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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停车坐看枫林晚

沐辰闻言,心下不禁想道:废话,自己与文涛可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与你,关系也就一般,能不客套吗。

不过,想归想,面儿上,他还是笑着应是。

之后,皇甫文珏又坐了一会儿,左右不见欣悦身影,本想就此离开。

然而,刚打算开口告辞,便见管家匆匆走进厅里问道:“小王爷,午膳已经备好,何时可上?”

他这一问不要紧,皇甫文珏本欲开口的话语霎时间给咽了回去。

碰上这种场面,沐辰即便不愿询问,但还很是客气地开了口问道:“文珏,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呃……这样会不会太过打扰了?”

皇甫文珏故作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可是这话语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留下吃饭。

而沐辰,心底下则是不免有些恨恨,这管家,为啥早不来晚不来,非在这会儿过来。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不打扰不打扰,你能留下来用膳,欢迎还来不及,哪里的打扰之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甫文珏的回答,越发令沐辰心里恨得牙痒痒。可是当事人,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要知道,沐辰对皇甫文珏的印象,一向不好,打从心底里,不愿与他过多牵扯。

可是今日,看来却是逃不掉了。

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欣悦和老王爷陆陆续续来到前厅。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仍在厅内坐着,一副悠闲模样的皇甫文珏之时,都是不免一阵愣怔。

不约而同想道:他怎么还没走呢。

可是,也只能在心底里想想而已,脸上,却都是面带微笑走进厅里。

“民女见过六皇子。”

欣悦甫才走入厅内,便打算下跪叩首。

却被皇甫文珏连忙站起身上前扶住道:“不必多礼。”

而后,很快注意到沐辰和老王爷同时投射过来的目光,连忙松了手。

欣悦对于皇甫文珏的行为,亦是不免有些惊讶。不过,却并未多想。

几人落座桌前之后,丫鬟们方才开始上菜。

桌上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老王爷身为武将,却不甚喜欢应酬。

沐辰时不时与皇甫文珏说上两句,餐桌上的气氛,虽然不至于冷场,却犹显怪异了几分。

一顿饭,老王爷,沐辰,欣悦三人吃得都是无比别扭。

倒是那皇甫文珏,看上去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目光,不时扫过欣悦那张清丽出尘的容颜。

却并不停留多久,便挪开了视线。

终于,酒过三巡之后,皇甫文珏方才准备告辞。

桌上的另三人心里顿时只觉得即将解脱了一般。

不可否认,皇甫文珏作为皇室后人,亦是拥有一张很是俊逸的脸庞。

虽然与皇甫文涛不甚相似,但是神韵间,总还是有几分凛然的王者之气荡漾其中。

只是,他给欣悦的印象,着实不算太好。

他的眼神,太深,太深,让人无法看懂,更觉心生恐慌。

这一类人,往往隐藏得太深,让人琢磨不透,所以,她并不喜欢跟这种人交朋友。

因此,对于饭桌上,皇甫文珏的问话,她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语气都是恭敬,而又疏远的。

终于,三个人都送走了这尊大神,心底里皆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站在大门口,看着皇甫文珏上了马车,而后离开。

老王爷这才说道:“你们成亲的日子,快些选定。”

“我知道了。”沐辰垂眸应道,说话的语气,依旧有些厌恶的情绪。

老王爷得了应,又看了一眼欣悦,这才转身离开了去。

而欣悦与沐辰,则是转身,朝着辰居的方向慢慢走去……

二人一进辰居大厅,欣悦便语带雀跃地说道:“沐辰,你看看,这是我跟叮当看了最近的黄历,挑出的几个黄道吉日。你说,我们选哪一日好?”

沐辰拿过欣悦统计日子的那张纸,仔细看了看,而后说道:“就下月初八,半个月后的这天吧。”

“啊?下月初八?这日子,会不会太赶了?”

欣悦不禁觉得有些吃惊。下月初八,可是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啊。来得及准备么?

“不会,有我在,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要乖乖准备做我的王妃便是。”

沐辰却是不这么觉得。半个月后,他还觉得有些晚了呢,天知道,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现在就娶她进门。

沐辰的话语,令欣悦俏脸一红,心下一阵暖流淌过。

“那好吧,就依你。半个月后。”

欣悦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羞赧之色。

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年不到的时间,自己竟已然要经历两次婚礼了。

“傻丫头,不早些把你娶进门,我心里不安心。”

沐辰则是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如是说道。

那俊朗的眉目上,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柔情。

消息传得很快,萧小王爷半月后大婚的消息,迅速在京城里蔓延开来。

萧王府内,最近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管怎么说,萧家虽是外姓王,却也是皇室。因此,所有的婚礼细节必须按照皇室礼节来办理。

所以,细碎琐事多得数不清……

沐辰最近每日里除了上朝,便是准备婚礼,忙得不可开交。

老王爷虽然脸上表情依旧是日日沉着,可是看着他那操办婚礼的积极模样,显然泄露了他心底所想。

沐辰对老王爷的态度,也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看着他为自己和欣悦忙忙碌碌,而无形中转变了不少。

相对于萧王父子两人的忙碌,欣悦倒是闲得很,除了初时沐辰让人来给她丈量身段,好订制喜服之外,其他时间,她几乎都是闲赋在家,无聊的快发疯了似的。

所幸的是,叮当和风智风灵时常前来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这样,倒也不至于太过沉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叮当最近时常在她面前提起玄墨。

每每如此,欣悦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丫头,对皇甫文涛显然是动了春心了。

可是,皇甫文涛的身份在那摆着,他,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他们之间,显然不可能。

是以,心下时常犯难,该怎么告诉叮当呢?

