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酒,最主要的就是要有酒。吴建国拿出了自己私藏多年的白兰地,装在一个半米多高的玻璃容器里,里面还泡着人参枸杞之类的药材,直将酒色都染得泛着青黄。
吴建国毕竟不是个小气之人,虽然也是一脸的舍不得,但是为了宴请客人他还是愿意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倒是老崔一直盯着瓶里的酒流着哈喇子,等到吴建国起开瓶盖他便如饥似渴地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还不忘高声赞道:“好酒。”
好酒自然贪杯,老崔又属于那种喝起酒来六亲不认的人,所以整整一瓶酒基本上都被他和吴建国两个人喝了,我是一滴也没沾着。
这也无伤大雅,本来我就对酒这东西没什么兴趣,晓静和笑笑两个女生也是从来不喝酒的,只是苦了周伟。他自从听说人彘病毒只能靠酒精来缓解,似乎就已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嗜酒如命者了,只是每次他想要喝一杯的时候都被老崔以各种借口抢了过去,用什么年轻人喝什么酒啊,以后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杯之类的蹩脚措辞,生生地将周伟的酒杯占为己有。
这有些不像老崔的性格,他向来是提倡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的,但是今天却是出奇的吝啬。而且我发现老崔喝酒的时候多了个习惯,就是喜欢一杯下肚之后用面纸擦擦嘴,我记得他以前都是用舌头舔的啊,怎么现在又情愿浪费那几滴酒水了呢?
总之我就是觉得今天老崔有点奇怪,也许是他这几天的压力太大了吧,反正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任由他放纵一次也好。
酒后多话,老崔在和吴建国天南地北的扯闲话,晓静也在和吴老聊个不停,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他乡遇故知吧。但是天下终究无不散之筵席,该离开的还是要离开。时辰将近,几个人相互道了声别便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归途。
草屋离我们渐渐远去,依旧穿过那片熟悉的墓地。不远处的北山之巅还在燃着缕缕青烟,仿佛是在目送我们离去。
记忆犹新,但是我们的身影已然远去,行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因为琐碎的心事惹人疲惫。从第一次遇到碎尸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线索虽然找到了不少,可是却让整件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几次的九死一生,接连的灵异事件,还有那些破碎的恐怖画面生生地为我们铺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引我们走入一个个死亡深渊。
人因为未知而恐惧,就像现在的我们,如同失去了方向的莺雀,不知下一刻利箭会从哪里射来,也不知何时就会因为一时的失足而跌落谷底。
我已无心看风景,任由视线漫无目的地飘荡。时而看看脚下的路,时而望着老崔的背影发呆。一夜之间,老崔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原本黝黑的头发也像是经不起挫折而露出了斑斑白丝。也许是容颜易老,又或是时光太过匆忙,只是朝夕转瞬之间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路还在走着,风景一幕幕地擦身而过,不觉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来时的那条河流。
“我们来过这里吗?”老崔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问我们。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杂草,岩石还有几条阡陌的小路,印象里好像真的没有见过,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崔又看向其他几个人,也是不住地摇着头。难不成我们又迷路了?山上迷路,树林里迷路,现在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居然又迷路了。我几乎都麻木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个天生的路盲。
“现在怎么办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可以问路的人了。”我垂头丧气地说着。
“你还别说,这里好像还真的有人。”就在我无精打采之时,周伟突然带着僵涩的声音说道:“你们看那个”
“什么?”我睁大双眼注视着周伟望着的方向,可是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我复又一脸的沮丧问周伟道:“伟哥,你看到什么啦?”
“你没看到吗?”周伟拉着我的肩膀,正了正我的目光,伸手一指道:“你看那,那棵树下面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被周伟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看见了一个人影,独自站在一棵枯树下面,背身对着我们,一席黑发飘散着,应该是个女人。
“我们该不会是见鬼了吧?”我喉咙里打着颤,再看那女人几许凄凉的背影,真让我联想到了恐怖片里的女鬼。
“小野哥哥,你是不是鬼故事看多了啊?”晓静看着我滑稽的表情在一旁窃笑道:“女鬼不都是喜欢穿一身白衣服吗,你看那人穿的还挺时尚呢。”
听晓静这么一说我反而觉的更加奇怪了,那女人一身衣服颜色分明,而且款式上也丝毫不落潮流,明显的都市女性装扮。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并不像是常年居住在山村里的人,难不成她也和我们一样在这里迷路了?
“想那么多干吗,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老崔突然吭声说道。
说的也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怕一个女人不成。就算她是女鬼也会被我们的阳刚之气吓得仓皇逃窜,想到这里我不觉有了底气,大步向着那女人走去。
我们一步步地走着,距离也在渐渐的缩短,就在相距那人还有不到百米的时候唐笑笑突然疑惑地说道:“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哪里?”唐笑笑的话让我们有些吃惊,不禁齐声问道。
“记不得了,只是感觉这身衣服很熟悉。好像,好像”唐笑笑正说着,忽然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按着头部,就像周伟为她催眠的那次一样。
“你不要紧吧。”“笑笑姐,你怎么了?”看着唐笑笑的样子几个人顿时慌了神,难道是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如果是的话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期待周伟来缓解她的疼痛了。
“伟哥。”我看了一眼周伟,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上前按住唐笑笑的肩膀,沉声对她说:“唐笑笑,你听清我的话,你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你从来没有见过她。”
“不,我见过,我真的见过。”唐笑笑嘶声喊着,没想到她这一次的抵触会这么强烈。痛苦还在继续,她还在和记忆做着斗争,我们帮不了她,只能看着她忍受煎熬。
许久,唐笑笑的挣扎终于平息了,她浑身乏力地坐在地上,两手自然地摊开像是在缓解她的疲惫。
“笑笑,你没事吧。”看着唐笑笑安稳下来,老崔上前安慰道。
“恩,好多了。”唐笑笑勉强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望着我们几人输了口气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迷路的时候,那个和我说话的女人也是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什么?”又是几声惊诧。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老崔为了让自己相信,又问了唐笑笑一遍。
“恩,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景。现在来看不光是衣服,就连背影的感觉都像是一个人似的。”唐笑笑肯定地说道。
我们互相望着,却再也没有说话。我知道大家都在想着相同的问题,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种种迹象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将它们串联在一起已然成为了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