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醒的早，归云奉来的更早。
一睁眼，就看到归云奉颀长俊逸的身影立在窗外，桑虞打了个哈欠，“师兄，找我有何事？”
“来跟你道别。”归云奉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边桑虞挂在窗户下面的红色风铃，用手拨弄得叮叮当当响。
那是桑虞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说是红色的可以讨个好彩头。才挂上去的时候，还被归云奉笑了好一阵子，说她这不是讨好彩头，是恨嫁了。看久了红色再抬头，无论看哪儿，眼里都是一团团血红色。
“道别？为何道别？”
“你真的觉得你能通过试炼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吧？”桑虞除了和白芷陪她练习的时候有过斗法的机会，再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也不太清楚一旦真正动起手来她面临的会是一个什么状况，这时候的她还是存了些小小的侥幸。
“今天的试炼是要签下生死印的，也就是说，比试时出了任何问题，哪怕是有人被直接打死，都是被允许的，没有人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连一场真正的打斗都不曾经历过，为了留下来，你真的会和他们拼命吗？”
“我连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会不会拼命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归云奉眉梢一挑。
“我想活，为自己好好活一次。”桑虞避开那个话题不谈。
“下山吧，也可以活。”
“我不做逃兵。”可能连桑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留在云宗那么执着，仅仅是为了学本领活下去而已吗？
“随你吧，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归云奉转过身来，桑虞这才发现今日他的装束与平日的白衣紫束不同，腰间紫束被换成了暗红色绣纹腰束，素净的白衣也隐隐现出些缭绕的纹路来，归云奉还是归云奉，可是她总觉得他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是换了装束，桑虞有些蒙。
归云奉露出平日里一贯无害的笑容来，“猫儿总是会长大的，或伤或死，我都不太想看到。就此别过吧。”
“你要走？”
“是走，也不是走。不过，若是你能够活下去，咱们就一定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桑虞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归云奉已经不见了。被归云奉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险些忘了比试的事，怔忡了许久，还是屋外的钟声响起，桑虞才急急忙忙的往揽玉阁擂台赶去。
桑虞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归云奉到底想表达什么，只是隐约知道，以后要是想再见到他，恐怕难了。脑子里这一年来和归云奉相处的时光走马灯一样的过，桑虞想，这个世界对我好的人，是不是又走了一个？
擂台那边气氛静默得出奇，大抵是因为人人都清楚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比试而已，这关乎性命，关乎自己的一生甚至家族的荣辱，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有师兄指引要参加比试的弟子们往前有秩序的排列着，桑虞大概扫了一眼，初时的一百零八个人，到了这最后一天，剩下不到八十人，中途放弃也好，临阵退缩也好，人是越来越少。
就连离花院，今日也仅来了十四人。这十四人里，苏蒙，林沐湘，桑虞，离花院里仅有的三名女弟子，却无一缺席。
生死印需要自己签下，桑虞觉得自己握笔的手都在颤抖，潦草的写完自己的名字，却在最后一笔的时候淌了墨，“虞”字被浸染了一团黑漆漆的墨，桑虞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
比试的规矩，是抽签定对手，两两对战，输者直接淘汰，胜者进入下一局对战，最后只能留下十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