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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虚实2

下意识,离天惊慌地抖了抖身子,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凤鸣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离天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与双手,依旧是出门时候的样子,什么改变都没有。

村子也安然无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我真的做梦了?’

离天一下子又陷入了匪夷所思的状态,离天赶紧找了一处街边的店面,然后在一面光滑的铜镜上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真的什么都没变……

这里,好像是凤鸣山的边界区域。

‘难道我不是跟玉星魂一起跑到这里来的?’

离天又四处找了找玉星魂的踪迹,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做梦了?难道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曲折婉转的梦?’

不得已,离天回到了家中,现在,是下午,神庙里面还在忙着晚上宴席的准备。

“你怎么回来了?”离天的父亲看见离天后、面色有点不屑地说了话。

‘这个老爹的反应很正常……’

离天这么想着,然后一边往里面走去,没有人对离天的出现感到意外。

‘这一切,也很正常……’

“回来了?你刚才去哪了?”

离天刚欲走进自己的房间,离天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是大哥,楚离殇。

“没……出去走了一圈……”

“怎么了?一脸疲惫的样子。”

离天看着大哥的样子,心想:‘这个,也很正常,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没,我就是想休息一下。”离天疲惫地回答。

“今晚的宴席你就不要闹脾气了……”

楚离殇还未说完,离天就关上了门,因为离天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所以只能关门休息。

‘难道所发生的一切真的都只是梦?唐菲菲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过?那些所有的战斗也都只是梦里所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睡觉吧……

离天一觉醒来,天色一黑,外头已经是一片闹腾。

开门走出,一切确实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忙乱,但就是没有人搭理作为宴席主角的离天。

不久,开席了。

离天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显得那么正常,只是,好像好了点什么……

‘对!是嘲讽!是每一次都会有的、对我的鄙视和嘲讽!这些人只是在聊着自己的话题,却没有人拿我跟那个厉害却也古板的大哥作比较,这太奇怪了!’

离天知道自己这样的思维有点犯贱,没被人讽刺心里还不舒服了,但这确实不正常!坐在桌面上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

“对了,大哥,我给你的龙甲之阵好用么?用龙甲阵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突破‘贤者境界’吧,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可能突破‘圣人境界’也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就在所有人酒酣耳热之际,离天也乘着这个机会故意问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楚离殇一句。

楚离殇看了离天一眼,并没有回答离天,而且他似乎在假装没有听清离天究竟说了什么。

不过离天很确定,他听见了!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害怕错误的回答!

“爸,你最近的修行怎么样了?圣人境界的高阶突破了没有?”

离天不等楚离殇做出反应,又一次大声开口对着父亲问了起来。

瞬间,安静了。

没有人再说话。

“离天,大生日的、你老聊这种话题干什么?”

楚离殇似乎有点看不惯离天的作为,所以打断了离天的提问,很快,现场也重新归于喧闹。

离天见状也不再回应什么,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屋子休息一下。”

说完,离天独自回屋。

不久后,有人敲门,是楚离殇。

楚离殇自报姓名后、推门进屋,问道:“怎样?身体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离天见楚离殇进屋,坐了起来。

“如果病了你也别硬撑着,还是让我看一下你的身体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你还会医术?”离天依旧端坐着,并没有打算让这个楚离殇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嗯,多多少少还是会一些的,来,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楚离殇一边说,一边坐到了离天的床头。

离天微笑,然后假装站起来喝水,一边喝、一边问:“对了,大哥,你说咱们暗魔家族现在才开始修炼,会不会太晚呀?就算有龙甲之阵的帮忙,要想达到‘菩提位’的高阶,恐怕也要花不少时间吧。”

楚离殇看了离天一眼,思前想后,最后说道:“反正我们尽己所能吧……”

离天一听,笑了,问:“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病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我大哥,因为全族上下有修仙想法的、只有我一个!我大哥是根本不会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尽己所能’的!你是个冒牌货!”

