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大,非但不大而且简陋不堪。
这样的一间客栈除了走的累了,歇歇脚外,真的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这里。
老板叫张麻子,是个已经到了年过古稀的老人。
他的这间小店之所以开在这离镇集不远的古道上,也就是为了人走路累了在他这里歇歇脚,让他赚几个辛苦
的茶水钱。而能赚几个茶水钱,对他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他就在自己的这间小客栈中,看着手里的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满是麻子的脸上,有喜悦,有不解,还有着浓浓的好奇。
银票是他刚刚开门做生意,迎来的第一位客人给的。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个奇怪的客人。
清晨大多都是赶路最好的时候,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无论是过往的行商,还是衣冠整齐游山玩水的公子、小
姐都应该是精神最饱满,脚力最足的时候。
这个时候绝不会选择打尖住店,就算选择这个时候住店也不会住到他的店里来。
因为前方不但就有着一个大镇集,还有着很多的人。
人多了卖东西的也就多了,卖东西的多了也就热闹了,热闹的地方才是人们愿意去的地方。
这一点已经让张麻子很好奇这个客人了,而更让他好奇的却是这位客人到了他这里第一个要求就是要酒。
清晨喝酒的人不少,据说清晨喝酒可以有壮阳的功效。可当张麻子把酒送到这位客人的面前时,却发现这位
客人不是自己喝,而是一壶一壶的倒在地上。
酒虽不是好酒,但张麻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他辛辛苦苦从镇集运来的酒就这样被糟-蹋了。
而当他如今握在手里的这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手里后,张麻子却选择了妥协。
有钱能使鬼推磨。
鬼都能给人推磨,张麻子更不会再有其他的异议。
“老板帮我照看一下房中的人。”这时又是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还是五十两。“你每隔一个时辰就把酒撒
到我的房间中。”
“酒气要浓,越浓越好。”
张麻子还在发愣,猛地看到了桌子上的银票,他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灿烂的笑。
“好.好,客官的要求,老汉会照做的,就算老汉这里的酒不够,也会去镇集上运。”他嘴里说着,再看向
了人,却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向外走去的背影,是那个奇怪客人的背影。
这个客人是谁?
是萧别离。
萧别离的心此时很乱,非常乱。
让他心乱的正是毒手红尘这个朋友。
手莫名握紧了,他手中是毒手红尘抛给他的那精巧的瓷瓶,这是他在来这间简陋的客栈后才发现的。
他发现瓷瓶中竟然是两颗药丸。
为什么是两颗?
难道这两颗药丸,不但是要救他,还有寒如玉!
可他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那些话?难道在自己前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历了什么?而他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逼自
己离开?
想到了这里,萧别离实在不敢往下在想。
瞬间脚步快了,快到了已然将他的人拉出了一道道虚影。
阳光很暖,洒满了大地,今天是个好天气。青莲山庄在这样的好天气下,显得更加的辉煌与美丽。人终于又
站在了门前,可昨晚那个在门前的身影却已不在。
四周一片的寂静!
为何会如此寂静无声?
难道现在这个时候,这座庄园的主人还在沉睡,而庄园中的下人也都在偷懒。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奴仆也都一样。无论规矩多么森严的庄园,只要一离开主子的眼睛,奴仆们的
胆子也就会大许多的。
人在心中自我的安慰着。
但下一刻心却慢慢的下沉,顷刻沉入了谷底。
因为他已看到了在不远角落里一块镶金的匾额,赫然是挂在正门上的那块“天下第一”的匾额。
匾额向来是一个地方的脸,脸都没了人岂能活着?
风在吹,暖暖的春风,吹入了心田。
但在心田中怎的就莫名多了一抹难舍的离别。
一个人若是肯为了自己的朋友去死,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这个人又是多么值得让人尊敬。一个人若是有了
这样一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朋友,又怎舍得与之离别。
心更乱,像是被一群山羊啃了的草地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吹竹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声音听来,
就像是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身子突然凌空飞起,几个起落,人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表情慢慢变得怪异,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他看见了什么?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有如此怪异的表情?
“我叫小邋遢.没爹没妈的小邋遢。”
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子,一个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长得并不高,穿的邋邋遢遢,他的脸圆圆的,眼睛小小的,一面在擦鼻涕,一面在发抖,显得又冷又
怕。
当一个人在又冷又怕的时候,总会唱唱歌,跳跳舞,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这孩子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一面唱,一面擦鼻涕。
但越是唱就越怕,越怕就越冷,越冷流的鼻涕也就越多。
萧别离到了的时候,小孩子不但没有发觉,而且还在唱,“纵使风雨刮,纵使没人夸。”
“小邋遢还是笑哈哈。”
“.。啦啦啦.。拉啦啦.。”
这里怎会出现这么一个小孩子?
刚刚的吹竹声又是从何而来的?
“滴.滴.滴.。”突然那若有若无的吹竹声又响起了,从小孩子的嘴里响起的。
此时小孩子的手里不但多了一个精巧的竹哨子,而且还放在了嘴里低低的吹着。
萧别离的眼睛慢慢瞪大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在他看来像是死神召唤一般的吹竹声,是从这样一个小孩子的
嘴里发出来的。
“小邋遢.小邋遢.”轻轻的唤道,萧别离笑着走到了这个小孩子的面前。
他当然不认识这个孩子,却已知道了这个小孩子叫什么。
可谁知这小孩子非但没有回头,反而吹竹哨子的声音更大了。
那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再次袭来。
危机的感觉刚出现一道赤红色的影子就诡异的从小孩子的身上窜了出来。
目标依旧是喉咙。
不是萧别离的喉咙。
而是这小孩子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