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鼓鸣锣唢呐重,红衣喜轿过桥东。
桃春三月,杨柳扶风,南风一与北映雪的亲事如期进行,排场之大堪比宫内皇子。霖州城内,红妆十里,从霖州城中心一直到映雪庄。
主干道两边,行人驻足而立,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清俊男子,皆叹这映雪庄庄主与南风将军府的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说,那位南风小姐也是才貌无双哪!”
“我见过那位南风小姐,才华倒是着实不错,可那貌呢……”
……
这般议论声倒是从未停过。
而此刻,南风将军府中,南风一的房门前,已有无数女仆对着房门行礼,只是为了吉时一到就迅速将小姐请出,也好讨个吉利。
而屋内,南风夫人正帮南风一梳着头,一下两下……边上的嬷嬷还在念着梳头的歌谣——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待到头发梳完,而新郎还未来到,吉时尚且还有几分。面看着铜镜中她与南风夫人,忽觉着一阵热泪盈眶。此生虽苟且得了个“南风小姐”的称呼,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南风小姐,此番还得到南风夫人的这般待遇,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下一秒,竟也见得南风夫人面容颤动。那嬷嬷见况,慌忙退了出去。
外边的喜乐声愈来愈响。
嬷嬷退了出去,房门盖上的那一刻,南风夫人忽然抓紧了她的肩膀,力道之重,几欲抓破她身上穿着的喜服。
而后,只听夫人轻声道:“你今日能嫁与七皇子,也着实是命中有福……”
南风一闻言,听到“七皇子”的称呼时,不由得肩背一震,揪着衣角的手,手心冒出了一层细汗。
察觉到南风一这样的反应,南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不出我所料,你早知晓这七皇子殿下的这个身份了……”
“……”南风一咬了咬牙,并不知晓南风夫人此刻的这番言语的用意是何。
借着屋外的的聒噪声响,南风夫人又在她耳边说:“七皇子这消息,是宫内的容妃给托人带出来的,估摸着也是攀附九皇子冷情不成,此刻又想着来找咱们帮忙了。”
“此事我并不知晓。”南风一道,竟觉着手心里那块衣角已然被汗水浸湿。
“生在王侯将相家,本身就担负着莫大责任。你虽不是我南风家的女儿,但我南风家也待你不薄了。此后望你行事多为我南风家考虑。”
“我自是明白的……”南风一轻轻道,“今日恐有大难,还请母亲您在我离开之后迅速告知父亲,安排好兵力,以防不时之需。”
“自然,宫中内乱,我南风将军府自然不得袖手旁观。”南风夫人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适时,房门外响起了喜娘尖细的嗓音,而后喇叭铜锣的声音越发欢庆。房门被推开来,南风夫人站了起来,双手拈起了放置在桌上的凤冠戴在了南风一的头上,而后为之盖上了红盖头。
忽地,南风夫人抱住了她的身子,头伏在她的颈窝处,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动作,竟使得她不知所措。
嬷嬷来将南风夫人扶开了去,喜娘扶着她,轻声地对她耳语了几句。而后又用尖细的声音对着前方大喊着什么,却又迅速被淹没在喜乐声中。
一根红绸带,两端结花,一端在她手中,另一端则在北映雪手中。北映雪携着她,将她送入了花轿,轿帘被放下,绸花被放下,这时刻,她竟有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一切,发展得太过于顺利了。
既然北映雪就是七皇子的事被识穿,哪里还会这样太平?
她悄悄地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下一秒竟然被吓到往后一倒。
“你……”
话未说完,一个布团便被塞到了嘴里,而后,那位潜伏在喜轿之中的人欺身而上,用一条手指粗的铁锁链捆绑住了她的手脚。
这样的待遇,她南风一可是从未遇到过。
这样愚蠢的事,从那日北映雪所告知她的事情中,提到过的参与人中,唯一一个不知道她曾经身份的傻大胆,便是——
那一位与容妃有苟且之事的九皇子!
“东城君?”
正当她放弃挣扎陷入沉思之时,耳边传来了那人这样的声音。她不禁睁大了眼,惊讶地看着那位说话的人。
“狐仙女剪梅?”
那人又说。
只是他黑布蒙面,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再加之这样两句毫无厘头的试探性问句,她猜不清对方出现在喜轿之中的用意。
“还是南风一?”
不,不对!这来人的目的并非为了宫中之事。那锐利目光所触及之处,无非是她自己。他的目的是……
她,南风一!
“十皇子,别来无恙。”
下一刻,绑在她手上的锁链被她挣开,嘴里的布团也被吐出,别向对方的眼中,充满了胜利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