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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澡兰香·淮安重午

吴文英

盘丝系腕,巧篆垂簪,玉隐绀纱睡觉。银瓶露井,彩篷云窗,往事少年依约。为当时、曾写榴裙,伤心红绡褪萼。黍梦光阴渐老,汀洲烟荔。莫唱江南古调,怨抑难招,楚江沈魄。薰风燕乳,暗雨梅黄,午镜澡兰帘幕。念秦楼、也拟人归,应翦菖蒲自酌。但怅望、一缕新蟾,随人天角。

【赏析】

词人离开让人伤心的杭城之后来到苏州,姑苏城赐给了他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虽然十年拼搏并没有让他实现抱负,可是上苍赐给了词人石榴花般艳丽的苏妾,直到离开苏州的日子里,她还一次次潜入他的梦乡。为了生计,词人只身去了淮安。时值端午,又看到了让他心动的石榴花了。“伤心”句写眼前的石榴花已经凋谢,而他却远在天涯。睹花思人,开篇便展开对佳人的回忆。心上人腕系红丝线,戴着精美的首饰,静卧在纱帐中,往事历历,在石榴裙上题字的温暖时光如南国的和风般轻轻拂过。

下片想象爱人一人过节的情景:黄梅雨匆匆袭来,爱人放低帘幕,在浴盆里撒上兰草,洗去肌肤上黏腻的细汗,却洗不去渗入肺腑的相思。闲剪菖蒲,独酌闷酒,或许可以一醉方休。又见新月跟随他来到了天边,词人惆怅不已,可这柄寒冷的银镰如何能够割断思恋的弦啊。淮安是当时的南宋边境,词人对国运江河日下的忧患感同身受,那“怨抑难招”的苦闷里包含了对爱情的期盼,也有对国难临头的担忧。该篇由快要凋谢的石榴花发端,回忆与爱人在一起的美好往昔,感慨时光流逝,悬想爱人独自过节的无聊,最后发抒自己望月思远的清愁。

《词洁》评述这首词云:“亦是午日情事,但笔端幽艳,如古锦烂然。”《四库全书提要》云:“词家之有文英,如诗家之有李商隐也。”词人真乃义山隔代知音。梦窗反复流转的情绪,让我们真切地看到他的心理流程,一个努力奔竞前程的落魄词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动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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