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除尘,那不可能用手吧?桑虞眼尖,拿了斜放在黄花梨木书柜隔间里的白拂尘,埋头在书房除起尘来。不过这师父书房里的东西可真是样样都珍贵异常,除去书柜里那些稀有明珠、上古残卷不说,光是这拿来除尘的拂尘都精致得很,乌木手柄古朴敦实,尾端白拂光泽匀净,细软如锦。啧啧,当真奢侈。
小书日日都会来书房除尘,所以这书房并无甚尘土,只是拿起这精致如斯的白拂尘,桑虞不知怎的有点来劲,仔仔细细、辛辛勤勤地一寸一寸拂起尘来。
“徒儿。”
“啊?师父有什么吩咐吗?”
“你可知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拂尘啊。”
“白锦拂尘。”
“原来它还有名字啊。”桑虞恍然大悟般,“白锦,好名字,这拂尘也当真是白净细滑,如锦缎一般。”
喻青染不再言语,任由桑虞继续勤勉除尘。
小书敲门,奉香进来,见桑虞正在除尘,不由疾呼,“除不得,除不得!”
“既是师父让我除尘,又如何除不得?”
“不是不能除尘,是不能拿白锦除尘!”小书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又是为何?”
“白锦拂尘是尘土不沾,秽物不染的上等宝物!不是拿来给你除尘的普通拂尘!”
“啊?”惊得桑虞手一抖,拂尘“哐当”落地,桑虞慌张地弯腰拾起,垂头站在喻青染跟前,不知所措。
“宝物不用,放那里放着也是放着,那宝物与凡物有什么区别?好了,你既与它有缘,赠与你除尘便是,继续除尘罢。”
“多,多谢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桑虞有些想哭。
只是小书还苦着脸叹气,可惜了,好好的宝物就这样被当做寻常物品般糟蹋了。
桑虞除完书房的尘土,小书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拿着白锦去其它屋子除尘了,只是让她去做别的事,以后除了书房,桑虞哪儿都别动。
见小书坚持,桑虞也不勉强,反正是她捡便宜。
可她只有两只手,要拿两个水桶,还要拿她新得的舍不得放下的白锦拂尘,想了想,还是把拂尘别在腰后,一手拎起一个水桶往涧灵泉去了。
看看天色,正是各院弟子出来打水烹茶的时候,桑虞以为涧灵泉会有许多弟子,想着去快些,免得打挤。可是到了涧灵泉,只有一两位绿束弟子在打水。
绿束弟子提起水桶,转身就瞧见了桑虞,又赶忙把水桶放下,对着桑虞弯腰施礼,“见过师姐。”
“不必多礼。”
品级低的弟子应该向品级高的弟子行礼,这是云宗,乃至每个修仙门派的规矩,桑虞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受了一礼。
两名弟子行礼后恭敬的后退一步,转身欲走。
“两位师弟且慢。”桑虞还是叫住了他们。
“师姐有何吩咐?”绿束弟子又恭敬的弯腰,双手交叠。
“我想问一下两位师弟,此时不是应该是各院弟子来此打水烹茶的时辰吗?为何只有两位师弟在此?”官大一级压死人,桑虞行自己身份的便利,再自然不过。
“师姐不知?”一位弟子听到这个问题,讶异非常,实在没忍住抬头细瞧了一眼这位紫束师姐,这一瞧可不得了,青染真人的白锦拂尘就别在这师姐的身后,瞠目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确实不知。”
“回禀师姐,这确实是各院弟子打水的时辰。只是别的弟子们都去了上井打水。”另一名弟子仍恭恭敬敬的答到。
“为何不来涧灵泉?”桑虞更奇怪了。
“涧灵泉泉水灵气充沛,只有几位师尊的院落能够每日供应。其余弟子都只能去上井挑井水。”
“原来是这样。”那为何归师兄可以日日饮用涧灵泉水却无人管束,她以为,他明明只是一个高级弟子而已,那时日日给归师兄打水的时候都是天色尚早,未曾撞见过其它打水的弟子,桑虞以为那只是时间刚好错开了而已,可如今想来……桑虞眉头越锁越深。
“师姐若无事,弟子就先告辞了。”绿束弟子悄悄拉了拉身旁还吃惊着的师弟,那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告辞。
“去吧。”桑虞有点心不在焉,把水桶装满,一摇一晃的晃回了卿书苑,又继续找食喂鱼去了。
小书把喂食的鱼食备好,桑虞捻起一看,是颗颗晶莹剔透的莲子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也懒得问,装好就往荷塘奔。
一颗一颗地往水里丢,鱼群敏捷地绕着饵料掉下的地方转圈圈,桑虞垂涎地看着肥美的鱼儿,心里想着,这些鱼食这么好看,一定是好东西,能拿好东西日日喂养的鱼,也定是珍贵肥美,这么想着,桑虞眼里都开始放光,可惜了,上次的鱼汤自己一口未动,下次自己一定要悄悄打个牙祭。
兜兜里的鱼食很快就喂光了,桑虞拍拍手,又马不停蹄地去拿需要浣洗的衣服。
小书说,云宗膳房在东边,可以浣衣房在北边,这可是两个方位啊,哪来的顺路,桑虞低声道,“师父你坑我!”桑虞抱着一堆白花花的衣服,因为叠的太高,有些挡视线,弄的她走路摇摇晃晃。这些衣服全都那么白,干嘛要洗!桑虞埋怨归埋怨,活儿还是要做的。可是眼看午时越来越近,衣服还没送到,午膳也未领回去,这下完蛋了。
待桑虞拿回午膳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