思来想去一番,却仍旧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碎她那少女之梦。

六皇子自那日来过之后,便再没有出现。据沐辰所说,他与皇甫文涛最近斗得正凶。

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下,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都不曾停歇半分。

而皇上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就连上次被召回京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一直不曾回去封地。

此番状况,已然很是明显。

不过,最叫人摸不透的,还是皇上的心思。

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情,却一直未曾明确指明谁是继承人。

此种态度,搞得朝堂上下亦是一片人心惶惶。

所有官员都在猜测皇上的心意。生怕自己跟错了主子,日后落不下个好下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深秋,也在这时来临了。

伴随着阵阵秋风袭来,王府花园之内不知何时已是落叶满地。

沐辰虽然忙碌,却仍旧细心周到地命人为欣悦做了许多套秋冬的衣裳,换着穿。

这日,沐辰忙里偷闲,神秘兮兮地说是要带欣悦去个好地方。

欣悦云里雾里,却还是与沐辰一同出了王府。

马车一路西行,出了城门,向城外行去。

欣悦撩起窗帘看着,旁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这条路,似乎,正在上山?

遂不禁疑惑道:“沐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沐辰却是神秘一笑,并不回答,只是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欣悦见他如此搞神秘,只得由了他去。

秋日凉风透过马车的窗户吹进来,让人觉得不禁有种萧瑟之感。

沐辰将欣悦搂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尽情感受着她依赖着自己的这种美好感觉。

欣悦就这么靠着他,两人之间,无需太多的语言,已经足够甜蜜。

即便只是这样相互依偎着,都已经心满意足。

直到,似是过了良久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沐辰先行一步跳下马车,而后,又拉着欣悦,将她抱了下来。

架马的车夫是萧十八铁骑之一。

亲眼见着此番场景,脸上的表情俱是惊讶。

先前就曾听说过主子非常疼爱未来的小王妃,看来,此言果真不虚。

那个在他们面前一脸铁面的男子,竟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

沐辰转身吩咐他在此处等着,随后,便与欣悦相携,走在这满地红枫的山坡之上。

而欣悦,则是从下车的那时起,便被眼前优美的风景瞬间吸引了眼球。

入眼之处,只见大片枫树林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

此时此刻,满树枫叶俱已变成漂亮的红色,伴随着不时吹过的阵阵秋风,红叶随风飘落,满地皆是大片鲜红。

此番景象,当真美轮美奂。

如若不是有孕在身,欣悦真想尽情奔跑于这大片枫林之中。

“沐辰,这里实在是太美了。”

欣悦一边走着,一边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你喜欢就好。”

沐辰微微一笑,见欣悦这副陶醉的模样,心里,亦是暖暖的。

这些日子的忙碌,他总觉得似乎冷落忽略了欣悦一般。

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今日,才特意一早将所有事情吩咐完毕,带着她来这里散散心。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欣悦闻言,不禁转眸问道。

“这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她说,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父王。”

沐辰说这话的时候,漆黑深沉的眸子,散发出几许黯然的光芒。语气中,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落寞。

欣悦闻言,亦是不免沉默了一阵,而后说道:“你母妃她,不幸福吗?”

想到王府中那个沐辰禁止她靠近的院落,欣悦有些能够明白,与那么多女子分享一个男人,他母亲,又怎么可能幸福?

然而,沐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母妃说她很幸福。能够嫁给父王,她已经很幸福了。但是,我知道,她并不开心。不然,父王流连其他女人房里之时,她也不会暗自垂泪。”

沐辰说这话的语气,不禁有些伤感。听在欣悦耳中,同样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惆怅。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够安慰他。

于是,只是无声地抓紧了他的大手,表达自己的关心。

沐辰只觉得手心一紧,转眼看去,正对上欣悦那双溢满了关心的清眸。

俊脸上的黯然霎时间消失无踪,唇边,牵起一抹浅笑,道:“我没事,欣悦,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不管是一年后,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如果可以,我们每年都来此处,可好?”

