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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缺了什么

S市公安局拘留室。

吕瑶琪被拘留的这几天,很平静。她不急不燥不骂不闹,每天吃饭睡觉看从门卫那拿到的报纸,看自己带进来的几本书。举止优雅从容,不像是即将面临法院上诉的杀人事件幕后指使,倒像是来这里参观旅游。

秦思泽对这个女人的表现很佩服,这件案子是他负责跟进,拘捕这个人的时候,她只说“你们抓错人了,不过我还是愿意配合调查”,她对自己被拘捕没有显出任何意外和胆怯,面对审讯,秦思泽很倘然青花旅行社是由她签得收购合同,但不承认绑架事件是她的指使,只是她也不愿意透露太多细节,每当秦思泽想要用一些审讯手段时,这个女人的律师就会阻止,双方撕扯半天后以秦思泽无功而返告终。

秦思泽远远看着这个女人,他知道她在拖延时间,可是她究竟在等什么,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这样拖时间的办法是没用的,他早晚能找到证据起诉这个女人,但她也不像是认命的模样,除非她有什么后手。如果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甚至只需要一个暗示,但她的供词说了一大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难道,因为某些原因。秦思泽做了一些猜想,其中有一个是,幕后主使不是吕瑶琪,她知道真相又不能说出,或许那是一个势力庞大的通天人物,她可能与之有约定,等着那个人将她救出去,所以才能这么冷静。又或者幕后主使就是吕瑶琪,不过她正派人在外面设局,等待一个替罪羊的出现。

这是最可能的两种情况,也只有这样能解释她拖时间的行为。

午餐时间到了,派食物的餐桌从秦思泽身边推过,是一张陌生的脸,那人笑着对秦思泽点点头:“秦队长,还不去吃饭呢?”

局里认识秦思泽的人多了,他总不能一个个去记住名字,礼貌性地回应一下后,看了看手表,手头还有其他任务,也就走了。

餐桌推到吕瑶琪的铁门前,从送食物的窗子递进一个铁盘,推走,到下一个铁门..

吕瑶琪合起书,走到门口,端起盘子,从碗底摸到一张倒贴的小字条:有毒,吃下。后面画了一片叶子。

吕瑶琪看着那碗冷却的白饭,还有那些普通的菜色,深吸了口气,她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是生是死,就在这碗饭了。

她端起碗,将纸条混着一口白饭细嚼慢咽,仿佛在享受人间美味,直到嘴里的一切都嚼成糜烂才吞下,这里的饭是在不怎么样,吕瑶琪努力将饭菜都消灭了一半,跟她这几天的饭量没有什么不同。

半个小时后,腹痛感开始出现,并在十分钟内上升为剧烈腹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随后是呕吐,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没有东西可吐后就吐胃酸,之后是吐血,吕瑶琪挣扎着拍打着铁门,门卫过来时看到这个一直优雅从容的女子惨状,有些吓傻了,还是吕瑶琪无力的一声“叫救护车”提醒了门卫。

当天,吕瑶琪经过抢救,留院查看,医生诊断是食物中毒,经过查证,是一种神经毒素,可以致命,幸亏救治及时。

秦思泽想起那张陌生的脸,图像合成后却发现局里没有这个人物,当天值班的员工那晚喝多了,直到警察上门后才清醒过来,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旷工,最多被罚点工资,哪知道会出现这么大的事。他回忆昨晚并没有喝多少酒,但很快就醉了,在他的酒杯中检查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这是一起谋杀事件,种种行径都表明有人要杀害吕瑶琪,秦思泽在加强防护的同时,也决定等吕瑶琪醒来要和她好好谈谈了,在没有律师的环境下。

夏家。

夏天正在修剪自己的一盆精心养了三年的浮罗花,这是自己三年前从一处旅游地带回的,这种花有一个特点,它的叶片缺了一个角,如同被虫子啃噬掉的,不雅观,不美丽,不符合夏天的完美观,但是,这种花养上三年,它的这个角会自动填补,变回完美的叶子,它会开出精美的花瓣,与三年前的丑陋相比,这比完美更让人心动。

眼下,这盆浮罗花的花苞已经处于半开状态,叶片缺损的角也只剩下一点点,相信再过一个月,它就会呈现最美丽的时刻。

“少爷,吕瑶琪中毒了,入院抢救,没死。”阿炳轻声说道。

“问题是,下毒的人不是我们的。”夏天一边修剪着,一边补充道。“叶嵩这老鼠又在搞小动作,蝴蝶的证据给他了吧。”

