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晴朗明媚,风也没有初春时那样急不可耐的扫遍大地,它温柔的轻抚在每个孩子的脸上,即使他们的脸上没什么笑容。
这些孩子大多十来岁,有几个小一点的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每个人都背着书包,有的人很整洁,有的人则邋里邋遢,连书包都松松垮垮的,他们一脸严肃,这样的表情在他们稚嫩的脸上显得有点不太合拍,但是他们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这群孩子大约有近三十个人,其中一个个子不高,但举手投足颇具威严,他在所有孩子面前找了一块平板大石头,用脚抹了抹上面的青苔,一蹬腿跳了上去,小手一挥俨然有股将军风范,他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弟兄们,同志们,让你们准备的家伙都带来了吗!
小孩们纷纷响应道:带来了。有些积极的已经将家伙亮了出来,有的从松垮的背包里掏出两块砖头,有的从后背拽出一根短棒,看起来像是将家里拖布杆撅折了一半带了出来,也有拿出花钱买的折叠刀的,甚至有个孩子从背包里翻出他花重金买下的铁制双节棍来,在身边的孩子羡慕的眼神中胡乱耍了一圈,然后得意洋洋的像別手枪一样将那根棍子別在裤裆上,还故意将衣服掖在裤子里,模样神奇极了。
唯独孙家的小孩,什么也没带,他急的抓耳挠腮,看着周围的小孩一个个拿出趁手的家伙来,有的孩子比他小多了,也揣了两块大石头在衣服兜里,摸着鼻涕向他炫耀,他憋的脸通红,左顾右盼的想就近捡起点什么石块也好,可偏偏他们在一块空旷的土地上,周围除了干黄的草就是去年冬天的碎木枝,干吧的一碰就断。
“孙崇义!你干什么呢?!“一声带着童音的厉喝打断了孙家小孩的翻找,大石板上的孩子头跳下来,径直向他走来。
“没,没干什么。“孙家小孩吓的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脑袋直往脖领子缩,眼睛藏在额头下面瞄着大步流星走来的孩子头。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那你的家伙呢?“孩子头走过来钳住孙崇义的手腕,孩子头能当头是有原因的,他力气真大,一下子就把孙崇义的胳膊拧了过来,孙崇义被迫拧着身子跟他回答:”我,我没有。“
“没有?“孩子头伸手拽着旁边的揣着石头的小孩的衣领把他拎到跟前,吼道:”看看,看看,王翎羽这****崽子都知道在家捡两块石头,你比他大好几岁呢吧,你就不知道?“
孙崇义瞄着被孩子头拎得两脚快要离地的王翎羽,那小子被衣领子勒的快翻白眼了,还神奇活现的看着他,在那么多孩子注视着被人责骂,他羞的满脸通红,眼泪开始打转了。
“哟,还要哭,哎,你们看看哎,大小伙子居然要哭了,因为这么点事,“孩子头把王翎羽撇开,说道:”小义,你要是能说出个理由,让大家都认可,说你确实没办法拿点家伙出来,今天这事就算过去,怎么样,我白大海也不算是为难你吧,都是一个院的孩子,爹妈也都认识,把你怎么着了也不好,你说呢?“
孙崇义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小声说:“我妈妈说我把衣服弄脏了,她就不要我了。”
白大海听了一愣,看了看周围的孩子们,随机放声大笑,骂道:“你可真是个好宝贝儿,这算个理由。你们说呢?”他向周围早就哄笑不已的孩子问道。
“大海哥说算就算。”有个机灵的小子喊了一嗓子。
白大海脸色一沉,回身给了孙崇义一脚,骂道:“算个屁,你知不知道咱这次出来干嘛来了,******打架!让你带家伙你不带,你来当啦啦队来了?还怕把衣服弄脏了。这样你妈还要不要你呀。”
孙崇义大腿上被印上一个沾满泥巴的黑脚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闷声哭了起来。
“真是个娘们,那你就干点娘们干的事,给咱这院的弟兄们唱个歌,跳个舞,今天就饶了你,要不然,你不带家伙就是故意拖大家后腿,就想让东院那帮小子赢了咱们,你就是个叛徒,你知道叛徒什么下场吗?”白大海恶狠狠的质问他。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叛徒,我,我不会唱歌。”孙崇义急得哭的更厉害了,白大海早就不耐烦了,照他脑袋给了一巴掌,喝道:“你们把他给我扒光了挂旁边那树上去,就用他衣服,捆结实了,晾这怂货一天,没时间磨蹭了,东院那帮孙子也快到了,准备好你们的家伙,別让他们小瞧了,我们商业小区的孩子都不是好惹的。”
孩子们大声应着,七手八脚就把孙崇义捆了起来,孩子们没有轻重,着实捆的结实,孙崇义的两个细手腕吊在一个横出来的枝桠上都勒紫了。白大海重新跳上那块大石板,高声说道:“弟兄们,时候不早,约战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有没有信心能干过他们?!”
“有。”
“你们有没有种?”
“有!”
“你们有没有家伙?!”
“有!!”
“举起来给我看看!”
所有的孩子将石头、小刀,双节棍聚过头顶,群情激昂的喊着:“有!”
“好,你们都是我商业小区的好兄弟,刚才我们处理了一个叛徒,那一会,我们也能处理那帮孙子!大家跟我来。”说罢,白大海跳下石头威风凛凛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其他的小孩簇拥着他跟在后面,吊在树上的孙崇义孤零零的望着他们离去,上午十点的阳光照在他的眼泪上,他看着王翎羽那小不点落在队伍的最后头,紧捣腾腿生怕落了队。四月的风轻轻拂过他的光滑的肚皮,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