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梳妆无疑是个费力耗时的事情,等左柒梳妆完领着田嬷嬷和鹊禾,凋画准备去找祖母时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也就是说,头一次给祖母请安,左柒就迟到了两个时辰,狠狠地赏了这祖母一个响亮的巴掌。
而另一边左唯刚走出季月阁,就恢复了那原本不可一世的模样,小巧却透露出刻薄的下巴轻微的仰着,整个模样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当然,这前提得是忽略掉,左唯一双闪烁不明,疑惑的眼光。
乖顺的给祖母行了礼,脸上的神情一收,呈现出来的是一副委屈的模样,行完礼也不说话,就站在祖母面前,小媳妇的模样着实叫不知情的人怜惜。可是这祖母却是老神在在,似乎没有瞧见二孙女委屈的模样。面上看上去一片慈祥,可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后宅里生存下来,那手段要得不是一般的高明!
祖母其实并不是左公鸣的亲生母亲而是祖父的正妻,左公鸣其生母是个十分得宠的姨娘——阕姨娘,不仅背后的靠山是阙府,就连自身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以这样的身份配上左府正妻这个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阕姨娘和早已嫁入左府的正妻米氏却是闺中密友的关系,着实叫人尴尬。更人意想不到的是,阕姨娘入府以来与米氏相处极好,两人之间分毫没有间隙和隔阂,其原因便是米氏本就无情于祖父,再加上祖父虽宠阕姨娘但是却依然十分倚重正妻,丝毫不落米氏的面子。因此祖母倒也乐意接受。
阕姨娘死后将左公鸣托付给米氏,米氏自然是受下了,这里头既有私心也有对阕姨娘的姐妹之情,左公鸣那时已经不小,自然是懂得的,对这个照顾过自己的母亲也是孝敬。
左唯等了半天不见祖母问话,咬了咬牙,眼底迅速涌上几滴眼泪,果断的跪在了祖母面前,伴随的是微微的抽泣声:
“祖母,孙女去请了……大姐,但,但是大姐好像并不乐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一副闪烁心虚的白莲花嘴脸,装的实在是——高,让人拍手叫好。
“哦?是嘛,这孩子遭遇了这么多事,自然心中对我这个祖母是有些不满的,倒也就罢了吧!”这么多年自己的不闻不问也确实让孙女心生不快,那件事也这么多年过去了,接下来唉……祖母虽说是语调不变,但是那稍稍冷凝的声音,却让跪着的左唯心中微凉。
见祖母的情绪不对,也就没有不屈不饶的再演戏了,乖巧的跪了安,便落座在米氏下首的第二个位置和祖母聊了起旁的话题,从头到脚无不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与在左柒面前的倨傲可是大为不同,端的可是淑女的架子!
左柒领着人来安淳楼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样子。祖母米氏是闭着眼睛,手里缓慢的拨转着从安国寺的主持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手串,上面的每一颗佛珠拿出去都是个精品。佛珠衬得米氏安详无比。
看见左柒进来,左唯和林氏一下子都闭上了嘴,无不用狠毒的目光犀利的紧盯着左柒。米氏感受到大堂里的静默,便睁开了眼睛,祥和如同温洋一样,看得人暖洋洋。
在看到左柒,顿了一下,目光便停留在左柒身上坦荡和蔼,坦荡自是因为这些年对孙女的不闻不问必是有原因的,怪不得自己,而和蔼自然是放下了那件事情……
左柒在看见米氏的目光时,一双神秘的阴阳眸闪了闪,嘴角牵起最完美弧度,稍稍清冷的声音响起:
“左柒给祖母请安,二妹一大早就来院子里请我去请安,还要教导我规矩,事后左柒想了想确实是要有规矩,一不小心想过了时间,便是来迟了些,祖母定不会怪罪孙女的是吧!”没有像左唯一样跪下请安,便是稍微弯曲下膝盖也是没有的,也就只是冷淡的干站着,似是拿准了祖母的反应。
见大孙女如此无礼,米氏祥和的目光没有半分浮动,正打算开口,就被一道狠厉的话语给插了去。
“大姐果真是好教养,请安都没有请安的样子,这是对祖母的不敬你不知道吗!”左唯听到左柒的这番话,实在是耐不住性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本小姐没有规矩吗,还是想讽刺自己,怎么可以!这个小贱人凭什么可以!
左柒见状原本完美的笑容就变了味儿,这讽刺的意味怎么也藏不住。开口道:
“今天一早你不就是这样向你的大姐打招呼的吗?还有我与祖母说话与你何干!”说完的语气虽然还是风轻云淡,但是那强势却是丁点不漏的流露出来像是藏在棉花里的尖刺,冷不丁的伤人。
“你!”左唯已是被气的胸脯随着大口呼吸而上下浮动,眼里的怒火便是毫不遗留的暴露了出来,像是要把左柒千刀万剐一样。
看到左唯这愤怒的样子,并不再出言讽刺,勾了勾嘴角,笑着看着祖母,虽说是笑着的,但是眼底却是寒冷一片,米氏倒也不心虚,皱了皱眉头,停下拨珠的动作,朗声道:
“左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左府的人吗?你学的规矩和涵养到哪里去了!好了,大孙女落座吧。”
“谢过祖母了,但是孙女还要找父亲便不再安淳楼打扰祖母了。”说完寒凉的目光打量了米氏一番,几乎是将米氏看了个透的的眼神,不自觉得让米氏心颤了一下,米氏微微点了头算是示意她退下。
左柒毫不犹豫的离开安淳楼那潇洒的模样又不知怎么让左唯恨得牙咬咬,如同老巫婆般淬了剧毒的目光追随者左柒离去的背影,像是要戳出一个洞来。
在转头看向祖母的一瞬间就已经把眼底的情绪掩藏好,转化的太快便是坐在他旁边的母亲林氏也没有瞧出来,别说瞧了,根本就没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