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喝酒聊天,又哭又笑的倒是没有注意已经那么晚了。
热带鱼在闹市区,离我跟涂茶茶住的地方都不远,只是涂茶茶神志不清的只好想着打辆车把她带到我那里去。
这个城市里似乎每个角落都能碰到痴男怨女,酒吧这种地方碰到的几率就更大了。
门口好几个都是喝高了的人,有抽烟的、有嬉笑怒骂的、有趴在栅栏上呕吐不止的也有争执吵架的,真算得上是醉后的人间百态了。
闹市区的车特别难打,我们等了一会,不是有客就是看到涂茶茶醉酒拒载,或者是被别人捷足先登。
我想着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扶着涂茶茶准备走到前面的路口去拦车。
岂料从两个男人前面经过时,那个留着长头发的瘦高男人一把拉住了涂茶茶的胳膊。
他流里流气的说:“美女要去哪里啊,要不要跟哥哥去唱歌。”
我见他一嘴酒气,心里暗叫不好。
尽量做出不好惹的样子说:“你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为什么报警呢?我又没有强奸你!”说完两个人****的大声笑了起来。
我还未开口,涂茶茶便打了个嗝站直了身子,她甩开男人的手,一巴掌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声音清脆嘹亮,男人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她醉眼朦胧的说:“你丫放的什么屁,没钱找小姐还学人家耍流氓!”
我见两个男人怒目圆睁,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疾手快的拉起涂茶茶撒丫子就跑。
他们紧跟在身后谩骂着提着酒瓶追了上来。
我们心惊肉跳的跑着,涂茶茶穿着帆布鞋腿脚还挺利落。倒是我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穿的可是拖鞋呀。
本想着往人多的大道上跑总归好一些,便拉着涂茶茶拐了出去,谁知一出路口,就被两只车灯晃到了眼睛。
涂茶茶摇晃着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到车前凶悍的说:“姑奶奶逃命呢,不知道让着点儿啊。”
我无奈的过去拉了涂茶茶转身往反方向跑。
“姑奶奶,您就别给我惹事了!”
没跑两步,那辆车竟紧随着追了过来。
我正想着不是给你让路了嘛,怎么又过来了,只好靠边避让,谁知车子竟在旁边停了下来。
“杨楚牧,上车!”
我诧异了一下,来不及多想赶紧开了后门把涂茶茶塞了进去自己才手脚麻利的上了车。
涂茶茶眯着眼半躺着,不时打着酒嗝。
我胆战心惊的拉着她的手说:“你要是实在想吐跟我说一声啊,千万别吐车上。”
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看了看我们,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双手握在胸前诚恳的说:“谢谢您啊,张总!”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我俩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去哪?”
“香樟公寓。”我十二分感激的答道。
张渠发动了车子,打了方向猛然转了出去。
涂茶茶瞬间从座椅上弹起,脑袋重重的撞到了驾驶座背上。
我手忙脚乱要去扶她,她早已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抬起了头。
“你丫会不会开车,怎么掉的头!”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陪着笑说:“张总,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张渠也懒得理我们,只管自顾自的开着车子。直到车子上了高架,路况好了起来,我确认了后面没有可疑的人或车在跟,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张渠突然开口说:“弥堇的新品现在是你们一部在负责?”
我深知弥堇的活儿虽说现在并不起眼,但是一旦跟尚贸签了单,恐怕也是个一劳永逸的项目。南北部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也不是不知道,他是北部的头儿,虽说小小的日化项目他未必看在眼里,不过但凡南部沾的上边儿的一星半点的甜头想必他都了若指掌,只是如此明知故问,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是的李总,现在是一部在做。”我如实回道。
他听后没有反应,仍是神情淡淡的开着车。
好一会儿才又说:“听说你前两天为了救池韩露受伤了,看来没什么大碍!”
听到他提这个事情,我顿时一头的黑线,无奈道:“倒是没受什么伤,其实就是个巧合,只是传的有些离谱。”
张渠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正为他的理解感到轻松些时,他又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弥堇的单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一脸的微笑霎时僵硬在脸上,自己似乎都感受的到它们结痂从脸上脱落下来的声音跟刺痛。
我本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简单,变得理所当然,却忘记了人心早已不古。即便夹紧了尾巴做人,到最后还是会在一百个人心中留下一百种丑态。
再回想起单位里那些素日不甚交情的人,各种不合时宜的眼神跟寒暄,现在却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心机深沉又周全如张渠,如果连他都觉得我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那么,或许许多事情注定是多说无益了。
正如方闻所说,他一个局外人都深知这其中的水深火热,而我却不知天高地厚身在囫囵而不自知。
内心感慨万千竟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怎么会被人追?”他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转移了话题。
“男人喝多了酒,总是迫不及待的把平日里藏起来的龌蹉一股脑的释放出来,我们若不跑,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我无奈的耸耸肩,心想着既然事已至此,多纠结也没有意义。只是私心里对他多了些看法,言语中也没有了之前的敬重。
张渠却丝毫没有介意,反倒嘴角轻轻一抿,似乎含着笑。五官融合在街灯霓虹里,竟像是油画里的西洋男子。
难怪Andrea招聘时老是打着他的旗号到处网罗年轻漂亮的实习生。
即便是再精明的狐狸,也难免会被小蝼小蚁算计,我本为鱼肉,又何须介怀呢?想到这里,倒是释然的笑了起来。
抬起眼,竟然发觉他在观察着我,赶紧又一本正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