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旦尚书府没有了,他这个三老爷还能继续享福吗?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安明辉还是懂的,因而这次就算是求着沈氏,跪着沈氏,他也得将沈氏从小佛堂里请出来,由她出面来主持大局。
至于安青慧,随着安青雨的关闭,柳姨娘的昏迷,安明辉的离去,她的院落终于是清静了。
这会儿,她始终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竟然第一次保住了她自个儿的东西,第一次没能让安青雨占了便宜去。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事,都是四姐的能耐。
“四姐,谢谢你。”安青慧这个时候很想哭,可她素来倔强惯了,习惯了不哭泣,所以虽然红了眼眶,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倒是安宁,看出了安青慧的心思,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六妹,有事不要撑着,想要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一直憋着,会憋出病来的。”
不知道为何,听了安宁这番话,安青慧一时没能忍住,扑进了安宁的怀里,抱着安宁痛哭了起来。
“四姐。”她一开始哭得很压抑,声音很轻很轻,而后越哭越大声,声音也越来越重,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都给哭出来。
她哭了很久很久,将安宁的衣衫都染湿了。
“四姐,对不起,将你的衣衫弄脏了。”安青慧哭过的眼睛红肿着,她眼见得将安宁的衣衫都打湿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安宁呢,却随身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再擦擦吧,都哭成一只小花猫了。”
“四姐,你笑话我。”安青慧从安宁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而像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对着边上的玉容歌露出了一个笑容。
“拜见世子爷,今个儿的事情多谢世子爷相助了,青慧感激不尽。”说着,安青慧便要施礼,安宁却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六妹,不用跟他这般客气的,他也算你姐夫啊,你行那么大的礼干嘛,不用的。倒是玉容歌,你这个做姐夫的,上门来拜访,怎么空手而来,连个见面礼都没带啊。”安宁有些不满地看着玉容歌空空的两手。
玉容歌呢,听了也不介意,只是笑道:“宁儿,你放心,今儿个是我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不过,等明儿个我一定会补上这份见面礼的。”
“这还差不多。”安宁笑着赞许道,那安青慧却不敢接受道:“四姐,不用了,不用的。”
“要的,既然是世子妃的妹妹,那作姐夫的,一定要给礼物的,可不许推辞。”玉容歌也看出来了,安宁似对这个妹妹比较有好感,因而投其所好,对这位六小姐,他也得释放善意才行。
这安青慧见此,倒也明白了玉容歌的意思,自是不敢再推辞了。
只见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玉容歌的这份好意。
那安宁见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安青慧这里也没有再需要什么帮忙了,因而便告辞了。
当然,她一走,玉容歌自然跟上,跟着安宁并肩一道儿走的。
他们二个的背影,落在身后安青慧的眼里,自是羡慕得很。
今儿个,世子爷之所以会出手,那全是看在四姐的面子上,若不然,世子爷根本可以就是可以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或者,早已离去,不管这等闲事。
可他不但管了,还管得相当彻底,这一切,都是为了四姐。他,一个堂堂的世子爷,竟然是在变着法子讨好四姐呢。
想来,世子爷是将四姐放在心尖上了,如此真好,往后四姐倒是苦尽甘来了。
倒是她,她的那一个人在哪儿呢。
安青慧,想到这里,莫名地红了脸。
她在想些什么呢,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可以想起这种事情呢。
不过,老实说了,看了世子爷跟四姐的相处,她觉得,往后若是有一个人也这么对她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很知足,很知足了。
这边安青慧期望着将来的美好,希望也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像玉世子那般对待她安青慧,那边安宁呢,这会儿显然还没意识到她的这位对象那是多么令人羡慕嫉妒恨啊。
对于安宁来说,目前为止,玉容歌做得所有事情都很合她的脾气,而合了她的脾气,得了她欣赏的人物,她一般会做的事情就是喜欢送那个人礼物。
这会儿玉容歌办了那么漂亮的一件事情,安宁自然是毫不吝啬地搬迁她的礼物了。
“喏,这些都拿去,全送给你。”
“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玉容歌被安宁的举动惊到了,她一下子塞了那么多的瓶瓶罐罐给他,显然是在表达她的谢意,可她这种表达方式,玉容歌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是笑了。
安宁呢,看到那堆瓶瓶罐罐,瓶子上都没有贴上标签,忙拍了拍脑门,她竟然忘记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等会,马上就好。”安宁说着,叫青枝拿过笔墨纸砚过来,开始将这些瓶瓶罐罐一一打开,闻了之后,便书写了药丸名字贴上,又写了药丸用途在一张宣纸上,接着继续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很快,安宁便忙完了,然后叮嘱玉容歌将这些药物都收好。玉容歌呢,他很清楚安宁的脾气,因而安宁既然给了,他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果然,安宁一见玉容歌如此爽快,嘴角自然而然地翘了翘。接着,她唤来青枝,让她吩咐下去,马上准备热水过来,她需要沐浴更衣。
那青枝呢,明明知晓安宁去六小姐安青慧院子之前,就已经泡过热水澡的,那会儿还是她亲自给安宁准备的换洗衣裳。
而这个时候小姐却吩咐去准备热水要沐浴更衣,显然不是为她自个儿准备的,估计是为了世子爷吧。
想着,青枝抿嘴偷偷地笑了笑,快步挑了门帘,出去吩咐底下的阿秀跟阿彩去热水房一趟,让热水房的人提些热水过来。
安宁呢,自是看到青枝出去时候那个偷笑的表情,她虽不清楚青枝为何会忽然笑得那么奇怪,却也猜得到,这件事情应该跟玉容歌有关的,不由地,她回头,狠狠地瞪了玉容歌一眼。
玉容歌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觉得他挺委屈的,她底下的丫鬟偷偷发笑,安宁也将这个责任加在他的头上。
“宁儿怎么这般看我?莫非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倒是不妨说出来,往后我也好改正,可好?”
