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树林里一般生长的都是松树,特别是落叶松,这种耐寒的植物就算是在冬天里叶子也不会掉光,只是微微泛黄而已。
我们三个人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松树林,而且树木长得高大密实,站在里面根本辨不清方向,更别说找到刚才的那个女人了。好在地面上还依稀可以见到她留下来的血迹,我们就沿着这些血迹一步步地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因为是晚秋的缘故,地面上总有些落叶或杂草之类的东西,而且泥土也不像平时那样的松软,所以每次当脚踩下去的时候都会放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我们不敢走的太快,因为怕惊动了对方,但是却因此完全失去了那女人的踪迹。
“崔哥,这样走下去恐怕追不上她啊。”我对老崔说道。
“是啊,崔叔叔,要是因为怕惊动对方而失去了凶手,那可就不划算了啊。”晓静也跟着附和道。
为什么说还是女生说话有分量呢,本来老崔听了我的话之后还在犹豫,可是当晓静说完话时他就立刻做了决定,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怎么我和晓静的地位却相差这么多呢。
放开了步子果然走的快多了,渐渐地我发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新鲜,直到有几处还冒着热气,我知道快要找到那女人了。
就在我低头看着最近的一处血迹,身子还要向前走的时候,老崔却突然拉住了我,道:“小野,别走了。”
我抬头看了看老崔,又望了望我身前的树林,好险啊,原来那个女人就在离我不到五米的一棵树旁边,要是我走的再急些说不定就撞到她的身上去了。
她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呢?低头之前我还什么都没看见,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想不明白,不过这倒是个抓人的好时机,于是我对老崔说道:“先把她抓了再说吧,别等会又跟丢了。”
可是老崔还是那句话:“不要打草惊蛇,我想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我心说:“你就这么玩吧,等会儿再跟丢了,看你怎么说。”
就这样,我们继续跟着那女人,她走一步我们走一步。我怎么感觉我们几个这么猥琐呢?晓静一个女孩子家就算了,你说我和老崔两个大老爷们半夜三更跟着一个女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带着对老崔的不满走了许久,那个女人也一直和我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而且丝毫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她。不知不觉,她带着我们已经走过好几片树林了,我的脚都快走不动了,可她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啊!”突然从晓静哪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我和老崔还以为她出什么大事了呢,一看才知道,原来她只是被树枝划破了手指。
我说姑奶奶,你手指划破了叫这么大声干什么?你不怕把凶手吓跑了啊?果然还是个富家大小姐,一点点小伤都忍受不了。
我跟晓静说手指破了放在嘴里含一会儿就好了,可是她却说那样太恶心了,她非要我给她包扎一下,我心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哪里去找东西给你包扎啊?可没想到晓静却把主意打到了我穿的衬衫上,这可是我新买的衬衫啊!说实话,我是发自内心的舍不的,不过在它和晓静之间权衡了一下,我还是选择了晓静,因为她的黏人我实在是受不了。
我用从衬衫上撕下来的布将晓静的伤口包扎好,正准备继续赶路却看见老崔一脸木然地看着我俩。我心想你不去跟着凶手盯着我们干什么?不会是那女人又不见了吧?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就在我给晓静包扎伤口的那一会儿功夫,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一下消失不见了。我问老崔说:“你刚才不是一直看着那女人的吗?怎么会让她不见了呢?”
老崔说当时他听到晓静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等他再回头看那女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找不到了。
这本来是个坏消息,但是我却在心里窃喜,这回可不关我什么事啊,而且我早就提醒老崔了,现在好了吧,我看你怎么收场。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听我的劝告你也是要吃亏的。
说来也奇怪,本来一路上都能见到零零散散的血渍,可是自从失去那女人的踪迹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找到一处新的血迹。
老崔说:“我看还是分头找吧,小野你和晓静去那边看看,千万别走得太远,如果发现了什么就打我手机,要是没找到,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说着老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身前的一株松树上,作为集合的标记。
十分钟过去了,我们三个人同时回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我和晓静什么踪迹也没有发现,我见老崔也是一脸的沮丧,应该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我问老崔道:“崔哥,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再说吧。”老崔很不情愿地说道。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样丢失了,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特别是老崔,我看他的样子有些颓废。也是,本来都要抓到凶手了,却因为他的一时犹豫而失去了这个好的一个机会,我想老崔的心里也一定很自责。
许久许久,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竟然有些忘记了时间。透过树叶洒在树林里的月光渐渐地淡去,地平线上空依稀可以见到冉冉升起的初阳,映着周围的景物也有些明亮了。
“不会吧,我们已经走了四五个小时了啊!”晓静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这时候我和老崔才意识到,本来不算太远的路程我们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竟然连回去的路都没有找到,我们进入这片树林的时候还是深夜,而现在天都已经微微发亮了。
我们迷路了,这是我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而且身处在这片松树林里,我竟突然间没有了方向感。一般人的常识都认为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东方,但是在绕过几棵树木之后,别说是太阳了,就连树林里模糊的光线都变得杂乱无章了,仿佛那些阳光是从四面八方射进来的。
记得上学的时候曾经听老师讲过怎样在野外辨别方向,我想到了许多方法,但是基本上都不可行。例如看树冠,我看了看周围的树木,竟然是一水的均匀分布。本来还想试试那种用手表辨方向的高端方法,可是我和老崔基本上都不戴手表,只有晓静有戴手表的习惯,但是她手上的居然是一支电子表。
当时上课的时候还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老师讲的都是些实用的方法,可是现在真遇到了麻烦,却帮不上什么忙。我心想现在身上要是有个指南针该多好啊,指南针?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晓静手上不是有个罗盘吗?那玩意应该也可以当指南针用吧。
想到这里我满怀希望地看向晓静,问道:“你那个罗盘呢?”
“别指望它了,这周围的磁场可能不太稳定,我的罗盘也不听使唤了,不信你看。”说着晓静就把罗盘平放在胸前,我见那中间的磁针不停地旋转着,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下算是完了,我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本来还想干一番大事业,却不想今天就要葬送在这一片小树林里,想想这事怎么就那么悲剧呢。
我跟老崔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救援吧。”不是说人在野外迷路的时候最好是待在原地不动吗,再说我们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吃的,我可是没什么体力再走下去了。
可是老崔却摇着头说道:“我们走不出去他们也一定走不进来,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自己找出路。”
我觉得老崔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就打起精神继续赶路。这次我们长了个心眼,在路过的松树上都做了不同的标记,这也是避免不走冤枉路的最好方法了。
“等等。”在走了一段路之后老崔突然叫住了我们。
在他站着的地方我看到了极其郁闷的一幕,一棵松树的树叶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这是老崔第一次做的标记,也就是说我们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高烧一直没退,我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一坐在了地上。
“小野哥哥,你不要紧吧?”晓静安慰地问道。
我向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我不想回答她,只是现在没了说话的力气。
我坐在地上看着老崔,希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可他却说:“没办法,还记得我给你讲过十年前的那次围捕吗?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听了老崔的话我心里凉了半截,可是晓静之后给出的答案却让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们该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吧?”晓静疑惑地说道。
我和老崔不约而同地看向晓静,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可是我心里知道,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