“离天,你病了,快躺下休息吧。”楚离殇的表情变得相当严肃。

离天见这个楚离殇面色不太对,然后走到窗户边,乘着楚离殇没防备、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

可是,离天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大头了,因为‘父母’两人正在这附近散步,至少是假装散步。

“你干嘛!”离天父亲严厉地责问。

离天没工夫搭理这两个人,所以依旧只顾着自己逃脱,因为离天担心一旦晚一步,可能就再也逃不掉了。

“离天,你别闹了,算妈妈求求你,你多跟你大哥学一点,别再整天专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都已经病成这样了……”

离天妈妈一边说,一边泪如雨下,而且情感状态相当真实,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那一瞬间,离天确实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真的病了?难道这些事情是龙鬼甲片的副作用?

可是,离天转念一想,还是选择了最残酷的一条路,对着妈妈说道:“你他奶奶的谁啊!你是我妈妈?我还是你祖宗呢!”

顷刻间,妈妈的表情崩溃了。

“楚离天!你个畜生!我真是做了孽了,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一个混账儿子!”

离天父亲一边安抚着妈妈,一边大骂着离天,离天面对这一情景也犹豫了一下,但这一下之后,离天又赶紧抓紧时间往神庙外头跑去了。

“来人啦!抓住他!别让这个畜生跑了!”

楚离殇走出屋子后,见到这一情景,然后跟父亲对了一个眼色,随即,离天父亲下令抓人。

只是离天身手敏捷,当父亲的命令下达完毕,离天已经跑出了门外,然后找到一条小路,飞奔离开。

‘太真实了!除了刚才大哥的那个回答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离天一路跑、一路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单单凭大哥的一个回答、就否定掉现在的整个世界,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事已至此,离天也没有回头的意思,离天现在最想寻找的、就是破解这些异常状况的线索。

可是,线索都有哪些?

‘唐菲菲!对!唐菲菲才是这前前后后最重要的一个线索!即便没有看见唐菲菲本人,也可以去凤鸣山上的那个山洞去看一下!我会在那里第一次醒来,绝对不会是什么意外!’

说走就走,离天一刻都不想再忍受现在的这种诡异状况,必须查出真相!

可是,当离天走到原先那个应该有一个山洞的位置的山腰地带的时候,离天傻眼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山洞!

只有一块奇怪的比人还高的大石头!

离天四处看了一下,附近确实没有什么有洞口的痕迹,无奈,离天只能坐下,然后靠在石头上休息。

后背刚一触碰到石壁,离天立马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块石头居然有脉搏!

“见了鬼了!”

离天后退之后又没觉得这块石头有什么异样,不禁破口骂了一句。

‘跑……你被拦截了……快跑……’

忽然间,离天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但这个声音很微弱,像是从石头内部传递出来一般。

“跑?我不是已经跑得很远了?还能跑去哪?”离天前后左右又观察了石头一遍,依旧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跑……这是梦……也是迷幻术……’

石头内部似乎能听懂离天的声音一般,因此又给离天传来了一句提示。

“你要我跑去哪?还有,这里是哪?”

这一次,石头内部的声音似乎中断了,离天也忽然记起、在现在的这个情境下,有些话根本说不出来,就像之前的那个‘梦里’,想往外报姓名,却根本做不到。

但是,离天感觉根据已有的信息多少可以推测出一点眉头:

首先一个就是死亡的问题,根据现有的迹象可以证明,我已经死亡两次,我的第一次死亡发生在现实世界,而且那个死亡的过程可以证明现实世界已经发生了某种非常可怕的事情与变化。

现实世界的变化又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牵连?

还有一个问题在于,我第一次死亡之前所存在的世界究竟是真是假?换言之、第一层的离天究竟存不存在?

如果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只是里层离天所做的一个超越时空的梦,那那个所谓的第一次死亡也就不成立,那个死亡充其量只是里层离天苏醒的标志罢了。

如果第一层的里层离天真的存在,且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后来又与这个异世界的离天发生了融合,那情况自然就变得复杂了许多,因为对两个离天而言,彼此所存在的世界、对彼此两个人而言,都是异世界,如此一来、那哪个世界才真实?哪个世界才是虚幻?还是说都是真实?

何为色?何为空?亦或者两边皆是梦幻泡影?

离天意识到、要想破解当前的困局,可能要把第一次死亡的事件剥离出来,否则永远没有一个头。

如果剥离第一层所谓现实世界的因素,只考虑第一次死后的状态,那么从石头里的声音可以做出以下的推论:

第一个关键词是‘拦截’,然后是‘梦’,最后是‘迷幻术’。

所有的线索,该怎么串联起来?