“好,你说的哦,不管是一年后,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我们每年都到这里来。”

欣悦毫不犹豫满面正色地回答道。

沐辰的话语,无形间,也是一种承诺。

面对这样的承诺,欣悦心底深处,深深动容。如他这般的男人,她何其有幸,能够遇上,并且,相爱相携。

她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份感情。

就在不远处,那负责驱马的十八铁骑之一,远远望着那相携而行的两人。

只见那漫天枫叶随风而舞,如同下雨一般,伴随着两人被风吹起的衣摆,和轻扬的发丝,那副翩然若仙的景象,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底。直到很多年以后,仍旧无法忘怀……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感觉,那两个人,在一起,很幸福……

沐辰和欣悦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见停在远处的马车。

清丽出尘的脸庞上,牵起一抹笑容,而后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此番景象,到当真应了这句诗了。”

沐辰闻言,稍微思索片刻,亦是颔首说道:“的确如此。”

时光穿梭似箭,十几天的工夫,仿若眨眼即逝。

这几日,京城之中,关于萧小王爷即将大婚的消息,可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伴随着四处皆是议论之声,风清杨越发觉得心烦意乱。

几次忍不住想去见见欣悦,却都硬生生止住了自己这种想法。

可是,心下的烦乱,却是更甚了。

终于,到了今日,欣悦和沐辰即将大婚的前一天。

一整天,风清杨都是心神不定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司晨从旁看着,心下亦是犹豫。

此番,眼见着自家主子满面不耐地放下手中事物,站在窗前,向着萧王府的方向远远眺望过去。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主子,其实有件事,属下一直不曾告知过您。”

“哦?什么事?”风清杨口中虽是这么问着,但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将心思放在此处。

“夫人嫁给沐辰,据说是奉子完婚。”

“哦。”风清杨随口一应,而后立马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你刚才说什么?”

“属下说,夫人与沐辰,是奉子完婚。”

“奉子完婚?”长长的修眉微微一蹙,欣悦怎么可能会与沐辰奉子完婚?

脑海中,那夜的疯狂悉数涌上,难道说……

“你可知,欣悦她怀孕几个月?”

“这个……属下不知。”

司晨当即否认道。但是,即便不知道,算日子也知道,夫人怀孕之时,显然还未离开风家。

那么,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主子的。

所以,他才会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主子这个消息。

而风清杨见他不知,也没说什么。只是再度转过身去,脑海中,已是一片纷繁杂乱……

心底里,只觉得一片乱糟糟的,那里面,有疑惑,有激动,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如果,如果说,欣悦真的是奉子完婚,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自己的吗?还是说,这孩子,是沐辰的?

不知为何,发自内心深处,他有些希望,这个孩子会是自己的。

这样一来,至少,自己跟她,还有一线牵连。

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风清杨越想,心底越发激动起来。

当即吩咐道:“司晨,你快去查一下,欣悦今夜住在何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

司晨见状,连忙躬身答应道,随即,便迅速离开了去。

而风清杨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想要知道,欣悦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窗外阳光正盛,却终究少了夏日的热辣,多了几分深秋的荒凉。

随着成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沐辰和欣悦两人,心里都不免有些紧张。

风清杨进京的消息,沐辰早就知道。

但是,他一直没有去见他,也没有将此事告诉欣悦。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日,欣悦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好长时间。

那一夜,风清杨带给欣悦的伤痛,他,不希望欣悦再度想起。

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一种非常莫名的感觉。

而欣悦,今日一大早便被送进皇宫之内。

只因,她在这个时代没有娘家,而从王府迎亲显然于礼制不合。既然皇帝下旨册封她为郡主,那么,便索性直接将她送进宫里,将皇宫当做是她的娘家。

理所当然的,沐辰明日迎亲,亦是前往皇宫。

宫人将她送到一间偌大的院落之内,引进房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已经安排好了宫女和太监。

欣悦看着这令她觉得全然陌生的地方,心里越发觉得有些忐忑了。

明日即将大婚了,她的心里,有期待,也有兴奋。但是,更多的却是紧张。

此次不比民间婚礼,皇室婚礼,程序颇为复杂。

繁文缛节几乎多的令她咂舌。

从前两日,皇上便派了嬷嬷专门前来教她宫廷礼仪。

所幸的是,欣悦悟性很好,学什么东西速度都快。

是以,那些黑着脸不情不愿前来教她的管教嬷嬷,临走的时候,几乎无一不是笑靥如花。

虽然目前为止一切尚算顺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所以,欣悦既担心又紧张着。

一整天都有些惶惶不安的。担心自己明日会出差错。

在宫里,又见不到沐辰,听不到他那可以让她安下心来的声音,致使她的心底越发忐忑。

宫里的婢女和太监伺候都很周到。只不过,一个个都像机器人似的,令欣悦觉得很不舒服。

午膳之时,出乎欣悦意料的,皇帝竟御驾亲临。

欣悦见皇帝到来,原本刚坐下的屁股复又站了起来,连忙跪地叩首道:“民女江欣悦,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皇帝一边就着凳子坐了下来,一边说道。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有些不冷不热的感觉。顿时令欣悦浑身一凛,升起几分警惕之心。

这皇帝,似乎来意不善。

这么想着,欣悦已然重新坐回座位上去。

“你现在已经是郡主了,以后不要再用民女的身份自称。”

欣悦才坐稳,皇帝便沉声说道。

“平乐知道了。”

欣悦闻言,连忙改口。心下,对于皇帝的突然到访,有惊讶,更多的却是揣测。

皇帝的到来,的确太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今日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静静等待明日的到来即可。哪里想到,皇上竟会亲自来此。

“在这里,可还习惯?”

“嗯,还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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