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蓉蓉看着他的目光,虽不灼热,但是却带着淡淡的爱慕。
这让皇甫文涛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待她也就更好了。
门外有脚步声响动,随后便听见小太监跪地叩首说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温婉的嗓音,一如她这个人一般。让人觉得很是无害,却又做事拿捏有度。
转瞬,李蓉蓉的身影已经进了御书房,手中端着一碗东西,缓步走来。
“皇上,这是臣妾让人做的汤,有醒神补脑的功效,臣妾特地送来给皇上尝尝看。”
行礼过后,皇后便将那晚汤端了过来。
皇甫文涛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目雅致端庄,脸上的表情虽然带着恭谨和尊敬,但也染有几分羞涩之意。
“那朕就多谢皇后了。以后朕处理政事之时,还请皇后不要前来打扰。”
他口中一边说着拒绝的话语,一边将汤碗接过,动作优雅地喝了几口。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萧王求见。
皇甫文涛闻言,直接将汤碗递还给李蓉蓉,说道:“让他进来!”
随后,又与李蓉蓉说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且先回吧。”
“是,臣妾告退。”
李蓉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终是接过汤碗转身离开。
皇甫文涛不禁沉思,这个时辰,沐辰来找自己做什么?
很快,沐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御书房之内。
皇甫文涛见他眼底眉梢都流露出焦急之色,心里当下一紧,急忙问道:“可是烈焰国有动静了?”
“这倒不是。”
沐辰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连忙否认道。
毕竟,沐辰与皇甫文涛自小就很是亲厚,所以,在没有外人的地方,皇甫文涛特允他可以跟以前一样与自己说话,不必在乎那些无谓的称呼和俗礼。
他是做了皇帝没错,但是,他却不希望自己真正成为孤家寡人。
现下,他只有沐辰这么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他更加不会舍得失去。
“既然不是这事儿,那你一脸愁眉不展的干什么?”
皇甫文涛听他说不是烈焰国的事儿,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几分。
可是,沐辰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好转。
“今天我回府的时候,欣悦突然失踪了。”
“失踪?怎么会这样?有谁能有这个能力从十八铁骑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
皇甫文涛显然很是惊讶,如星的眼眸此刻睁得老大,显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王府里四处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没找着人。”
沐辰有些无力地说着,如果欣悦真是被人掳劫了,那么,可想而知,这背后之人,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对方为何要掳劫欣悦?
“派人去城里四处搜寻了没?”
皇甫文涛闻言,连忙问道。
“刚派人去找了。”
“嗯,那就好,我这就下旨让京畿卫帮忙寻找。”
“多谢。”
沐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忙开口道谢。
“不用。”
皇甫文涛摆了摆手,继续道:“如果欣悦真是被人掳劫了,你看,谁最有可能?”
此言一出,沐辰脑海中当即想到风清杨,但是,又连忙兀自摇了摇头,凭他对清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如果真是他,那为何他没有连天阳一起掳走?
所以,显然的,绝对不可能是风清杨。再加上方才他一脸凝重地出现在王府里,那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我也想不出究竟会是谁,依你看呢?”
沐辰此刻头脑中一片慌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反之,皇甫文涛则不然,尽管他也担心,但是,他却沉稳许多,冷静许多。
蹙眉凝思稍许,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文亲王?”
“他?”
沐辰属实有些意外皇甫文涛会把欣悦与皇甫文珏扯到一块。
“何以见得?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有,难道你不觉得,他每次见到欣悦,神色似乎都不太对劲?好像他早就见到过她。不过,我觉得,他倒未必是因为这种理由而动手,或许是因为其他理由,比如说……用欣悦来威胁你。”
皇甫文涛的目光中,始终写满了思索地分析道。
沐辰本来倒是不觉得,此刻听来,反倒突然间觉得皇甫文涛说得有理。
皇甫文珏最近的异动,他们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未曾显露出来,生怕打草惊蛇。
再加上烈焰国那边现在已是蠢蠢欲动,压迫在他们边境上的大军已经开始操练起来,不知何时即将战事又起。
所以,眼下的状况,容不得他们丝毫的放松。
“既如此,找人盯着他便是。”
沐辰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皇甫文涛亦是点了点头。
翌日,仍是晌午之时,欣悦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皇甫文珏的身影便又如期而至。
“吃了吗?”
一见到她,他也不讲究什么虚礼了,直接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欣悦并未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既然没吃,那就一起吧。”
他也不多话,目光懒懒地看着欣悦,样子看上去十分悠闲。
很快,屋里头已是香气四溢,两人落座桌前,欣悦刚吃了一口菜,皇甫文珏便开口说道:“你不想知道沐辰和文涛的反应?”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会放我出去吗?”
欣悦边吃边说,仿佛自己真的不在意似的。
可是,天知道,她真的在意的快疯了。
她不知道,沐辰发现她不见了,会有多么的担心。
现在是不是正在派人四下里寻找她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抑制不住地满心着急。
但她却更加明白,眼下的情况,着急也不是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个皇甫文珏,看着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如果能劝他放下执念,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
皇甫文珏眼眸中带着温和的笑,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之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那是自然,有人供我好吃好喝的住在这儿,我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还能给萧王府省几个银子,多好?”
