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的时候,天气已经极热。偏偏家里的空调机又坏了,狭小的房间里凝滞着一股黏稠而挥散不去的热。
坐在对面的少年受不住了,把笔一撂,身子往后一仰,瞅着温鸾,脸上带着极大的痛苦样,“温鸾,我这是来学习还是来炼丹的啊!?”
温鸾抬头,凉凉地斜他一眼,“这位少爷,我记得我在电话里可是说得很明白了,没有空调,没有冰棍,可是某人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耐热力超强,就是搁撒哈拉沙漠里那都是一颗松!”
王俊凯哽住,咽一口唾沫,嘀咕一句“松还分若干品种呢!”,默默垂下头去,继续埋进题海。
少年细碎的额发被汗水浸湿,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时不时耸耸鼻尖,带着些许烦躁和厌弃。温鸾无奈地笑,目光缓缓移向窗外,气息被阳光笼络得十分温暖,偶尔有一两声清脆的蝉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夏虫的喧嚣。
转眼间,竟已经来到这座城市一年了。
时光,带不走,更留不住呐。
叹息之际,忽地听到对面幽幽地飘来一句,“温鸾,我想到了一个解暑的好方法。”
回眸,少年眉目清晰极致,鼻梁玉砌,落在眼中,怦然心动,便成永恒。
屏幕里,庇护众人的圣光消失殆尽,随着一段诡异的音乐,地板塌陷下去,地底的女主人公的本体,以怪物的姿态出现,满身荆棘。
温鸾忍不住尖叫,捂着脸往后缩身子,急切地想寻找一个躲避的地方,被身旁的某人一把拉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头顶抵着少年的下巴,少年的胸脯微微起伏,嘴角噙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这暑降得不错,身子都凉了。”
温鸾又羞又恼,挣扎着要坐起来,只听头顶少年的语气紧张了几分,“别动,艾利萨要开始杀人了!”
温鸾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很自觉地把头埋进了少年的胸膛。少年双臂紧紧箍住她,抑制住心头的笑意,胸口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温鸾嘟嘴:想嘲笑我便笑吧。末了,脸贴着他的胸膛,轻轻阖了眼,隔着薄薄的衣物,那心跳清晰可闻,莫名的心安。
“小凯,时间若能停在此刻,多好。”
“恩?”少年垂眸,笑,“刚刚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温鸾叹息,又往少年怀里蹭了蹭,心头有些细碎的磨人的疼痛。
片尾,母亲叮嘱女儿千万不要睁眼。但是Sharon还是睁开了眼睛,从母亲的手指缝隙中看到,黑暗的艾利萨正站在她面前诡异地笑着。
有些告诫是无用的。
时光太短,少年太美,怎么相忘。
桌子上,手机信号灯亮了又亮,提示着机主你有一条短消息。
“你还有三个周。”
滞了一秒,轻轻按了删除键,那行冰冷的文字便消失在了时间的黑洞中。
教室前方,黑板上挂着倒计时牌,离高考还有XX天。每一个人都很匆忙,偶尔忘记了,抬头瞅一眼,便马上埋头惟恐蹉跎了时光。
只有温鸾,很恍惚的样子,不知道要忙些什么。
“喂,还魂啦!”王俊凯抬手在她眼前使劲挥了挥。
温鸾讷讷地眨了眨眼,又听少年疑惑地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盯着我看!”末了,桃花眼尾一挑,噙着丝坏笑,“是不是本少长得太好看了,看不够啊!”
温鸾叹了口气,弯了眉眼,哄孩子似的:“是呀是呀,真的很好看,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呐!”
所以,在剩下的时光里,我只能仔仔细细地将你一笔一画地,刻进我的回忆里。
“温鸾,小凯走到今天,着实不容易……”
“……”
“温鸾,沇熹的事件你也看到了,对小凯造成的伤害你不是不知道……”
“……”
“更何况,小凯还有与粉丝的那个25岁的约定……”
“……”
“温鸾,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温鸾一直沉默着,目光盯着面前的屏幕,里面是少年自训练以来的点点滴滴。
与伙伴们初见时的羞涩,压腿时紧咬着牙根不让眼泪掉出来的倔强,还有,初次登台时紧张羞怯的小模样,温鸾不由得微笑:谁能想到,这少年日后就是舞台上那万众瞩目的tfboys队长,夺了多少人的心魄而不自知。
眼泪倏地掉落,滚烫地,灼伤了眼眶。
“我明白,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答应了他,要与他考同一所学校。”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往后最奢望的日子。
进考场之前,温鸾一个劲儿地叮嘱少年:“准考证带了吗?笔都好使吗?水呢?有没有准备头晕药?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
抬腿就要跑,被少年一把拉回来,笑得无奈又心疼:“哎呀,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只想着我了,你自己呢?前几天看你状态一直不好,怎么样,能行吗?”
温鸾被他问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拍了拍胸脯:“当然没问题。”
“到时候考不了我们约定的学校再说!”少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发。
温鸾点头,不知是不是方才拍得太用力,只觉心,疼得厉害。
最后一场考完,从考场出来,女孩早已等在树下,看到他,使劲挥了挥手,笑若夏花。阳光倾泻下来,少年走在这醉人的风光里,美好的不可方物。
可以了,已经可以了,温鸾。
现在,可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