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站在黑寡妇面前,默默地看着他。黑寡妇垂着头,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一天一夜没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雨蝶小声地说,生怕吵醒了他。
“他已经永远地睡着了。”阿寂忍着心中强烈的悲痛。
秋风呜咽,残叶飘落,天地一片凄凉萧索之意,仿佛在为死去的人悲惜。
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已经走了,永远地走了,阿寂感到无限的寂寞充满了他整个心、整个灵魂、整个生命。
雨蝶眼泪已流了下来,扑进阿寂的怀里,颤抖的手紧紧地抱着他, “阿寂,我们离开这里吧。”
生命脆弱,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生命,珍惜生活。
阿寂抱着雨蝶,内心的悲痛几乎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黑寡妇以前是出卖过他,但现在都已还清,彻彻底底地还清了。
他是用生命来赎罪,这是多少伟大的友情!
这时阿寂眼中却出现了异样,他看到了什么?
下面,一个人正慢慢走上来,蒙面、黑衣、背负东洋刀,来的竟是宫本泰!
他虽然走得很慢,却走得很放松,像是出行的僧侣,又像是归家的学子。
他走得这么放松,是因为他必须要放松。与高手对决,心理因素虽不是胜败的关键,但对胜败的影响却是不可估量,所以他绝对不能紧张,一紧张就会出错,出错的代价的也许就是死。
他慢慢地走着,是为了调节心绪与精神状态,使之达到完美和谐统一,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发挥最强的威力。
——这正是宫本泰的可怕之处。
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就好像人间的鬼魅。他已走到坡顶,在阿寂面前站定,说:“好久不见。”
声音一惯的沙哑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阿寂不禁问。
“是他带我来的。”宫本泰说的“他”指的是黑寡妇,怕阿寂不清楚,他又解释:“我一直呆在他的车底下。”
他竟然在车底下呆了一天一夜,这种耐心和毅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阿寂瞳孔收缩,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杀我?”
“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这是宿命。”宫本泰说话的语句很缓慢。
“既然如此,等你真的杀了我,你又如何活下去?”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
今天的宫本泰跟平常有点不同——他背上挂着两把武士刀。阿寂知道其中一把是为他准备的。
果然,宫本泰解下一把刀,说:“我不会用枪,你也不会使暗器,我们就以刀决一死战吧。”
他盯着阿寂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我知道你以前练过刀法的,而且还是高手。”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过去?阿寂身体不禁颤动了一下,带着惊疑的眼神望向宫本泰,希望能看出他的真实面目,但他看到的只有黑暗与死亡。
宫本泰本身代表的就是黑暗与死亡。
“以前你用刀的,后来为什么不用?”宫本泰突然问。
“因手枪杀人比刀快。”阿寂目露痛苦之色。
“快固然有快的优点,慢也有慢的好处,你说是不是?”宫本泰阴冷地说。
听到这句话,阿寂只觉得头皮发麻,甚至想要呕吐。
宫本泰将刀抛给阿寂,阿寂接住,将刀抽出一半,刀身明亮如镜,反射着五彩的日光,像流动的梦。
“好刀。”他忍不住惊叹。
“你手上这把刀跟我用的刀是一模一样的,乃日本铸剑大师锻造,世上仅有五把。”
“能死在这样一把刀之下,倒是荣幸得很。”阿寂苦笑。
“开始吧。”
“这里不行。”
“为什么?”
阿寂侧头看了雨蝶一眼。宫本泰问:“她让你分心?”
“是。”阿寂承认。
“你随我来。”宫本泰说完,慢慢走入枫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