“你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好,你全部都得改,知道吗?”安宁这个时候显然是在迁怒,玉容歌呢,丝毫不在意她的迁怒,反而笑着哄着她。
“行行行,都听宁儿的,宁儿说哪儿要改,我就哪儿改了,如何?”
“你这人也太好说话了吧,往后要是我叫你去杀人放火,你也去吗?真是的,偶尔也动点脑子,有点自个儿的主见,别一直只知道听我的,万一我说得是错的呢,万一我考虑不周做得事情不妥当呢,你也照样跟着做吗?”听着玉容歌这般以她为先的说法,老实说,她还挺虚荣的,心里头是高兴,可是她也是理智的一个人,若是玉容歌往后什么都听她的,那她万一做错了什么,可不是身边连个提醒错误的人都没了吗?
安宁是这么想的,玉容歌呢,本来就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他很擅长看人心思,因而安宁的想法,他只要看着她,就知道她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在顾虑什么。
于是,他笑道:“宁儿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表示宁儿不会这么肆意妄为的,不是吗?所以啊,既然宁儿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我听宁儿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将来真如你所说的,真的要我去杀人放火的话,我觉得,那个时候宁儿也是有必须理由的,我相信宁儿,不是一个会牵扯无辜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信不信,我将你卖了,我转手数钱去,你信不信?”不要将她安宁想得那般美好,她绝非他想象之中的那样,是一个良善之辈,动起手来的时候,她那绝对是够冷血,也够狠厉,绝不会留下半点隐患的。
而玉容歌呢,到这会儿了,还是笑容依旧地回着安宁的话。“就算你将我卖了,我也信你有足够的理由。”
“你真是——我对你真是无语了,实在是太过佩服你了。”不管这个时候玉容歌说的是不是真话,安宁认为,一个人可以信任另外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呢,换成是她的话,她觉得她恐怕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哪怕就算是玩笑话,她也从不开口。可玉容歌这人,好奇怪,跟他相处久了吧,原先他给她的那种冷漠疏离,已经飘得很遥远很遥远了。
一开始吧,她还能从他身上看到腹黑狡诈的一面,可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她从他的身上再也没发现这一点了,他似真的很相信她,对她极为坦然,好像只要她开口问了,他便会直接给了答案,一点顾虑,一点迟疑都没有。
就好比现在,她问他最近几天去忙什么了,为何非要选择在深夜来造访她的临竹院。
他的回答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直接告诉她。“在忙着给顾倾城安排活计呢,所以这几天白天我没什么时间来看你,只能晚上过来看看你了。”这会儿顾倾城还在河道那边忙着呢,他那里一忙,就没功夫搭理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跟安宁一道儿吃饭这种事情,他那是想都不用想了,玉容歌暗搓搓地想着。
安宁呢,不明白为何玉容歌要给顾倾城安排活计。
“你为什么要给顾倾城安排活计啊?”
“皇上派下来的任务,本来是交给我来处理的,可你也知道,去河道那里天天监督工人施工的话,这风吹雨淋的,就凭我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行。所以了,那顾倾城就很小心地帮我这个忙,他向皇上提出来,他去接了这个任务,所以呢,这几天我就忙着给他安排交接了。”事情的明面,玉容歌可是全告诉安宁了,至于他的私心,他的目的,玉容歌觉得就没必要告诉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