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安溪凤阳村的墓碑上记录了三千多年前的城南旧事。我只记得当时的梗概,听的入迷,便不知不觉的随着篝火的燃起开始了村里人口中的这段“神话”。故事的地点发生于现在的九寨瀑子,早前的南山洞庄。
南山洞庄是出了名的大寨子,寨子的人以卖酒酿生意为生,常年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由于不得不远离繁盛的京都,安札于靠山岩洞附近,当地人为感谢南山哺育,故取名南山洞庄。
南山洞庄修葺的第二年,多靠于南山墓穴的一户七口人家惨遭离奇灭门,死状惨不忍睹。其死因更是不明。有谣言传是:禁触了南山洞庄前的神灵。年初前,有路过的人看见,这户人家的小儿子曾在此期间擅自盗挖墓穴,在市场上卖了一副上好南山的棺木,为此讨了不少的钱粮米斗。而就在之后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开始了这场令人寒颤的悲剧。这场悲剧就像是倾倒不完的漏斗,地狱式的痛苦接踵而至,折磨却在惩罚完他们后,没有因此而止住脚步。七口丧命的诡异蔓延了整个寨子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而再的,谣言的流传很快成了擅自挖掘棺木,引起神灵动怒,留乌鸦整夜哀啼,以示赎过。
直到快要接近年底,寨子的人全都忙碌的储备存粮,然后准备欢天喜地的热闹一回,奇怪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了。
就在年底的前一晚,蔡氏生了一个胖男孩。乌鸦突然就不啼叫了,连同男孩出生后再也没有飞来一只乌鸦。这般奇特的现象引得寨里的人议论纷纷。谁都无法知道这个男孩的降临到底是福还是祸。寨主请了相隔几重山外的“仙人”为该孩子算命,结果这个“仙人”算完后连连晃着脑袋,盯着孩子的眼睛惊奇的研究了半响,最后,竟然凝滞的忘了如何笑,慢慢的轻言道,口气十分平静:“这个孩子是我见过命格最大的一个,百年都难得一见。他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出生的时候都有紫冥星佑护,然而……”
寨主的眼睛有一丝被浇灭的火星。“然而什么,请先生快快道来。”
“仙人”从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道:“无碍,不过是他的命数中有一个大劫,我替他取个名便可免去他的灾祸。”
寨主先前紧张的心在一刻落了地,照他说来,孩子的诞生对寨子来说是一个福音,寨子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而这就更加解释了乌鸦为什么突然飞走的原因。他轻笑的问:“先生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呢?”
“魄七。紫冥星的宫位是七格。孩子命格较大,相对普通人一条命,他就可有七条命。我言及于此。记住,魄七八岁的时候,将他送到我在的归隐山修名,到了后,自有人会照料他的起居。”
“先生为何要送魄七去归隐山,难道他不回来了吗?”寨主愣住,缓了缓问道。
这个消息对蔡氏夫妻来说,怎么能够被接受呢?
“仙子”道:“我送他去,是为了修名。修名是把他命里的五行减弱。他的气运劫数过强,我怕紫冥星移宫到时候都护不了他。”
“可先生您不是说魄七……”
“好了,就算命格再好的人,也需有天时地利人和。这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且看这孩子与我有缘。总之,你愿意听的听,不愿听就罢了。”
“仙人”离开南山洞庄的几年,果然如他当初所料,南山洞庄相安无事,仿佛真是应了那句魄七受紫冥星佑护,因此仙气普渡了寨子的人。
前两年,寨主内心欢喜。寨子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第三年,他开始隐隐担心当年“仙人”对他的劝诫。魄七命格虽强,却罕难融入普通的人世。一旦发生,便没有挽回的可能。他害怕发生在寨子的诡灵之事又重蹈覆辙,况且魄七如今也有三岁,蔡氏应该会体谅当初他的想法,便决定亲自去蔡氏夫妇那儿把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好让他们心中有数。
蔡氏夫妇听说寨主要来看他们,原本打算亲自出门迎接,但就在前一晚,魄七的弟弟逢着月色正当出生,蔡氏没办法下床,蔡氏的男人还在一面照料她。蔡氏吩咐了大儿子在门口守候贵客。还没到蔡家门口,寨主就看到一个约一米多高的男孩脸气稚嫩的凝视着他,几分钟后,见他一蹦一跳的跑到他的面前问他:“你就是我娘口中说的贵客吗?”
寨主嘴边想说“是”,又忽然觉得这个孩子的模样长的确实聪慧,心底生了一股好奇,遂张口问道:“你就是魄七?”
这个站在他面前快有一米多高个头的男孩眉眼清秀,俏挺的鼻梁,透着非凡的气质。
魄七的眼睛闪动了几下,摇了摇脑袋:“嗯,我是魄七。请问先生叫什么,从什么地方来?”
寨主一看魄七小小年纪,说话却一点不输大人口气,有些好笑,他俯了俯身见魄七抬头望他,便一脸欣然的说道:“走,带我去见你娘吧,我就是你娘口中的贵客。”
魄七满意的瞧了瞧,愉快的说着:“好吧,你老实跟着我,可别跟丢了。”
还没等魄七推开院子的门,寨主随之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他又喜又惊的问魄七:“屋内怎么会有孩子在哭呢?”
“我说你这个人,高高大大的,怎么脑袋一点都不灵光呢。告诉你吧,我娘刚生了我弟弟,我有一个弟弟啦。”
寨主的笑容可没有魄七的欢快。他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心中一颤。“难道这世界上的有些事真的是造好的吗?一个要被送去归隐山,另一个却偏巧来到人世。莫非这遭劫数,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魄七见寨主还愣在原地,墨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对上寨主严肃的微笑。“你还愣着干嘛啊,你不是要见我娘吗?”
蔡氏从屋内出来听到大儿子的讲话,骂骂咧咧的对着外面的魄七,她的男人请寨主进了屋内。
“寨主,小儿年幼,说的话不懂事,希望您不要介意。”蔡氏的男人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放到桌上。蔡氏还躺在床上,她的声音微弱,只见她一张一闭,魄七坐在小木椅上啃着馒头倚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咳咳……劳烦了寨主一趟一趟的来看我们一家子,没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招待寨主。”蔡氏尴尬的扯了个笑容,又喊她男人去倒一杯水去。魄七吃了一半的馒头,实在没什么意思,就放下手中的干粮,趁溜开跑到了院子。
寨主环视了一眼简陋的四周,回忆之前不由的感慨道:“这儿还是什么都没变啊。”
蔡氏的男人端了一杯水出来,默不作声的把杯子放在离寨主最近的桌上,指了指,嘴角有一丝胆怯的笑意。挪了几步又转身走到刚搭接的小木床旁,俯身望着刚哄着睡熟的小儿子。蔡氏看了这一幕,眼睛忽然变的温柔,她的精神也比刚才要好多了。
她的嘴角洋溢着止不住的幸福,蔡氏偷看了一眼丈夫,一抹红晕悄悄的爬上这个刚刚产下孩子的女人脸上。“魄七长大了,我和孩子他爹就想着……给孩子再找个伴,家里热闹一些。”
听完后,寨主凝视了一眼在门外独自玩耍的魄七,心下虽权衡还是决意开口。他有点不忍心的叹了口气。“唉,这等热闹对魄七而言,怕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