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自然是站在芜寻这边的,她没有上前阻止。
小花妖们都围过来,不敢大声言语什么。
芜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许久,墨竹身子抖了很久。
芜寻手中的簪子由墨竹的喉咙滑到墨竹的脸颊,她轻声问道,“墨竹,你爱美吗?”
墨竹的头正要点下去,芜寻借势将玉簪一使力,在墨竹白嫩的脸上画了一个叉,他水嫩的皮肤已经飞溅血滴,周围的小花妖低呼声一片。
墨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他捂着脸庞,惊恐地看着一脸冷淡的芜寻,他的另一只手渐渐隐现利竹的形状,芜寻头也没有低,一手做抓物状,手下发出球形的玉色光芒,向墨竹的胳膊打去。
墨竹的胳膊立刻受到重击,他被那股力量所击倒,重重弹到了地上。
墨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芜寻此时已经平白增长两千年功力,她的道行早已胜过自己百倍。
墨竹抖颤着身子,不敢再轻易出手,他的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芜寻将沾了血的玉簪放在手中,转眼血迹便消失,她又将玉簪插回头发里,她双眼盯着墨竹,“墨竹,你知道方才只要我再多使一分力,你就会被打回原形,今日我以德报怨,划破你的脸就算是你我恩怨;两两相抵。你走吧。”
墨竹恨恨地咬着下唇,捂着流血不止的脸颊向万花谷外走去。
“等等,”芜寻的声音让墨竹不寒而栗,他停住了脚步,只听芜寻说道,“不要想着日后向我寻仇,你应该可以发现,你不可能赢得了我,我是为你好。”
墨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还是忍不住发抖,慢慢走出了万花谷。
他的确是不甘心,可芜寻说的也是实话,他分明感觉得到,芜寻的功力似乎大有长进,不,应该说是突飞猛进,他敌不过,就算加上两个雪罗,也敌不过了。
芜寻对着琼花,天真无害地笑了起来,琼花也没有多问她,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笑容颇有心疼的意味。
若说芜寻在这玉山有什么人是可以依靠的话,那无疑便是琼花了。
芜寻就势将头靠在琼花的肩上,以此汲取那微薄的如同亲情般的温暖。
“芜寻啊,是姐姐没有看准人,这次对不起你了。”琼花带有歉意的声音在芜寻耳边响起。
芜寻微笑闭了闭眼,她才不会责怪琼花,可她琼花的下一句话让她睁大了双眼。
“芜寻啊,明儿你再过来,那狮子精可是一表人才,这次不会错的。”
芜寻推开琼花,落荒而逃。
芜寻的日子简单又平淡,整日与花花草草和玉石宝物为伴,偶尔扮作公子哥儿去玉城招摇撞骗,买东买西,回来后去玉镜湖修炼,没事时去琼花那里串门,时不时的还被琼花安排几场相亲大会、选美大会。
这样的日子几百年如一日,芜寻常常坐在湖边思考,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个借由玉簪而幻化为妖的精魂,对玉的气息格外灵敏。
若周围一有玉石宝贝出现,她便能感应得到,并能跟随着玉石移动的方位精确判断它的所在,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搜罗到天南海北珍贵的玉石。
秋天一个雾蒙蒙的清晨,芜寻还在树屋里睡着,她突然坐起来,她感觉得到就在这玉山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着她,那是一个难得的稀世珍宝,可遇而不可求的玉石,她恨不得立刻看见那玉石的模样。
芜寻迅速穿了一条蓝绿色水袖长裙,匆忙跟着玉石的方向去寻找。
芜寻并没有什么器物可以确定玉石的位置所在,她仅仅是凭借感觉,天生的对玉石的感觉。
若是一般的玉石,她不仅可以感觉到玉石的位置,而且还可以确定那是什么玉石,什么颜色,从何处而来,可这次,却没有那么简单,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要找到它,一定会找到它。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玉山晴好,像一个妆成待嫁的美丽姑娘,在带着丝丝凉意的气息之中,温婉而笑,绽放最美好的笑颜。
芜寻的树屋前,山溪蜿蜒流动,它就如同玉山的血脉,水流不断,玉山永远活力无限。
她的脚步轻快,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她顺着山溪的源头而上,这条山溪并非像其他妖精所见的那样没有源头,山溪的源头是玉山脚下,那片荒无人烟却神奇无比的地方。
芜寻整颗心都放在寻找玉石这件事上,并没有心思去管自己是不是走到玉山最为诡秘的禁地。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山溪源头处,玉山脚下的一抔黄土之中,而且身后走来的路似乎都已经改变了,原本是一马平川,偶尔会有花花草草,而当她转身时,身后那个熟悉的世界被高大的树木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枝杈横生,树叶硕大,树的躯干有四五个芜寻那么粗,那片阻隔玉城和玉山的树林远远比不了这些。
芜寻的心有些慌,可她明显感觉到此时玉石离她的距离已经无限接近,甚至可能,就在她面前,可她什么都没瞧见。
她抬头望了望,玉山山腰那环山而生长的一圈树木青翠鲜活,山顶的冰块坚硬难融,她瞥见了天上的太阳,耀眼,刺痛了她的双目,她揉了揉眼睛,将视线收回,环视自己所处的这地方,高大的玉山,蓬勃生长的树墙,形成了一个别有滋味的牢笼,而她深陷其中。
芜寻有些迷茫,她双手捻起,试图要飞出去,大约飞到与树木平齐时,她就感觉到头顶上好像有一层坚硬的隔膜将她生生挡住,她失望地飞回地面。
渐渐的,她的眼前好像飘着白雾,她摆了摆手,将白雾驱散,刚一开始,还能看得清周围,再过了一会儿,连那最为强劲的阳光都无法穿透进来。
除了白雾,她什么也看不见,一时间,她迷失在这个方寸之地,她似乎有一种无助的失落感,她心上不知为何,翻涌起酸涩的波涛,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像是层层推进的波浪,几乎将她淹没在这无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