首先,凤鸣山所发生的那些毁灭性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假设那些都是真的,那么暗魔世家基本确定已经全毁,而我被那个大哥用《神魔转世》给‘杀了’,因此,我现在本质上应该只是一个魂魄才对。

既然我是个魂魄,那‘拦截’的这个动作针对的、应该就是我的魂魄,即是如此,那拦截我的人又是谁?应该只可能是那些秃头才对!

但问题在于,既然我已经被拦截了,那之前的那些梦是怎么回事?唐菲菲的存在又说明了什么?难道真的像她本人所说,我真的是被她救了,然后才有了后续的故事,否则我早就被那些秃头打得魂飞魄丧了?

也就是说,我的梦应该是因唐菲菲而起才对,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奇异的景象、其实都是与唐菲菲有关的故事。

但这个梦似乎又不是单纯的梦,因为梦起源于自身,可是从那些看起来像是‘亲人’的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对我的情况很不了解,如果之前的第一层梦算是一种试探的话,那现在所处的醒过来的第二层梦、就是他们准备下手的地方了!

而且这个梦,不是梦,而是一种有外力参与的梦,换言之,是迷幻术中可以被外力影响的梦!

况且,如果我是个魂魄,那这种所谓的梦就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梦。

再者,那些拦截我的秃头一定有把握从这个似梦非梦的处境中把我魂魄内的暗魔心法的魂轴抽出来!这种事对于已经突破‘菩提境界’的他们而言,肯定不是难事!

这里不是梦,而是以我的梦为载体的各方思念与执着交合碰撞的空之地带!

“你是唐菲菲对不对?我猜我弄清状况了!这里是冥界!而这块石头一定就是三生石!因为只有三生石才有可能传递不可能被传递的思念与声音!”

离天大声喊完,天地瞬间斗转,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景色……

梦一旦被破解,梦便不再是梦。

天旋地转完毕,离天用尽全力站定的时候,周遭已经一片灰黄,汹涌且浑浊的河水就在离天的不远处奔腾,河岸上的鬼火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整个冥界都显得奔溃且混乱,丝毫没有秩序可言。

离天扭转着自己的眼睛,回头,唐菲菲就站在一颗大石头的边上,微笑,但是,是一种悲伤的微笑。

“这么说来,你真的已经死了?”离天靠近了唐菲菲的所在,但唐菲菲的形象显得相当虚无,面容飘渺,一如离天刚刚睁开眼睛看到唐菲菲第一眼的样子。

唐菲菲对着离天点了点头,表示对离天刚才问题的肯定,道:“我原本阳寿未尽,但被人加害、才沦落此地,一直投胎不能,因此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那你为何救我?”

唐菲菲微笑,道:“同是沦落人,我见你的魂魄一直被控制地进退不得,相当痛苦,所以有意提醒你,好在你的思维敏捷,醒得及时,否则……”

唐菲菲向离天指了指身后的方向,离天转身望去,是那些‘亲人’!

只是他们正在由‘亲人’的形象逐渐幻化成和尚的形象,离天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凤鸣山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我却还是被这些和尚给拦下来了,可见,要想重生并非易事。’

离天知道事情不妙,所以拉着唐菲菲的手迅速跑离了三生石边。

“孽畜,何处逃跑!”一个和尚见离天要逃、迅速起跳、然后拦在了离天的前面。

“呵呵,秃驴,那你们既然想要暗魔心法,何不直接抽取,为何还要假造梦境?依我看,你们其实并不能直接从魂魄中抽取魂轴,对不对?因为魂轴跟魂魄本质上是融为一体的,只有在那个‘虚实之境’,你们才能让魂轴与魂魄分离!”

和尚并未回答离天,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你们暗魔世家已经灭族,你如若乖乖把暗魔心法交出,我可让你一人存活,保存你们暗魔世家之血脉,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离天微微一笑,道:“秃驴,你脑子被驴踢了?暗魔世家会就这么没了?做梦!”

然后离天拉着唐菲菲跳下了奈何桥,忘川河水湍急异常,离天本以为自己会有一番挣扎,谁知当离天的身子刚刚浸入水中的那一刻,离天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团黑色的雾气团团包围,这团雾气托着离天和唐菲菲的魂魄往忘川河的对岸飞去。

“孽畜,你的身上居然有龙鬼之气,可见暗魔世家的孽种一个都不能留!”