“是,已经交给他了。南环尖刀的行动定在三天后,蝴蝶带队。”

夏天剪下一段多余的枝叶道:“她当诱饵,你当猎人。”

————

吕瑶琪醒来后,双目无神,呆愣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秦思泽将清淡的早餐放在病床上的餐桌板上,吕瑶琪的一只手被手铐拷在病床沿,秦思泽将手铐打开,拉过椅子静静地坐下。

吕瑶琪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好像要把天花板看穿一样,也不知道人为什么发呆时喜欢抬起头。秦思泽无聊地想着。

“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没有人会救你,只有人会杀你。”秦思泽自以为看穿了吕瑶琪的心思。“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现在只有我们可以帮你,还是你真的要替那个想杀你的人抗下罪名,你们这些富贵人,不知道监狱是什么滋味,女监狱我看过,以你这种姿色,进去不用三天就会想自杀,这个花花世界,还有很多可以享受,你还年轻,何必现在就把自己栽进地狱。”

吕瑶琪终于被“说动”,眼神凶狠地望向秦思泽,她抓起桌上的早餐狼吞虎咽,没有往日的优雅从容,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狼。

“我要报仇,我要比他活得更好。”

“你先休息,我会找人来给你录口供。”秦思泽转身,嘴角露出成功的微笑。

门关上,吕瑶琪放下碗筷,眼神平静,抽出纸巾擦拭着嘴巴,动作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哪里还有刚才的狂意,在纸巾掩饰下,她的嘴角同样露出一抹微笑,和秦思泽相似的微笑。

她想起那个可怕的男人,从见自己的第一天起,整件事就和他预料中的发展一致,他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这个可怕的男人。吕瑶琪再一次感慨。

第二天,在吕瑶琪的私人邮箱中,寻找到了夏子喧与那名被通缉的导游有联系的照片,还有一份录音,是两人的对绑架事件的详谈内容。据吕瑶琪所述,那是她无意中得到的证据,一直没有告诉夏子喧,她怕夏子喧对她下手。拿出这些证据,吕瑶琪对秦思泽提出的代价是转为污点证人和一张免诉证。秦思泽答应了,这件案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夏子喧也是商界中有名的后起之秀,夏天扶植他起来,作为一颗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这颗棋子的用途是,让叶嵩相信蝴蝶,南环尖刀下一次行动的信息已经由叶嵩带给了澹仁毅,这两天,龙组磨刀霍霍,蔡龙终于得到机会,这次若是表现优秀的话,会让他加入龙组,这也是他对澹文雪保护不利的补偿机会。

当两边都在紧锣密鼓备战的时候,叶嵩同学在干嘛。叶嵩同学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今天也是他病假的最后一天了,澹家帮助过他,他对澹仁毅的印象并不坏,无论在哪里,背后有力量,做事也可以不用束手束脚,这几天的奔波,该做的都已经做的,势造好了,局设好了,接下来,就等着那些人自己跳进来,然后大家都掀开自己的底牌,至于谁胜一筹,谁为败者,叶嵩已经不想管了,他要过回平静的学生生活。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叶嵩摸摸凹进去的肚皮,决定到外面找些吃的。

路上人不多,这时大部分学生还在上课,新生还在顶着火辣的太阳军训,能听到远处的操场传来的整齐口号声。

这样悠闲的生活,曾经在叶嵩的梦中出现,在每一个训练到精疲力尽的夜晚,在每一次生死边缘游走的战斗中,当他在麻木的杀戮中开始感觉到心累的时候,他也幻想过自己如果进入平常人的世界中,会不会被当成一个异类。

这样的生活出现了,但是,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他伪装出一个又一个的面具,交了好友,欺负了敌人,当上了队长,还有女生会喜欢他,可是,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

叶嵩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每当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就会忘记周遭的情况,这个坏习惯曾经使他多次几乎丧命,但仍然顽强地保留了下来。

碰!呀的一声尖叫,女孩坐在地上,揉着撞痛的肩膀,地上是一些散乱的纸张。

周梓歆刚刚看资料看得入神,没看到处于神游状态的叶嵩同学,如果不是看到这个瘦瘦的身体,周梓歆甚至以为自己撞到的是一块铁板。

在脑中搜索叶嵩的样貌,终于想起这是开学时那个冷冷的新生,名字倒是记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周师姐,我不是故意的。”叶嵩记住的东西一般很少忘记,伸手将周梓歆从地上扶起来,帮她把地上的资料收拾好。“有哪里受伤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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