“呵,”皇甫文珏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王府会缺你这点儿银子?”
“缺是不缺,不过能省则省嘛。”
欣悦一脸恬淡地说道,仿佛他们现在所说的事情,都与她自己无关一般。
“嗯,这话倒是说得挺有道理。”
皇甫文珏点了点头,但是,刚才还带笑的脸,下一瞬便变得无比沉重:“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失踪,现在京城里四处戒严?不仅是萧王府的人马,皇上特意下令让京畿卫加强戒严,仔细寻找,甚至还有一波来路不明的人马,也在寻找你。”
“啊?”欣悦闻言,挑了挑眉,道,“看来我还挺吃香的嘛。唉,早知如此,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不要这么仓促嫁给沐辰?”
欣悦似是自嘲一般地开玩笑,可是,她唇边那抹甜蜜的笑容,却是骗不了人的。
“是啊,若是我比沐辰早认识你一步,娶了你为妻,或许,这皇位我还就不争了。美人和皇位,得一足以。”
皇甫文珏故意摆上一脸邪肆的笑容,调侃道。
“呵,我才不信我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迷得住你?”
欣悦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皇甫文珏的话,她压根儿一个字都不信。
“为什么这么说?你就这么没自信?”
“当然不是。因为,我很肯定,你看着我的眼神里,或许有欣赏,但却没有心动。”
欣悦说着话,又夹了口菜到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呵……原来早就被看穿了。”皇甫文珏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一顿饭吃完,但皇甫文珏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欣悦见状,便生起了几分要劝劝他的心念。
“文亲王,其实,当个亲王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何非要去坐那皇位?”
然而,她才刚开口,便被皇甫文珏开口劫住了她接下去的话语。
他不敢,不敢听她的劝说。因为,她说的话,他从心底里觉得认同。也正是这种认同,随时有可能会击溃他夺位的决心。
所以,他不要听,更不敢听。她的每句话,都仿佛带着魔力,让他沾染上想要放弃的念头。
“江欣悦,听说你曾经跟父皇下过棋,今日,不防与我切磋一下如何?”
欣悦见他如此,知他是有意如此,只得不再提起。可是,心底里,终究还是不甘心,只想着再寻机会吧。
“好啊。”
欣悦并没有拒绝。
待芙蓉将棋盘和棋子都摆上桌,两人很快便开始了一番厮杀。
令欣悦惊奇万分的是,想不到这个皇甫文珏果然还是有些才华的。
本来,听人说,先皇的棋艺几乎可说是整个朝日王朝无人能出其左右的。
可是此番与皇甫文珏对垒,欣悦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皇甫文珏的棋艺,竟然比起先皇还要尤胜几分。
这让欣悦很是惊讶不已。
但是,惊讶地同时,她却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一盘厮杀,两人皆是各不相让,时而单手托腮,时而蹙眉凝思,是这两人在棋盘前惯有的动作。
整整一个多时辰下来,再看棋盘之上,却只寥寥数子,只下到中盘。
但是此时,欣悦已经看到了此局的终点,于是,只得有些无奈的将手中刚想拿起的黑子放下,而后说道:“我认输。”
“哦?这就认输了?”
即便知道欣悦的棋艺不差,但是皇甫文珏还是意外于她竟然只下到中盘就能看到终盘的修为。
“是啊,”欣悦满脸无奈地两手一摊,“我走哪边到最后都会输,还是主动放弃来得好些。”
皇甫文珏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同时开始将棋子放回去,收拾好。
“你的确很优秀,难怪先帝也会那么欣赏你。”
欣悦一边将棋子放到棋坛里,一边说道。
然而,皇甫文珏的目光却一下子黯淡下来,而后道:“欣赏又如何?最后他还不是将皇位给了皇甫文涛?”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皇上有可能一早就知你的本性不喜权势,所以才会这么做?”
欣悦见他如此,心里忽然间觉得他很可怜,于是想也没想便安慰道。
然而,也正是这句话,令皇甫文珏的眸子陡然间在这一瞬间重新点亮。心里更是生出几分暖意来。
“你很会说话。”
语毕,他站起身来,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他离开的步伐,走得很快,仿佛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又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抹笑容。与他脚下的步伐形成鲜明的反差。
他不可否认,欣悦的话语,太具有牵动力,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动摇他的决心。
所以,他才不得不快些离开。以防止自己的决心被她的言辞击得溃不成军。
欣悦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却是不由得有点儿失望,果真,还是没能劝说动他。
皇甫文珏才刚走出去不久,芙蓉就从外面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目光一边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身子却是在走向屋里。
“江姑娘,你跟爷说什么了?”
她状似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不大自然地问道。
“没说什么啊,怎么了?”
