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自己——”苏槿脸色惨白如纸,挣扎着终是说出人生的最后四字,便缓缓闭了双眼,泪水在她闭眼的瞬间从眼角滑落,至此,苏槿的人生油尽灯枯。
“医生,医生……”苏离拼命地按着呼叫器,不知疲累地重复这个英文单词,一张布满泪水的稚嫩小脸茫然惊恐,如被猎人捕兽器捕获的小兽,惶恐不安,绝望挣扎。
她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一场一觉醒来就不见的梦,可这一切,清晰而明了,真实而残忍,忙紧忙出的医生护士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是存在的残酷事实!
她,彻底成了孤儿!
虽然她并不介意成为孤儿,可她介意没有苏槿的人生!她真的无法想象没有苏槿的日子会是怎样黯然惨淡,虽然她最终用事实证明,即便没有苏槿,她依旧可以活下去,但心却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零件。
苏槿的葬礼最终在三天后举行,定在皇家墨尔本医院附近的一家教堂,是医院的医生护士自发帮忙打理,拉伯筹街的街坊四邻、诗人歌手、MGGS的校长教师,甚至平时和苏离并不怎么说话的同学都来吊唁。
苏槿就静静地躺在苏离身旁那个被鲜花铺满的水晶棺材里面,她从来都是那么温婉大方,气质如兰,虽然苏离从来没有听苏槿提到自己的亲戚家人,可苏离觉得,苏槿在生自己以前一定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因为无论何时,她总是一副修养极好的模样,永远不会跟人吵架红脸。苏离穿着黑色的礼裙,带着白色的头花,木然地站在灵棺前,这是她第一次穿黑色,这样的颜色真的让她害怕厌恶甚至恶心,这种颜色代表庄重,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让她从心底生寒。
街坊四邻、歌手诗人、医生护士、校长教师、同校同学,甚至许多不认识的人都纷纷吊唁,灵棺面前很快被一支支白菊花铺满,苏离只是木然地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群弯腰点头,机械而茫然,沉重而心痛,人群的安慰她一句也听不进,她只知道从今以后,她真的是没人疼爱的孤儿了。
安世南一身黑西装正式而稳重,因为着急赶路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尚来不及整理,胸前别着一只白色小花,手里一支白菊花捏得紧紧地,这个温润有礼、稳重俊朗的男子便是苏槿曾经的挚友。接到苏离的跨洋电话的时候,安世南正在山区谈一个项目,得知苏槿离世的噩耗让他震惊不已,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可他心依旧,故人却不在。在得知苏离会在三日后举行葬礼,安世南丢下项目直接走人,在坐了一天拖拉机、一天火车、一天飞机后,终于赶上了她的葬礼。
灵棺前的苏离麻木地对着前来吊唁的每一个人点头,泪水早已干涸、枯竭,她也不愿再众人面前表现她的软弱,苏离把背挺得笔直,一次次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小手早已被指甲深深嵌入。安世南沉重地拍拍苏离那瘦弱的肩头,什么安慰的话却都说不出来。脚步沉重地走向灵棺,每一步都重如千斤,每一步都剜心彻骨。
一如从前,她依旧美丽动人,温婉大方。
吾心依旧,伊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