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台上两人比拼内力,已是不死不休之状,秦小文大急,一摸腰间银鞭,便要上台帮忙。殷明手快,一把拉住,说道:“秦姑娘切莫乱来,此时教主与那番僧比拼内力,你便是加一指在那番僧身上,与打在教主身上并无二致。”秦小文怒道:“小房子的内力显然不及那瓦剌秃子,难道便任由他在台上被累得力竭而死么?你们明教要做英雄好汉,我却只要小房子不死!”
此时上官峰早已带了山下教众好手,布置停当,此时插口道:“秦姑娘莫急,这般比拼内力虽是自行拆解不开,但若是双方内力均减弱之时,有人上台去帮他们拆解,只要能承下双方内力相攻,便都无事。”
翟一雷性子侠烈,当下道:“我去拆解,便是死在两人内力夹攻之下,至少保得教主性命!”众人见了方晖和策旺扎布的功夫,知道两人内力都是登峰造极,上去强行拆解,只怕一条性命,先送掉了九成九。翟一雷趁众人一愣之际,腰腹用力,便要跃上台去。
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本是一力强攻,当此比拼内力的局势,方晖原是不能拆解。昔年嘉兴客栈之中,郭靖曾与欧阳锋交手,双方重伤。彼时因郭靖的九阴神功,已日臻圆熟,将阴柔之劲化入降龙十八掌的掌法之中,初推出去时看似轻描淡写,但一遇阻力,能在刹时之间连加一十三道后劲,一道强似一道,重重叠叠,直是无坚不摧、无强不破。
郭枫亭将掌法传给方晖之时,招法中已带了当年郭靖的掌法的意境,此刻方晖体内蕴有九阴神功,危机之刻,掌中那层层后劲,便又显现出来,虽是极为微弱,但终究是力道有变。
国师初时感到方晖掌力之中,有叠浪之劲,并未在意,只以为是他运力反扑,哪知这劲道虽然不大,但一浪接着一浪,竟似无止歇一般。那国师大骇,难道如此苦斗之下,方晖仍有蓄力未发?他却不知,方晖确是内力将近,这叠浪的掌法之劲,却只是徒具其形而已。待到方晖掌力冲到第七次,国师心中动摇起来,掌力内敛,以防方晖突施反击。方晖此时身子摇摇欲坠,神智都颇有恍惚起来,但却于对方的内力变化辨折入微,只觉对方掌力回收,正是撤掌良机,当机立断,内力急收,啵地一声,两人都是长声吐气,四只手掌却是分了开来。
内力一撤,方晖苦斗之下,再也立足不稳,一连退了五六步,一跤坐倒在台上。那国师虽是行有余力,但也极不好受,也退开两步,气喘如牛。翟一雷此时已跃上台来,扶起方晖,见他衰弱已极,扶着自己的手臂都是软弱无力,知道他这一战,消耗甚巨。
方晖脸色惨白,咧开嘴一笑,说道:“鞑子和尚,你想取小房子的性命,却哪有这般容易,小房子虽是烂命一条,却是打不死的。”翟一雷见他气息微弱,便按住他胸前气海、背后灵台,打算输些内力给他。方晖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自行恢复便好了。”当下盘膝打坐,默运乾坤挪移的归息之法,那国师也是潜运内力,力求极早恢复。
秦小文见方晖无事,一颗心放回了肚里,眼见国师与方晖力拼百余招,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方晖虽是最后败北,但也输得不算难看,此时国师似也极为疲累,哪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当下轻轻盈盈地飘身上台,笑嘻嘻地道:“大和尚,三战夺令,现下你打赢了小房子,一比一平啦,是不是来接我两鞭呢?我小小女子,没什么见识,对西域武功,可是仰慕得紧那!”
场下众人,除了旧约盟和沧州诸派的人之外,多是不识得秦小文,只见她一个如花少女,嬉笑自若地向这瓦剌国师挑战,都是大吃了一惊。心想这瓦剌国师虽然跟方晖斗得两败俱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娇滴滴地小姑娘只怕连这国师的一拳都经不住,想是不知深浅,只是明教众人却如何不加拦阻,任由她来这般送死式地胡闹?
国师抬起眼来望了一眼,认出乃是净慈寺中见过的古墓派弟子,那天她师姐妹三人,那剑阵固是十分厉害,但欧阳姐妹的武功虽然不低,在国师眼中却实是不值一晒,这秦小文年纪更轻,越发没放在眼里。只有沧州诸派之人见过秦小文六鞭夺剑的功夫,知道这小姑娘看似文弱,其实身负惊人绝艺,此时挑战瓦剌国师,并不为奇。
策旺扎布缓缓站起,回过头来向凉棚中望去,沉声道:“取兵刃来!”众人眼见他方才脱力气喘,片刻之间凝定如初,都是大为惊异。只见凉棚中奔出两人,每人手里捧着一件奇型兵刃,恭恭敬敬地奉上。
那国师伸手取过,只见他左手执一柄降魔杵,通体金色,轻轻地将杵头向下,靠在地上,那硬木台子,竟被压得咯吱直响,看起来怕不有六七十斤重量。众人正惊异之际,却见国师右手一翻,却是一样轮形兵刃,中间有把手,拿在手中便似一个轮子,周边开刃,瞧来极为锋锐,也是金光耀眼。
策旺扎布兵刃在手,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向方晖说道:“姓方的小子,还有一局,你我兵刃上见生死吧。这兵刃我自修习以来,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能有幸死在我重杵金轮之下,你也是天下唯一一人!”竟是半眼也不瞧秦小文,便似台上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方晖不知道他这重杵金轮的兵刃使法,实乃得自宋末的蒙古国师金轮法王,只见两般兵刃都是奇形怪状,看起来极不称手,想来那国师在此上必是浸润了不少心血,极具威力。本来以秦小文的功夫,对抗国师几近内力枯竭情状,可说是有胜无败。但方晖见了他这两件兵刃之后,不免悚然心惊,不敢让秦小文以身犯险,何况自己乾坤挪移心法急速运行一个小周天下来,颇觉得内力恢复了三四分的样子,这乾坤大挪移于运力法门的精微之处,实可说得上天下第一,想来瓦剌国师的底子再好,剧斗之后,此时内力也不会比自己更强。当下方晖一咬牙,摸摸腰间所缠的那柄软剑,向秦小文道:“小文你且退后,这鞑子和尚今儿非缠上我啦,把剑借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