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晖见他施辣手杀了五名瓦剌奸细,若有瓦剌高手来袭,不敌之下,瓦剌人势必杀人泄愤,当此情景,又如何肯脱身先逃,把心一横,道:“小霖你往别处走!”又转身向刘张两人道:“我们三兄弟要死便死在一起!”
欧阳霖默不作声,缓缓地收起适才动手时亮出的通点娥眉刺,说道:“方大哥,你不肯让我陪你一起死么?若是姐姐在这里,你会不会让她走?”言语竟极是平淡。
方晖心底一惊,强颜堆起欢笑道:“这是我旧约盟中说惯了的口舌,小房子福大命大,哪里便会就死?再说我武功现下这般高了,来的若非瓦剌国师,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呢。”正说之间,前方啸声又起,却近了许多,显是有恃无恐,竟不怕敌人逃遁。
张出见两人都是不肯先走,急道:“那我们速往北归,前面四哥的江湖朋友在,或可多份指望。”方晖见事情紧急,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霖在这里陪着自己拼命,当下翻身上马道:“五哥说的是,我们快走!”
四人上了马,往来路飞奔,身后的啸声越来越近,瞬乎之间便到了里许之内,几人都是暗暗心惊,敌人轻功之佳,快过奔马,实是可怖之极。张出将丝缰一提,说道:“来不及啦!这边有个村庄,我们过去躲藏!”
四人拨转马头,急往村庄之中躲避。那村子甚小,疏疏落落地只有几十户人家,柴草四放,显得极是贫居。五人下马,各自亮出兵刃,寻了一处打麦之场,隐隐有合围之势,四下里都是民房墙壁,若敌人攻来,四人先占了地利之势。刘占可先去驱散了村民,以防动起手来,伤了无辜。
无移时,追敌赶到,众人见果是那瓦剌国师,不禁心中一寒。那国师见四人各亮兵刃,在那麦场之中合围,先占了地利之便,自己一踏进圈子,便极不利。当下国师并不进圈,在路口朗声说道:“方少侠,我以江湖之礼敬你,你何以使计脱逃,不肯归还我的丸药?”
方晖冷冷一哼,说道:“归还?你这丸药的药材,岂非我大明疆土之上所生?你派遣弟子,杀我军士、刺探军情、掳我北归、你却如何归还?”
国师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道:“方少侠此言差矣,我乃瓦剌国师身份,你所说之事我一概不知,如是果有这般事情,少侠当去你们官府报官却是,如果闹大,还可奏请朝廷啊!”
方晖见他耍起无赖,不肯进来圈子,知他也心存顾忌,当时便道:“既然说国法,讲道理,哼哼,大师脚下土地,却是瓦剌国土?还是我大明国土?你私越国境,可有过关凭证?拿来我看!”
国师一时语塞。刘占可此时沉声道:“国师乃是自重身份之人,你瓦剌派遣奸细,大举入境,残害我平民军士,刺探我军机要事,为铁骑大举南攻做开路先行,大师还要抵赖么?”
方晖手中长剑遥指,说道:“大师,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再争无益。你要动手便来动手,我们四人,既走不脱,大不了将性命拼在这里便是了。”那国师往前行了两步,一直半开半闭的眼镜霍地睁开,说道:“既然如此,想是你们并无丸药可给,老衲便在这里超度了你们罢!”
方晖热血上涌,大喝一声:“少废话!莫说我手里没有,现在便是有你那所要丸药,当即毁去,喂了狗吃,也不给你这秃驴助纣为虐!”
此时破脸,那国师大怒,举步走进圈来,喝道:“你们这群兔崽子自己作死!”他被方晖几句话一激,动了真怒,袖袍展动,左手立掌虚劈,出手狠辣之极,已非比武较艺的打法。
方晖长剑出鞘,欧阳霖通点娥眉刺并举,那刘占可和张出是师兄弟,昆仑双剑配合得极为娴熟,当下四人合围,又占了地利,当下与那瓦剌国师斗在了一起。那国师虽然武功精强,但昆仑乃是中原武林中的大派,于内功剑法,都有独得之秘,尤其这一套“两仪剑法”乃是前辈师长花了无穷心思创出来的,当年何太冲班淑娴曾以此法在光明顶上与张无忌一斗。方晖左拳右剑,剑如矫龙行空,拳似苍蛟出海,攻势如潮;昆仑双剑牢牢依照两仪四相之法,由简及繁,再化繁为简,不骄不躁,牢牢取着守势;欧阳霖飞身快步,左手娥眉刺上扎下削,犀利无比,劈刺自上而下,长强,陶道、大椎,哑门、风府、脑户、百会、水沟,神庭,总不离督脉附近,右手娥眉刺寻隙抵进,自筑宾、府舍,大横、腹哀、期门、天突、廉泉,利用极快身法,点的却是带脉环身一周之穴。
此时攻守合围,那瓦剌国师却浑然不惧,仍是空着双手,力大招沉,拳掌起处内力极是雄浑,往往一拳之出,将诸人的兵刃都带得歪歪斜斜。四人不敢紧,时候一久,欧阳霖、刘占可、张出内力不继,欧阳霖的身法先自慢了下来,昆仑双剑的剑招递出去之时,也渐渐无力。方晖心下焦急,苦于招数不精,只有凭借自身内力悠长厚重,拼命将国师内力,抗下大半,但这般一来,攻势也便缓了下来。
此刻此消彼长,四人攻势一缓,那瓦剌国师的威压越来越重,再斗一阵,方晖也是守多攻少,以四敌一,虽然大占地利,却也大落下风。百招一过,那国师内劲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渐有增强之相。忽地里张出一声闷哼,手上长剑略缓,被国师一指弹在长剑平面无锋之处,虎口剧震,兵刃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那剑直飞出十丈外去了,声势极是怕人。国师乘他兵刃脱手一愣之际,快步欺身,一掌拍在张出的右胸连肩之处,张出哼也不哼,口中鲜血喷出,往后便倒。
其余三人大惊来救,迫得国师回身自救。张出倒地闭目,胸前喷得都是鲜血,生死不知。此时昆仑双剑的两仪剑法被破,形势更为不利,又斗了十来招,欧阳霖身法滞涩,被国师腿风扫中,痛得弯下腰去,再也站不起来。那国师何等功力,一拳一脚皆有开碑裂石的大力,饶是张出、欧阳霖功力深湛,也自经受不起。
方晖与刘占可已知今日必然无幸,杀红了眼睛,只盼拼着受他重击,也好歹要在这国师身上戳上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