离天和唐菲菲安全抵达忘川河对岸,但和尚紧追不舍的姿态也让离天头疼不已,因为离天知道、自己的龙甲之阵还没有投入应用,当前的自己还不可能跟一个突破菩提境界的人一脚高下。

但是,转世投胎的井口已经不远,所以离天都在暗中盘算着怎么忽悠过和尚的注意力,然后找准井口下去,只要投胎成功,他们要想在找到自己、那就不会那么简单。

“唐菲菲,你的死,我见到了,只是我自己这辈子也已经只是一个孤鬼,没法替你洗雪冤屈,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永生不忘,所以,待会你跟着我一起到轮回投胎的井口去,如若有缘,我们来生定会再次相见!”

唐菲菲只是看着离天,眼神里似乎还有所顾虑:

“可是……如果我们这样破坏轮回秩序,怕会引发某些严重的后果,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往哪个井口去投,一旦投错了,不是变成花草树木,就是变成猪马牛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有来生了……”

离天一听,也发觉到这个问题确实是很实际的考虑,轮回的井口不少,可是该投哪一个?

忘川河边的投胎好像暂时停止了,孟婆也不见踪影,要想了解投胎井的情况,难若登天。

怎么办?

离天一边与和尚周旋,一边也在极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可就在这个时候,离天忽然闻到、投胎井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暗魔之血的味道!

这是暗魔世家调配祭祀用血的特定味道,投胎井的方向传来这个味道必定有所暗指,也许这就是大哥从另一个世界发来的暗号!

离天拉着唐菲菲的手,乘着和尚一个恍惚,然后急速往投胎井的方向跑去,和尚们在看见离天跑动的同时也闻到了暗魔之血的味道,大惊:

“人间有人在引导这个孽畜出生!速速派人查看!绝对不能让这个孽种重生,否则后患无穷!”

佛家中人、清净为本,可是这些和尚却浑身杀气,离天意识到,这些和尚的目的应该绝对不止想得到暗魔心法这么简单!

这些和尚的身后一定有更大、更可怕的野心!这个野心也许也跟暗魔世家隐居凤鸣山的事情有关!

可是,这些问题在眼前都不重要了,因为离天发觉到、自己被这些和尚包围了!

走投无路。

离天拉着唐菲菲的手,然后忽然又想到刚才在忘川河河面自己和唐菲菲被龙鬼之气保护的事情,而且这里是地狱,死去的恶龙之鬼在龙鬼甲片的召唤下、一定会有所反应,于是离天用左手拿出了龙鬼甲片,先是对着唐菲菲轻声道:

“如果不出意外,轮回道中的轮回瘴气会对我们来世的记忆造成影响,即便我们没有喝下孟婆汤,短时间之内,我们的很多记忆也不能很快取回,但是,以你我的缘分,我们一定可以很快再相见……”

唐菲菲看着离天的背影,眼角湿润了……

和尚的包围越来越紧,离天将龙鬼甲片横在胸前,大声喝道:

“徘徊在阴间的恶龙之鬼啊!从现在开始,听从我暗魔世家楚离天的号令,带着你们对这个世界无尽的憎恨,现形吧!!!”

“奇门遁甲、龙鬼重生之阵,邪龙转世!!!”

眨眼间,如墨似碳的黑色龙鬼之气将离天和唐菲菲瞬间包围,一条黑色的龙鬼从离天掌中的龙鬼甲片里升腾而出,龙鬼巨大的压迫力逼得和尚连连后退。

“众僧化形成佛!必须尽一切力量将孽畜扼杀于此处,绝对不能让其重生!”

一个和尚的喊声落地之时,众僧人立即照令行事,只是,在他们化形成佛之前,升腾而出的龙鬼已经将离天和唐菲菲裹挟着往投胎的井口飞去。

离天在前、拉着身后的唐菲菲往哪个飘散着暗魔之血味道的井口扑去,当成佛的和尚发招进攻的时候,离天和唐菲菲已经一前一后进了井口……

于是,楚离天,一个来自两个世界、流着暗魔之血、带着龙鬼甲片、并破解了奇门遁甲、为佛家所不容的叛逆少年,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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