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一雷眉头紧锁,低声向秦小文问道:“秦姑娘,这瓦剌国师好大的胆子,如此公然露面,便不怕在场这许多各派英雄,将他们一干人等乱刃分尸么?”秦小文歪起脑袋想了片刻,答道:“我想若是那瓦剌国师开始便即现身的话,恐怕就真的如你所说被乱刃分尸了。我从小少历江湖,若是依照我父兄他们军方的做法,恐怕现在也就一拥而上,或许你们江湖上的人好面子。他先派弟子出来,以言语挤兑住小房子,说是比武赌令,那么现在赌局未终,明教便塌不下这个面子来。”翟一雷点头道:“秦姑娘说的是,我也觉得,这时候群起而攻之,确是于我明教声名有累。”
此时场中已经出来两名瓦剌国师手下之人,将吴旭辉拖回凉棚之下。方晖只是微微冷笑,问道:“国师不必故意卖弄了吧,想是说赌局未完,让我们不能围上来打你么?”
策旺扎布收了笑声,抬腿纵上台来,说道:“不错!我倒要看看你这小房子月余以来武功又有什么进境,竟做得了这明教之主?”场内群雄见他说话之时,仍是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也未纵跃,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却闪身上得台来,均知这番僧的武功登峰造极,旁人总是苦练一生,也到不了这等境界。
方晖点了点头,向王亦宸处一拱手,转过头来向策旺扎布说道:“鞑子国师,我便如你所愿,陪你了解了这场赌局。但赌局一完,你敢带着这十几个人混入我中原武林的英雄大会之中,算你一分胆色,但你却忒看得起我小房子了。我方晖自幼受教,却不是那等迂腐不化之人,你南下中原,收拢江湖败类,搅扰武林,杀伤无辜,今天如果放了你走,却是当真傻子了!”
当下退后一步,喝道:“明教四支派之主何在?”翟一雷等听闻教主唤到,四人都是暴雷也似地齐声应道:“属下在!”方晖吩咐道:“翟一雷、殷明、韦海清三人与我在此掠阵。上官峰火速下山,传我号令,调集明教所有好手上山,今日我如胜了这鞑子最好,如是不敌,赌赛也已结束,传令众兄弟,不准生放了一个鞑子和汉奸走狗下山!”四人齐声领命,上官峰急速掉头下山去了。
策旺扎布见方晖如此无赖,气得脸色发白。他本想以赌赛挤兑住明教众人,自己算定便是吴旭辉先输一局,明教之中武功无人胜得过自己,届时以二比一之数胜了赌局,收走铁焰令,还可大大将明教折辱一番,这明教欲与自己为敌,就先打得他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想来中原武人极好面子,自己若以赌赛身份,赢了赌局,他们不好留难自己,哪知道方晖虽是做了明教的代教主,惫懒的个性却是一点没变,脸皮之厚天下无双,事先言明便是输了赌赛,也要借人多势众,擒杀自己。看今日这情势,却是自己失算,羊入虎口了。
方晖见他袖摆微微发颤,知他怒到了极点,反而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问道:“锦衣卫的青龙王大人,小房子今天有事相求,可还帮忙么?”王亦宸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答应道:“你我朋友一场,有事但说无妨。”方晖点了点头道:“你锦衣卫武功精强,习练有素,一会擒杀鞑子,生死相搏之时,请你号令属下,助我明教一臂之力,可还成么?”
王亦宸初见策旺扎布露面,便已将手下派了出去合围,一直担心方晖好面子、逞英雄,会放走了鞑子,此时险些笑出声来,当下喝道:“众人挂弩!我们今天就帮了明教这忙了!”
方晖又道:“天下各派英雄,我与这瓦剌国师赌赛之时,请各位帮忙,看住国师的属下,我们明教今天复出,在此擒贼立功,便是向中原武林送上一份大礼了。”台下群雄近千,都是轰然叫好,连少林僧道空这种老成持重的达摩堂首座都是捻须微笑,将门下弟子派了出去。秦小文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说道:“这小房子果然无赖之极,这般一来,便是动手赌赛之时,那国师也难免心浮气躁,大有可胜之机了。”
国师见自己手下人人脸上变色,眼见今日插翅难飞,把心一横,向方晖道:“无赖小子,先打过赌赛,今天老衲要将你立毙于掌下!”方晖见他发了狠,悄声道:“死秃驴,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不承我的情?”
策旺扎布大怒,随即错愕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方晖沉声道:“我已经顾念到明教面子了,给足你大宗师的机会。若是我现在就认输下台,五枚铁焰令都给了你,转头便让大家扑杀了你这番狗,也不算违了赌赛之约,那铁焰令难道还飞到天上去了么?”
眼见国师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方晖脸色一沉,收起嬉笑神色,说道:“策旺扎布,你要怪就怪自己自视过高,自投罗网之中,我中原武林,岂是任你这胡虏鞑子随意来去的地方么?”伸手一扯,脱去身上白袍,露出内衬的一身扎袖短打的装束来,喝道:“莫欺我中原武林无人!你道小房子当真怕了你不成!”
方晖这一声呼喝,运上了阴阳内力,声闻数里,丝毫不见比策旺扎布先前那长笑的内力为逊。场中中原群豪近千人,听了方晖这两句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如雷也似的喝彩声来,经久不息。
九华派之中,玄济大乐不已,不住地说道:“好小房子,好小房子,能惫懒之极,将耍赖发扬到掷地有声,不枉了我二十年的教诲。”沈双凡接口道:“我年轻时候便见你惫懒无赖之极,想不到你这一把年纪了,竟用如此方法调教弟子,这小房子可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随即又担忧道:“我见那国师动了真怒,交手时候小房子不知是否撑得住?莫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玄济呵呵一笑道:“这个师妹你尽管放心,这孩子我见他长大,如此有利情况下,他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断不会以身犯险。若无把握,他早就认输赌赛,他既然遣得动这许多明教教众和锦衣卫,将那国师群殴致死,再把那堆铁焰令抢回来,又有什么难处?”沈双凡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师徒一脉传承,无赖至极!”