欣悦听她这么问,一脸莫名地好奇问道。
“爷刚才出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呢。”
“他脸上带着笑容很奇怪吗?”
欣悦一听,脸上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我常常见他面带微笑啊。”
“不,那不一样。”
芙蓉摇了摇头,而后继续道:“奴婢伺候至今,还是头一次见爷露出那么明朗的笑容。”
那笑容,是直达眼底的,不是带着虚假的笑容。
“哦。”
欣悦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难道说,他其实,已经有些许动容了?
那么如果自己下次再努力一把,他有没有可能放弃争夺皇位呢?
虽然,她之所以这么做,不免带了些私心,想要早些离开此处。但是,她也着实不希望,他和皇甫文涛手足相残。
接下来的日子,皇甫文珏一连几日都未曾踏足过这里。
欣悦虽然非常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却又不得不强令自己安下心来,静静等待。
毕竟,现在的她,除了在这个院落里面安安分分地呆着,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想,如果自己会武功就好了,那样,她也不至于只能受制于人坐以待毙了。
京城里,连着几日的盘查,已然搞得城里四处皆是人心惶惶。
百姓们都不知道朝廷在找什么人,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应该是在找什么江洋大盗或者通缉犯一类的人。
沐辰更是急得团团转,每日一下朝就自己亲自出去寻找,却仍是无果。
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呢?
风清杨亦是如此,一得空便差人前来询问是否有消息了。
可是,来人每每总是失望而归。
小天阳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惶惶不安,最近时常一反常态地哇哇大哭。
总是要哄上好半天才会停止哭泣。
此番状况,更是令沐辰的心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焦急不已。
到了第四天,欣悦仍然没有半点儿消息。
一下早朝,沐辰便来到御书房,与皇甫文涛商议此事。
寻找三日下来,两人都是一脸疲惫。
沐辰是身累,心也累,而皇甫文涛却是心里担心不已。
“文涛,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若是欣悦还没有消息,就把搜查的人手都撤了吧。”
沐辰坐在椅子上,俊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找得时间太长的话,百姓之间难免升起不必要的恐慌。”
皇甫文涛手中端着一杯茶水,眸子却深沉的如同黑夜的苍穹一般,写满了若有所思。
“嗯。”沐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文亲王最近动作不小,我们得小心。”
“这我倒是知道。只不过,派去监视他的人回来说,他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来,欣悦未必是他掳走的。”
“这倒未必,”沐辰却是并没有这么快下结论,“如果人真是他掳走的,以他的心思,自是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
“是啊。这倒也是。”皇甫文涛叹息着,随即神色一凛,道,“沐辰,你那边一定要部署好,别让他发现我们已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察觉。”
“这我知道,你放心吧。”
如同前几日一样,第四日,欣悦仍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整个京城几乎都被底朝天翻了个遍,但还是无果。
第五日,风清杨一早就算准了沐辰下朝的时间,来到萧王府找他。
“今天城里搜查的人怎么都撤了?你放弃寻找欣悦了?”
一见沐辰走进辰居,风清杨便快速迎上前去,一脸焦急地开口问道。
“清杨,我们进去再说。”
沐辰却是并不着急,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率先向着厅里走去。
而风清杨则是随后跟着,步伐却是难掩焦急之色。
两人才一落座,红岩已经端茶上来。
“清杨,按照这几天搜查下来的结果,我估计欣悦很可能是真的被人掳劫了。”
“嗯,这我知道,可是难道因为这个,你就放弃寻找了吗?”
风清杨根本顾不得喝口茶水,脸上的表情,有气愤、也有质问。
“当然不是放弃寻找。对方既然掳劫她,就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比如,用她来要挟于我,或者……”
沐辰却是口中小啜着茶水,神情似是悠然地开口解释。
虽然,接下去的话,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对方是风清杨,以他的头脑,应该一听便能明了。
从欣悦失踪的那日开始,他几乎都没能睡好觉。身旁少了个人,只令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冷。
一连几日下来,皆是如此。
于是,昨天夜里,他便沉下心来想了想,将整个事情想了一遍之后,这才找到其中的症结所在。
既然,欣悦是被人掳走的,那么,他们之所以掳她,肯定是有什么用处的。
就欣悦本人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去掳劫她。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疯了似地到处找人,而是静静等待,等待那个幕后黑手的出现。
沐辰的话,风清杨听后,也觉得颇为有理,随即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嗯,正是此意。”
沐辰说着话,将手中茶盏放到一旁。
风清杨蹙眉想了想,事情确实如沐辰所说的这般。
看来,现在他们除了等,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想了。
这天,一大早起来,天空便有些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乘着阴天的风带着春日的凉爽,欣悦一个人站在院中的木桥上。
目光,并非望着桥下的一弯河水,反倒是望着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似乎是因为空气中遍布着潮湿的缘故,鸟儿今日飞得都很低,不时发出几声鸣叫,却并不悦耳动听。
四天了,今天已经是第五天。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几乎每日度日如年。
心里想着沐辰和天阳,总是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