保持之前的速度,直击向伏念。
十丈,五丈,一丈,七尺,三尺,八寸……
眼见剑就要挨到伏念,但后者,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终于好了吗?”他低语,抬起右手。
那里是一把剑,古朴无光。
伏念将剑横在身前,挡住了那把飞剑。两剑相碰,顿时光芒万丈。
“好强!”感受着剑上的力道,伏念立刻便两手发麻。他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一棵树上。他溢出冷汗,那剑上的力道明显弱了许多,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手中的剑可以做到,不代表他也可以。
女子也到了伏念身前,她看着伏念,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伏念手中的剑。
她握住了短剑。
那种压迫的力道不见了,伏念顿时感到轻松。只是他还是两手发麻,无力再动。他看着女子,眼神平淡。
“太阿。”他听见女子轻声言语。他看见女子收起了短剑。随后女子便倒了下去。
“看来没事了呢。”他心里这样想着,刚才那一刻若是女子将剑劈下来的话,他绝对是无力反抗的。
“不过,”他看了看地上的女子,“又有麻烦了。”
尾声。
在桑海城的某条路上,一白衣男子随意地拿起街边小摊上的一个苹果,塞进嘴里便啃。嚼着嚼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笑了笑。
“覆儿这小丫头,悟性还真是三人中最高的呢!”
男子身后,小贩揪住了他的衣服。
“想白吃啊,快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