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哪野去了,天天跟在人家王杨的屁股后面,也没见你长了什么出息!”王金爹坐在外屋的凳子上,瞪着跟自己跟前乖乖站着的王金,尤不解气,恨不能上去再狠狠地踢上两脚。
想是平日里,因为自己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夫,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赶紧来找自己,因此平日间也颇受人尊重。可谁成想大师竟然挑了铁匠家的儿子,这两日铁匠家的门都快被人挤烂了,谁都知道,被大师挑上那算是从此之后平步青云了,吃香的喝辣的,连带着王杨他爹老铁匠也受了不少阿谀奉承,这两日走路都是飘的。还得多说一句,自从王杨被大师选上后,村里人也顿时改了口,不再像平日里一口一个小铁匠的叫个不停,全都齐刷刷的改口叫他大名王杨了。
若只是这些,倒还罢了,自己平日里瞧着王金这小子在村里一众孩子里绝对算的上是出类拔萃,再加上模样也随了他娘,还算得上清秀,因此心里一直认为这回被选上的一定是自家小子,谁成想..幸亏听了孩儿他娘的劝,没大着舌头到处嚷嚷。可饶是如此,见到跟块木头一样杵在自己眼前的王金,这火气还是蹭蹭的往上升。
于是,可怜的王金就成了自家老爹的出气筒。
“你看看人家王杨,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绝不掉链子,这孩子就是内秀,哪像你?!”
“人家王杨那孩子从小就听话,你呢,自打你出生,有一天让我省过心没?”
“人家王杨上学后,就没让家里费过心,学习成绩好,作业不用人催,再看看你,我都说不出口!”
“你看看人家王杨..”王金爹吧王金从小到大回顾了个遍,也数落了个遍,中途还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而王金在站在跟前,过一会儿倒一下脚,左右**替着承载身体的重心。一边听,一边感慨,从王杨被大师选上那一刻起,就立即化身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村里其他人家的小孩现在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正在被自己的父母教育要努力的成为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孩子呢。
只是越往后听,越是觉得,那句“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敌人—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说的太有道理了!如果不是小铁匠是和自己从小玩大的,现在都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等等,还什么小铁匠学习好,哥哥我把自己的分数打个五折,他都不是我对手对了,还有什么小铁匠从小就让人省心,甩了自己几条街?我才是被放养长大的,人家小铁匠是家里的独苗苗,全家上下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好吃的好喝的全紧着他。天啊,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啊?
可是随着自家老爹越说越过分,王金已经听不下去了,小铁匠之所以被挑走,根本不是因为小铁匠本身有多优秀,二是她运气好,摊上一个为了儿子的前程愿意下老本的爹!
刚才小铁匠悄悄告诉王金,他早知道被大师选上的会是自己,王金听闻,睁大了眼睛看着小铁匠,又听他说道,他爹是个铁匠,前些年得了块不知道是什么铁,反正硬的不行,打也打不动,压根打不成农具,也就被丢在角落。
后来有次出去帮个大户人家打点东西,见着个魂器学徒,手里端着个盘子,小心翼翼的样子,起初老铁匠也没太在意,等那学徒端着盘子从自己身边经过时,才发现那盘子里东西很是眼熟,但也没多想。只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见过,甩了甩头,也就干活去了。
直到中午吃饭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家中就有一块,只是太硬,任凭自己如何敲打都没用,也就把它扔在角落里再也没管过。于是老铁匠饭也顾不上吃了,赶忙厚着脸皮跑到魂器徒那里一脸小心的打听着,好在那魂器徒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也就告诉了他,原来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只知道即使在魂器师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老铁匠知道后,留了个心眼,这件事就再也没对谁说起过,等到晚上躺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的睡不着。到后来,老铁匠决定赌一把,第二天便匆匆告了假回家,把那平日里躺在角落里的铁矿石小心翼翼的包好又迅速的折了回去。
魂器师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接见的,老铁匠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得跟在魂器徒身边,一咬牙把大部分身家都交给了他,终于换得魂器徒帮自己递个信封,老铁匠将胸前皱皱巴巴的信封掏出来,这还是头走那天晚上让王杨给写的。
看着魂器徒走进大师的院子,老铁匠的就没离开大门,不过好在时间不长,老铁匠就见到了大师,最终用那块金属矿石替王杨换得了一个当大师魂器徒的名额。
王金他爹感慨老铁匠生了个好儿子,而王金则在感慨小铁匠摊上个好爹。
说到后来,王金爹也有些乏了,但看到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王金,运了运气,压着火让王金出去把院子中的水缸填满水才准睡觉。
王金趴在水缸上,下巴刚好可以抵住水缸的沿,唉声叹气,心想,这绝对是无妄之灾啊,心情不美丽的都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笑话自己。
王金哪是任劳任怨的人?水刚填到三分之一就随便往地上一坐,撂挑子不干了。反正也还不困,就这么待着吧,只是没一会儿,王金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赶忙跑到鸡窝那,果然少了一只!
王金赶紧忘向四周,明天要是被发现了,就可真的是有嘴说不清了!
越来越清楚的笑声夹杂着嚼东西的声音传进了王金的耳朵,王金不禁毛骨悚然,慢慢抬起头望向树顶。只见王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树干的某个地方。
“你,可以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